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卡特琳撑着桌子问道。


    凡妮莎仍然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反复翻了翻手中的报纸，但里面记载的内容确实是事实。


    她上午才刚确认过一遍，怎么到下午就变成这样子了？


    “您知道还有哪些没被撤销的航程吗？”


    凡妮莎实在是不太抱什么希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预定到合适的船票。


    “只要愿意砸钱那肯定是有的。” 卡特琳说了一句毫无用处的废话。


    看着凡妮莎仍在仔细阅读报纸上的名称和编号，卡特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非得去那片大陆不可吗？”


    凡妮莎思考了几秒，“应该吧。”


    只要没有收到额外的命令，那么她便不会改变目标。


    她警告了卡特琳一句：“格鲁诺女士，请容我再次提醒您您无权参与第五局的事务，如果您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那还请您保持沉默。”


    凡妮莎无视了从眼睛传来的酸痛，再次将视线投回了报纸上。


    但还没等她看到下一行，卡特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其实，我们的通行方式本来也不止使用这些交通工具吧？”


    凡妮莎抬起眼。见她稍微有些兴趣，卡特琳继续说了下去：“我听说，那些桂帝国的施术者们正在研究远距离的传送阵——”


    “在现在的状况下尝试传送到 ‘失落之地’？如果我想自杀的话会考虑的。” 凡妮莎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那处固定传送阵的崩塌早就证明了彼界现在有多么不稳定，而且要是在传送途中遇上贝妮丝的残影，她也很难抵御。


    彼界可算的上是这种 “影子” 的老家。


    “哦，那你就继续捣鼓现在还剩多少航班吧。不过你可别想一直坐在这里，我等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卡特琳的话语。凡妮莎回过头，但门后的声音并未继续，而卡特琳则满脸困惑。


    “奇怪，他们现在就到了吗？” 卡特琳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到了门前，掀开了安装在上面的猫眼。


    凡妮莎听到她 “啧” 了一声，然后便是一声呼喊：“冈萨雷斯，你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凡妮莎头都没抬，“您想编造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吧，我并未和任何其他人进入这座建筑。”


    在她离开时，莉莉安还在外面等着，所以当然不算。


    “我没有——算了你自己看吧！”


    卡特琳干脆直接拉开了门。


    在另一侧，神情犹疑的莉莉安抬着手，看起来正准备再敲几次。


    当看到卡特琳不耐烦的的脸色时，她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几步，“呃，您好？”


    她的眼神飘过了卡特琳身旁，望向了那个终于起身的人。


    但就算是凡妮莎看起来也比往常烦躁，她沉着脸朝二人走了过来，“我记得我有让你好好呆在原地。”


    “……但是你好久都没出来。”


    莉莉安摆弄着手指，她依然无辜的望着其她人，仿佛完全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卡特琳几乎要骂出声。


    “就，走过来的啊，我说我是来找凡妮莎的……哦，还加了姓氏，这个名字太常见了。”


    凡妮莎开口道：“格鲁诺女士，看来您对安保的管理还有待提高啊。”


    卡特琳瞪了她一眼，“你少在这里嘲讽我。”


    “如果您要这么理解的话，” 凡妮莎一脸无所谓，“对了，既然有关行程的决策还暂时没法定下来，那我就先带我的同伴回去了。我明天这个时候再与您商量，如何？”


    凡妮莎几乎是把莉莉安推了出去，而直到再和卡特琳争执了几句，她才成功关上了门。


    等确认附近没有人时，凡妮莎瞬间就换了一种态度。


    “你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的质疑，莉莉安仍然没多少反应，“我等你也等的很无聊啊。不过，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替我解了围，我都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要问多久。”


    “别把我当成你的共犯，” 凡妮莎没好气的回答，“你也别想着敷衍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莉莉安一脸惬意的玩着手指，“其实我只是自己绕了一下路而已啦，只是偶尔还问了问别人……不过凡妮莎你的名字真好用啊，他们都好尊敬你的样子！还是有点害怕？”


    说着说着，莉莉安就走了起来。今天，她的路感似乎出奇的好，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电梯。


    即使按下了按钮，莉莉安也仍在唠叨，“话说回来……和你认识这么久我好像都没想过你以前都有做过什么？真好奇你是经历什么才名声这么大的啊。”


    “闭嘴。”


    莉莉安骤然安静了下来，凡妮莎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语气太冒犯了，还是因为眼前逐渐接近电梯里有个陌生人。


    两人像平时那样无言的走进了电梯内，等按下按钮后不久，电梯又动了起来。


    莉莉安没沉默多长时间，当那个陌生的职员在下一层离开时，她便继续道：“对不起，是我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凡妮莎转过头，莉莉安脸上已经褪去了以往的随意，她咬着下唇，看起来像是真的充满歉意。


    电梯还在缓缓下降，只是又过了一个楼层，这里面还是只有她们两个。


    这栋建筑不是很高，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能回到首层了。


    “我不能理解你，” 凡妮莎移走了视线，“你明明很清楚正常的社交界线在哪里，为什么还要这样故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别人不高兴。”


    “没有吧？” 莉莉安的语气又变的轻快了起来。


    和不久前相比，这样的态度显得都有些割裂。


    她又继续道：“而且你都知道我这么多事了，我想了解一下你不是很公平吗？”


    外型有些老旧的电梯逐渐停了下来，凡妮莎没理莉莉安有没有跟上来，直接走了出去。


    但莉莉安仍然不依不挠的说着：“神秘强大又身负旧伤的审判官阁下，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小说里的人物，很难不让人产生兴趣吧！”


    “好恶心。”


    “唉？”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公众场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那私下可以吗？”


    “你的诚恳是只会用在这种事上吗？”


    凡妮莎强迫着自己目视前方，不去看那个跟在自己侧方的家伙。


    被骂了一遍后，莉莉安收敛了许多，她老老实实的跟着凡妮莎走了出去，仿佛自己真的是与对方同行的审判官。


    等到回到了本地人更多的区域后，莉莉安又忍不住开口，“你这么抗拒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我记得我有让你在公共场合时表现得拘谨一点。”


    凡妮莎望着电车外的景色，默默算起了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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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站点还要多久。


    “没关系的吧，反正现在附近肯定没人懂叶文赛语。”


    莉莉安思考了一会，“而且，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


    她盯着凡妮莎的侧脸，但对方仍然盯着窗外，几乎像是在刻意回避她，但也像是太过疲劳，以至于连应付她的精力都没有。


    莉莉安有些苦恼，她一直都觉得揣摩别人的心思是一种很快乐的事，所以才想和凡妮莎分享，但对方显然没有类似的爱好。


    不过，这不干扰莉莉安的分享欲。


    她无比确信，凡妮莎就算生气了也要扮演一位勤勤恳恳、爱护信众的审判官。也就是说，就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惹了凡妮莎，她也不能怎么样。


    以凡妮莎的自尊心，莉莉安怀疑她连把这种事写进报告里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莉莉安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也不是很难啦，毕竟三十几在审判庭内算年轻的了，而且名字还那么大众，也没有什么中间名和复姓。如果不是什么杰出贡献，或者是什么特别出众的背景，也不太可能在内部出名吧。背景……如果你的关系真的特别硬应该也不用为升职发愁吧，所以原因肯定是前者。对吧？”


    莉莉安稍微顿了顿，但凡妮莎还是没有反应。


    她又不甘心的继续道：“既然是会参与实战的审判官，那那份贡献大概就是通过战斗获得的，而且这也和你的健康状态相吻合。虽然我完全不会法术，但我还是知道这种东西后遗症很严重的。我应该没猜错吧？”


    莉莉安越说越兴奋，她几乎没注意到凡妮莎瞥了过来，“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成就应该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但是凡妮莎你好像完全不想提及这件事呢，是因为代价惨重吗？不过我觉得你不想是那种会因为自己受苦而难受的人呢，所以是因为连累了别人吗？”


    莉莉安充满期待的看着凡妮莎，但那位审判官仍然面无表情。


    “……其实我还猜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哦，毕竟你一开始其实也没隐瞒嘛……”


    莉莉安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


    她好像记得，早在初临洛斯兰时，她就和凡妮莎因为这个问题闹过一些矛盾。


    538年2月7日，只要翻翻报纸，也不难发现那晚发生了什么。


    有敌人潜入了圣城内部，而且还造成了几位警官与审判官的牺牲。


    报道里的内容相当模糊，但莉莉安现在想想，凡妮莎肯定是原本与他们同道的吧。


    只不过凡妮莎活下来了。


    莉莉安细细端详着凡妮莎的脸色，但和在洛斯兰时不一样，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灰色眼睛看着莉莉安，宛若一圈死板的铁片。


    莉莉安还在继续挣扎，“……你就没什么想表示的吗？”


    “我没有表现出什么让你很失望吗？” 凡妮莎语气平淡的问道。


    “其实你没回应我也挺满足的，但是自己一个人说话也很寂寞啊。”


    莉莉安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当时在洛斯兰的时候，我就问过你那瓶眼药水的事吧？当时我太不懂分寸了，还跟你吵了起来……”


    莉莉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发现凡妮莎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不说了？” 凡妮莎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但那并不是什么欣喜的反应，而是某种毫无温度的敌意。


    “继续吧，莉莉安。我也很好奇，你觉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