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贵女掀桌指北

    王珞沅手心处冒出细汗,为付石斟酒的手一顿,捏住酒壶的指尖泛白。


    付石斜眼瞥向她,啧了一声。


    “来,小尘子,给爱卿们上菜!”


    他收回视线,将两手伸到面颊右上方处,重重拍了两下。


    席间,众人面前的案几上,陆续被摆上一盘盘拳头大小的肉块,半生不熟透着红,油水滋滋作响。


    几位年纪稍小的女郎眼中蓄起泪水,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苍白的面颊翻滚,坠到肉团上。


    一位郎君狠狠闭上眼,用手抓起肉块往嘴中囫囵塞去,控制不住地不停干呕,涎水顺着嘴角溢出。


    愈来愈多的人开始效仿。


    一时间,殿中干呕声不断,满目皆是狰狞的面孔,唯有付锐垂眸静坐,一动不动。


    而付玉,她自开席起便不知去了何处,不见踪影。


    付石勾着残忍的笑意一遍又一遍地环视殿中景象,满意地享受着众人痛苦挣扎的情态。


    突然,他嘴角的弧度一僵,视线定在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付锐身上。


    “锐儿做得好大事!”


    一句话唬得付锐抬起头来,眼中惊疑不定。


    “锐儿默不作声地支援武关一事,甚善——朕闻之,彼时你震手一挥力挽狂澜,堪当那龙章凤姿之赞。如今你见了这潦草肉食,不愿食也不难理解。英雄嘛,总有些忌讳的。”


    付锐慌忙起身上前,伏地长跪:“臣安当得英雄二字,不过恰巧在那时得了老天恩庇,侥幸耳,侥幸耳。”


    付石借饮酒之机,敛下目中晦暗颜色:“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朕观之,锐儿二者兼具,如何当不得。”


    付锐俯身不动,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被烛火映得泛光。


    王珞沅看向他攥得泛白的双拳,眼神一动。


    或许,付锐自方才故意不食肉起,便铺好了向付石示弱的道路。只是,他未免过于看得起她了,竟然在赌她的配合。


    毕竟,示弱若是只有这点力道,哪够呢?


    王珞沅手指微动,暗中使了力道将手中酒壶往地上掷去。


    陶瓷撞地而碎,惊得席间埋首与人肉搏斗的众人同时抬头,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付石的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在付锐身上,只见付锐在听到声响的那一刻,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惊得趴到地上,微启的双唇重重磕出一声响,吃了一嘴的土。


    “一壶之威,乃至于此?”付石从容收回目光,“王叔未曾养你一日,锐儿你胆小不敢食父肉便也罢了,连这……也罢,小元儿,去为他斟壶酒压压惊。”


    王珞沅正弯着身子收拾地上的狼藉,闻言一愣,险些被指尖捏着的碎片划伤。


    原来是亲父之肉,无怪乎他方才那般反常,她竟还暗侃他走一步算三步,比之从前颇有进益。


    王珞沅到底心有不忍,走近他时便顺势为他挡了众人各色的目光。


    付锐终于暗松下一口气,通红的眼眶中暗潮汹涌,溢出嗜血的杀意。他张开紧攥的双拳接过王珞沅递过的酒杯,机械地放到嘴边,指尖仍在小幅度的轻颤。


    王珞沅瞳孔一缩,双睫轻颤:他掌中竟被指甲划得鲜血淋漓,生生将感情线断成两截。


    “行了,瞧你们那乌七八糟的腌臜模样,不就是吃个肉,搞得朕毫无兴致。都撤了撤了。”


    付石眉心一拧,颇为不耐地摆手。


    静候在一旁的厨子们立时上前,将席间还剩着的肉块悉数收回,丢回大桶中。


    “汪,汪汪。”


    几只流着哈喇子的细犬被太监们牵进殿中,这边嗅嗅,那处闻闻,在绳索中横冲直撞,吓倒了好几位女郎。


    方才将大桶抬进来的大汉重新抬起桶,提到细犬跟前,将其中残肉倒出。


    “嚼嚼嚼——咕咚”。


    王珞沅瞳孔巨震,本想再次挡在付锐身前,却被他重重按住肩膀定在原处。


    付锐转过身背对付石,面色平静地看着争食的细犬,单手拿过她手中的酒壶往嘴中倒,动作间抖得不成样子。


    王珞沅垂下视线,借着摘下付锐按在肩头的手的时机,将四指伸进他鲜血淋漓的掌心,狠狠按上去握住。


    付锐浑身一激灵,平静散去,泪落满面,浑身颤抖着弓起身。


    “王爷,你哭了,”王珞沅提高声音,惊讶的声音落入身后的付石耳中,“为什么?”


    付锐泣不成声。


    “行了,朕乏了,先行一步,你们接着乐。”


    付石眼底露出轻蔑,撑着椅背起身,走到付锐身侧顿住,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不敢为亲父上前一步的,确实算不得英雄。”


    付锐反手握紧王珞沅的手,血与汗交融,抖的幅度变大,哭声却渐渐止住。


    他缓慢地抬起头,目露怯意,与付石对上双目后,又是一抖,慌忙垂下眼去。


    付石眼底的警惕终于散尽,目光落在王珞沅二人交握的手上,嗤笑一声跨过他们,往殿外走。


    宽大的袖袍划过,卷起一阵晚风,直扑王珞沅与付锐的面颊而来。


    草木簌簌,席间渐渐又传出了僵硬的喧嚣。


    王珞沅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中似是见着一道黑影向付石冲去。


    “狗皇帝,纳命来!”


    “王兄——”


    付锐下意识地向前膝行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捅了付石一刀的郎君,惊呼出声。


    王珞沅被他的力道一带,险些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付石暴君昏虐,败不旋踵,中外离心……付石暴君昏虐……”


    郎君被赶到的侍卫按住跪倒,也不挣扎,只是死死仰头盯着付石,状若癫狂地不断嘶吼。


    尖锐破碎的声音悬在大殿之上,不断地回荡。


    付石捂住腹部的伤口,一把推开扶住他的影卫,趔趄了两下走到郎君身前,抬起另一只手利落卸下他的下颌。


    他笑得混不在意,艰难地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付亦,朕的好王弟——暴君又如何,胜者是朕。”


    “没想到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竟还是让你带进了利器来。”付石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巧匕首,上下翻了个面,刀刃向前狠狠扎进付亦眼中。


    “你,啊——”


    剧痛之下,付亦竟是挣开了侍卫的钳制,他抬手握住眼上匕首,一把拔出,往颈间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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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咚”。


    付亦睁着眼睛砸到地上。


    “王兄——”付锐热泪蓄满,挣扎着起身。


    王珞沅死死扯住他的手:“时机未到,王上,冷静。”


    付锐仿若未闻,恍惚不知所以。


    王珞沅闭上眼,压重声音:“来日方长,请汉江王为百姓计!”


    付锐动作一僵,蓦地转身瞪向她,双眸中布满红血丝,恨意与无力翻滚来回,可怖至极。


    王珞沅心脏狂跳,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平静温和的目光回望他:“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他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王兄……”


    付锐浑身沸腾的血液随着声音冷却下去,连带着心中对王珞沅的那点悸动也被他自己生生掐灭。


    他慢慢松开与王珞沅交握的手,卸了力道瘫坐在地,仰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神色怔忪。


    王珞沅亦是一怔,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自心上脱落。


    她站起身,向后一步退到付锐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极目远眺。


    月色如练,星繁河白,冷意蔓延……


    “陛下有旨,百花宴散。”


    小太监不知从何处取出拂尘,在空中甩过一道弧线,搭在手腕处,尖声喊。


    他的身后,付石面色威严地负手而立,仿若淌血的伤口不存在一般。


    众人闻言,终于松开紧绷的神经,纷纷加快脚步往殿外跑,唯恐慢了一步被永远留在这殿中。


    王珞沅转向付锐,朝他伸出手。


    付锐平静地看着她,将手搭上。


    温热一触即离。


    “走罢……”


    付锐错身擦过王珞沅,抬步向外,轻声道了一句。


    王珞沅颔首,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跨过大殿门槛的那一刻,王珞沅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付石凝在她背后的视线。


    付石的唇瓣失了颜色,与他的面色一般白得渗人,双眸中却泛出不同寻常的亮光。


    他看着王珞沅,唇角一寸寸地上扬,勾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其中的森森白牙。


    王珞沅心神震荡,慌忙回头跟上付锐,也便没瞧见付石颓然倒在影卫身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他在笑什么?他在得意什么?


    他真的没有疯吗?


    王珞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不小心撞在付锐的背上。


    “殿下,为何突然停下?”


    “付玉呢?你可瞧见她了?”


    王珞沅猛地抬头,莫非,付石拿住了付玉?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若是疯虎呢?


    “自郎君们进到大殿之时,她便带着一位小公主不见了踪影。”王珞沅的脑中依然存着疑惑,不知不觉间,连带着音色也飘了起来。


    “你可知是哪位公主。”


    王珞沅闭上眼回忆:“她的腰间挂着一块刻着‘辛’字的玉牌。”


    付锐松了一口气:“应当是贵妃将她叫走了,我们先回府罢。”


    “皇帝的妃嫔们不都在大殿之中吗?”


    “只有辛贵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