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芳英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莉莉安才敢小声抱怨：“那是我的钱啊……”


    “你可以去申请赔偿。” 凡妮莎重复了芳英的话语。


    “但是单为了这个东西去折腾一番又有点浪费时间。” 莉莉安叹气道。


    那本来也不值多少，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它会出现问题。


    空气中，那个畸变生物残余的腐臭味仍未散去。死亡的气息混杂在海风中，就像是涨潮般在岸边蔓延。


    无论是凡妮莎还是莉莉安对这臭味都没什么反应，她们在沉默中望着海洋，直到凡妮莎问：“你还想继续钓鱼吗？”


    莉莉安沉思了几秒，“算了，比起这个，我感觉还是那盒鱼饵更有意思。”


    “……你最好别想着亲自去调查。”


    “我只是有点好奇。难道凡妮莎你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些蚯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凡妮莎的回答一如既往：“不关我事。”


    这里又不是叶文赛，关心那盒鱼饵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但过了几秒，她又补充道：“而且，我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是工作经验吗？” 莉莉安看了过来。


    不用观察她的表情，凡妮莎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来她很期待自己会说什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猜测是原本正常的鱼饵被彼界污染了。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情况在崖港应该不会太少见。但是……”


    “如果真的有那么常见的话，那位长生者也不会有这种反应，对吧？” 莉莉安附和道。


    ……


    “冈萨雷斯？你有在认真听吗？”


    凡妮莎从短暂的回忆里回到了现实，“当然，格鲁诺女士，您请继续。”


    事实上，她确实没怎么听。


    当大晚上的被别人留在办公室里谈话时，凡妮莎很难提的起兴致。


    就算是内容与她有关。


    卡特琳仍在摆弄被拉起来的窗帘，试图让那些起伏的褶子更加规整。


    “我觉得你做一下精神检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回过头，微笑道：“过度使用神术还是很危险的，我可不希望你的情况突然恶化。”


    凡妮莎摩挲着桌子的边缘，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恕我直言，在身心健康上，您的观念并不具备多少参考价值。也许您应该更专注于您的本职工作，而不是随便干涉第五局的事。”


    “很可惜，冈萨雷斯，这里不是叶文赛，” 比起失落，卡特琳听起来更像是愉悦，“这便意味着，无论你是来在哪个部门，都要优先考虑第十局的安排。”


    凡妮莎忍住了皱眉的冲动。


    卡特琳这得瑟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点厌烦。


    “那么，您会使用这方面的法术吗？我记得您只是拥有长生的特质吧？” 凡妮莎指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卡特琳是长生者，但长生者并不等同于施术者。


    也许她会几个简单的技巧，但像读取记忆之类的就别想了。


    “哦，你是嫉妒了吗？” 卡特琳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凡妮莎所欲求的是什么。


    审判庭内很多人都知道。


    像凡妮莎这样的情况又不算少数，在历史上，不计代价在修习神术的路上一路冲刺的例子比比皆是，有点见识的人看看她的记录都能猜出来她想干什么。


    能不能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请您不要以己度人，” 凡妮莎的语气依然冷漠，“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赐福。”


    “随便你怎么想吧。总而言之，我不会放弃我的观点的。” 卡特琳重新坐在了凡妮莎面前，“我不会法术，不代表别人不会。况且，精神状态的评估本来也是离岸审核前的重要一步，还要替你和你的小伙伴准备资料呢。”


    “是 ‘重要’ 还是 ‘必要’，您自己心里一定十分清楚。” 凡妮莎讽刺了一句。


    “那当然是即重要又必要，” 卡特琳仿佛完全没被冒犯到，“你知道现在有多严吗？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考虑。”


    等到这漫长的几十分钟结束，凡妮莎感觉时间已经到早上了。


    当然，在她回到街边时，天空依然是一片黑色。


    凡妮莎按了按眉间。她本来还想问问卡特琳崖港受彼界污染的情况如何，但那人实在是太烦了，她根本不想久留。


    那种人到底凭什么成为长生者。


    凡妮莎闷闷不乐的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她靠着 “卡特琳是借助外力” 的念头来安慰自己。反正卡特琳能活多久全凭她上司的心情。


    依凡妮莎的观点，力量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没过多久，凡妮莎便回到了自己和莉莉安的房间面前。


    她敲了敲门，然后在等待的时候梳理起了日后的安排。


    如果卡特琳肯好好配合，那她们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能启程，但问题是那家伙不像是想轻易放自己走的样子。


    她到底想找谁来做精神检测？


    凡妮莎盯着门，思考起可能的人选。


    而且，为什么莉莉安还没开门？她今天这么早就睡着了吗？


    现在已经过了几分种了，但门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凡妮莎困惑的解锁了门。


    但在房间里，她丝毫不见莉莉安的踪影。


    昏暗的住处内，一切似乎都和她离开时一样。


    开灯后，房间内的细节变清晰了一些。莉莉安的生活痕迹与凡妮莎整洁的习惯形成了鲜明的差异，凡妮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做了什么，或者说没做什么。


    莉莉安显然没有整理任何东西，她的床铺和依然和早上一样，从海边回来放好东西后也没关上柜子。


    经过这么粗略的一瞥，凡妮莎猜测她可能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就也出门了。


    那么问题是，她现在在哪里？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而且莉莉安本来也不太会认路。凡妮莎不禁有些担心她能不能安全回来。


    在房间里搜查了一圈后，凡妮莎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莉莉安走之前不像是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钱包之类的随身物品，大部分东西还在原处。


    果然还是得用那个方法吗……


    凡妮莎站在桌旁，她的右手放在一边的 《圣律》上，但属于神术的辉芒却迟迟没有亮起。


    仅仅是触摸那熟悉的封皮，凡妮莎都觉得有点幻痛。


    她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那次失败的记忆读取，在那之前，她已经很久没经历过反噬的痛苦了。


    那是一种不能靠自愈根除的隐患，即便平时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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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不到，那也正在精神内逐渐积累。


    一想到这件事，凡妮莎都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通过格鲁诺想安排的精神检测。


    啧，我什么时候这么胆怯了。


    凡妮莎咬了咬牙，强行把种种疑虑推到了一旁。


    不通过就不通过吧，反正只要他们察觉不到我眼睛的问题就行。


    有些酸涩的抽痛从凡妮莎指尖传来，银色的纹路在她手下的封皮上逐一发亮。


    依靠着施术媒介的辅助，凡妮莎试着追溯起她曾经留下的定位标记。


    早在第一次遇见莉莉安时，凡妮莎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只是在近几天，以往无需思考就能施展的神术却显得格外艰难。


    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抗拒触碰那枚印记。


    为了减少干扰，凡妮莎早已闭上了眼，她的手牢牢按在经文上，就连指尖都有些发白。


    黑暗中，她的精神追随着一点遥远的光芒，在灼痛的泥沼中强行前进。


    那点微光似乎不是太远，但当凡妮莎靠近时，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却笼罩了她的感官。


    纯白的标记在黑暗中闪烁，组成它的花纹像是在呼吸般膨胀收缩。它看起来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规律的活动时，那些花纹却有点分散开来。


    就像是那唯一的标记分散成了许多个一样。


    凡妮莎困惑的退出了连接，而就在这时，一阵翻动物品的的声音便在房门后响起。


    没过多久，有点疲劳的莉莉安就从那后面冒了出来。经过了一整天，她的头发比平常还杂乱。


    看见凡妮莎后，莉莉安仍然提不起精神，“凡妮莎你终于回来了啊。”


    “你刚刚去哪了？”


    凡妮莎遮住了还未褪去光辉的 《圣律》，仿佛无事发生般。


    “只是在附近随便转了转。对了，我还碰到之前的那个长生者了，她好像有点事要找你。”


    莉莉安换下了沾了点水的鞋子，往旁边的台面上放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凡妮莎走了过来，拿起了那张还算整洁的纸。


    上面依然是使用了五种通用语，因此虽然字密密麻麻的，但内容并不多，大致就是通知凡妮莎在明天前往警局接受调查。


    这显然是与传送阵的失控有关。


    凡妮莎又观察了一下右下角的印章和签名，确认了有效性。


    收起通知后，她便指出：“你是去海边了吧。”


    “没有啊。” 莉莉安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撒谎。”


    “我真的在说实话。”


    莉莉安看起来像是有点被凡妮莎的怀疑吓到了。


    凡妮莎一直在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得不到答案就会把她抓去刑讯逼供。


    以审判庭的前科，这似乎没那么不可能。


    但下一秒，那冰冷的面具却融化了。凡妮莎吐出了一口气，“随便你吧。”


    她看起来并不比莉莉安轻松多少，不然的话也不会轻易接受这样苍白的解释了。


    看来她的同事真的很难缠啊。


    莉莉安侧着头，她的视线牢牢固定在凡妮莎的后背上。


    在对方转身的间隙，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在反射了些许微光。


    那里面装着一个仍然湿润的黑色 “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