凡妮莎不知道莉莉安是哪得到钓鱼这个主意的。


    但当对方第无数次从水中抬起空空如也的钩子时，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是在放归鱼饵吗？”


    凡妮莎不想去看那个盒子里的黑色 “蚯蚓”，即便那只是一堆挤压在一起的死物，看着它们也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呃……也许是位置不好。” 莉莉安努力为自己辩解。


    她看了一眼几乎脚边的水桶，那里面只有几个凡妮莎随手扔进来的贝壳。


    几个小时过去，莉莉安除了一两个畸形的肉块外，什么都没钓上来。


    而那些形态扭曲的生命毫无疑问都被凡妮莎解决了。


    在莉莉安身后，凡妮莎握着剑，随时提防着她会不会又钓起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莉莉安又从箱子里捏起了一根长条状的饵料，刺在了鱼钩上。


    她走到海边，用力甩出了鱼线，但挂着鱼饵的钩子也只是落在了几米远外的海面上而已。


    莉莉安有些怀疑鱼钩会不会卡在了水下的石头上。


    看着对方犹疑地扯了几下鱼竿，凡妮莎再次发出了叹息，“站在这里看海到底有什么乐趣。”


    “我花了钱的。”


    莉莉安主要还是舍不得沉没成本。


    无论如何，至少得把这盒饵料耗完。


    调整好鱼竿后，莉莉安又回头道：“况且，凡妮莎你不也想躲着你同事吗？”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人之间聊了什么，但莉莉安感觉凡妮莎有点应付不来那个姓格鲁诺的人。


    以莉莉安对凡妮莎的了解，若她底气足够的话，她早就对那位格鲁诺女士甩脸色了。


    许多审判官的习惯就是如此。


    凡妮莎的沉默证明了莉莉安的准确。


    莉莉安抑制不住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鱼竿，思维又发散了开来。


    “不过，她，或者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和你闹得不愉快呢？是昨天的事吗？有人觉得你在工作上处理的不够好吗？还是……”


    莉莉安看着天空，“有人注意到了你的眼睛有些异常？”


    凡妮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反正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看来是眼睛的问题。” 莉莉安嘀咕。


    她很好奇。


    好奇凡妮莎的眼睛到底有什么异变，又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变。


    但凡妮莎唯独在这个问题上十分抗拒，除非是逼迫或利诱，莉莉安觉得世界上可能没什么别的办法让她亲口吐出答案。


    从手上传来的拉扯感唤回了莉莉安意识，她兴奋地拉紧了鱼竿，对身后的人喊道：“凡妮莎，我又钓到了！这次好快啊！”


    她拼命扯着鱼竿，恨不得立刻把 “鱼” 拖上岸。


    细细的鱼线在空中紧绷着，但莉莉安还是不知疲倦的和那水中的生物来回拉扯。


    然后，一声脆响便传入了莉莉安耳中。


    鱼线终于不堪重负，绷断了。


    莉莉安一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惯性带着她的身体往后仰，如果这是平地，她还能退后几步，但现在她身后只有错落的石头。


    但她并没有摔倒，而是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凡妮莎扶着莉莉安，让她安全的从礁石上爬了下来。


    “小心点，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明生物这么拼命。”


    “这次是意外，意外！”


    莉莉安看了眼手中的鱼竿，在鱼线上，原本绑着钩子的地方也消失了。


    “唉，这次连鱼钩都丢了……幸好还有多的。”


    但在这些连续的失败后，莉莉安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会在继续尝试。


    她挑了个平一点的石头，随意擦了擦后便坐了下来。


    凡妮莎仍站在一旁，她眺望着海面，仿佛是在担心会有什么怪物从水下升起。


    她听到身旁人的声音响起：“你有看见什么吗？”


    “我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凡妮莎随口敷衍道。


    她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海面，而莉莉安的声音则盖过海浪声传入了她耳中，“好想知道我刚刚钓到了什么啊……肯定是很大一条。”


    “说不定只是挂在石头上了。”


    “应该不是吧？我看见线在水里动了。”


    凡妮莎不想花心思与莉莉安争辩，她专注于不远处的浪花。


    黑色的海水清晰的勾勒出了礁石的轮廓，即便不集中注意力，她也能看清具体的景象。


    和其他地方相比，站在这里对凡妮莎来说反而要舒适很多。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里有点太 “热闹” 些了。


    凡妮莎握着剑，跳上了莉莉安原本站立的地方。


    “凡妮莎，你要去哪啊？” 莉莉安也不解的站了起来。


    她小跑到碎石旁边，而此时，凡妮莎已经来到了海浪边缘。


    一层屏障环绕在凡妮莎四周，为她阻挡了已经能没过她脚踝的海水。


    她盯着海面下还未离去的阴影，举起了剑。


    锋利的剑剑猛然刺入海中，激起了一圈水花。


    一串猛烈的挣扎从水下传来，就像那一小片海水被煮沸了一样。


    凡妮莎一挑手腕，一块黑色的阴影便划过天空，被甩在了远处的岸上。


    “看来你买的饵料对它们有很强的吸引力。”


    凡妮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向莉莉安的方向。


    在对方脚边，那个畸形的生命还在垂死挣扎。


    那生物也许是一条 “鱼”，但比起什么正常的海洋生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块活着的 “淋巴肉”。


    它的双眼从脑袋上凸了出来，仿佛即将要被什么东西挤出去，灰黑的鳞片下还充斥着无数孔洞与肉瘤。


    从海中出来后，它身上的水泽反射着虹色的光芒，让一切显得更加恶心了。


    莉莉安失望的后退了几步，“原来真的不是鱼啊。”


    “我怀疑那个鱼饵有问题。”


    凡妮莎熟练的用神术禁锢住了那条还在扑腾的生物，她再次抬起剑，准备做最后的净化。


    但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岩壁后传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何时，芳英已经站在了两人附近。她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依然没有穿制服，手里还拿着她的长柄刀。


    “午安，芳女士，” 凡妮莎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们只是在等待离岸审核的时候，随便找了点事做而已。”


    “哦……那还真是麻烦你们摊上这种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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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芳英充满怀疑的打量着二人。


    她还记得凡妮莎·冈萨雷斯，但由于昨天的那一系列紧急状况，她差点都要忘记调查对方了。


    芳英看向地上还在呼吸的 “鱼”，即使被银色的丝线钉在地上，还被一道伤口贯穿了身体，它看起来依然很有活力。


    若没有那些银色的丝线，它也许会瞬间跳回海里。


    “我有点好奇，像你这样的施术者都是怎样处理这些生物的？” 芳英突然问道。


    凡妮莎犹豫了几秒，“当然是净化它们。”


    芳英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净化” 这种说法在黎洲不是很常见。


    “你能示范一下吗？”


    凡妮莎调整了一下持剑的手。她不清楚芳英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的法术感兴趣，但她也不太想惹到对方。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隐私。


    银色的光辉在剑上流转，同时，银色的丝线也逐渐散开。


    被缠在其中的生物挣扎的愈发猛烈，在它身上，那些畸形的特征开始扭曲变形。


    那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挤压那个生物，试图把它的血肉从它骨头上撕下来。


    下一瞬，它的体表便开始 “溶解”，不过几秒，原本有人头大小的肉球便只剩一个挂着几块腐肉的鱼骨架。


    芳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试图隔绝那仿佛放了好几天的腐臭味。


    “就是这样。” 凡妮莎收回了剑。


    地上只剩下一条鱼的残躯，完全看不出来和之前的畸形生物有什么关系。


    “哦，看起来效果还挺不错的。”


    由于还捏着鼻子，芳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在沙石上，剩余的部分仍在继续 “融化”，也许过不了几分钟，这点最后的痕迹也会消失。


    芳英仿佛真的只是想见识一下不同的法术类型而已，她没停留多久，而是走向了那个放着鱼饵的盒子。


    她用刀尖翻动了几下几乎要填满盒子的黑色饵料。那些最上层的黑色 “虫子” 被挤到了一旁，露出了底部偏红的色泽。


    毫无疑问，那些是正常的蚯蚓。


    那覆盖在上面的黑色 “虫子” 又是从哪来的？


    “你们是从哪买到了这种鱼饵？” 芳英直起身问。


    她看了眼凡妮莎，而凡妮莎看向了稍远些的莉莉安。


    莉莉安原本还在观察盒子的东西，等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后才反应过来。


    “我，我只是在街边随便买了个便宜一点的。” 她匆忙解释道。


    “……可以再具体一点吗？” 芳英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呃……这个，”莉莉安拼命在脑海中挖掘那时的记忆，但无论如何，她都记不起具体内容。


    最终还是凡妮莎替她解了围，“芳女士，我的同伴在一些细节上记性不太好，不过我还有一些印象。”


    和莉莉安不同，凡妮莎就连当时的卖家长什么样，两人是几点购买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芳英都有些意外她的记性居然这么好。


    等凡妮莎交代完，芳英便随手拿起了那一盒鱼饵，“这个我先带走了，你们要是需要赔偿可以去申请。”


    凡妮莎没有阻拦，但莉莉安却抑制不住漏出一个 “啊？” 的惊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