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往下一划，退出大图模式，紧接着照片底下有他的留言。


    徐霁【身体没问题，每天晚上都有健身】


    徐霁的回答明晃晃的，云妗看得脸有点红。


    徐霁【明天要考试了？】


    云妗【狠狠点头.jpg】


    对面回过来【那祝你考试顺利】


    云妗突然想到什么，低头唇角微勾【那祝你工作顺利，早日和女朋友团聚呀】


    另一边一栋波士顿富人区别墅内，床头灯半开，徐霁笑了一下，回了个“好”。


    寝室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下面黎俏俏敲键盘的声音，云妗盯着他们的聊天对话看了一会儿，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徐霁这种冰山谈起恋爱来这么可爱。


    从前受到世世代代祖辈还有那些长辈的先例的影响，她很早就意识到她的婚姻很大程度上与家族利益相连，和喜欢的人结婚，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


    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也看得挺开的。能谈谈，不谈拉倒，人的一生又不是只有爱情。


    那么现在，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安安静静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


    分公司建设初期，国外市场的合作产业链尚未成熟，各方面还待完善，细小琐碎的事务不断。


    员工们除了完成平常的工作，手上的活不仅乏味还繁多，精神上无聊得只能靠一些八卦苟活。


    徐霁在波士顿的下属们都知道他们老板有个宝贝得不行的女朋友，手机屏保是那姑娘的背影，寺庙里普通的平安符随身携带，都快包浆了。


    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他们和这位顶头大老板都不甚熟悉，没人敢去问，大多猜测又是一个灰姑娘美梦成真的故事。


    -


    转眼春天转瞬而逝，又到了炽热的夏天。


    大一年级刚上完早八体育课，操场上的人散去，逐渐变得空荡。


    亮得有些晃眼的艳阳照在人身上，走一会儿就有薄薄的汗想从额头上钻出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在前面倒着走，双手合十，脸上写满了纠结。


    “哎呀，拜托拜托就一次嘛，姐妹的幸福就靠你了！”


    云妗推辞，“我和他真没那么熟……”


    她之前还答应过徐霁，不和别的男生有过多交流的。而且上次赵淮书问她是不是和徐霁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神情有些奇怪，她也怕被她妈妈知道。


    到底是没那么熟的发小，她也不想有过多的社交接触。


    “我自己去真不行，我害怕！就一次，我请你喝奶茶。”黎俏俏不肯撒开她的手，还不忘保护好挂在臂弯的纸袋。


    “奶茶就算了，给我吧。”云妗无奈，“怎么说？”


    “就……感谢他上次在选修课上帮我。”


    八卦雷达响了，云妗勾了勾唇看向黎俏俏，“唷”了一声，“还有故事？”


    后者脸微微发烫，“也没有啦，真没有，就是同学间互帮互助。”


    云妗：……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那你怎么不自己去送。


    云妗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熟悉某个私下骚话连篇的小女孩情窦初开的真实尿性，瞥了一眼纸袋里的东西，忍不住吐槽。


    “不是，谁大夏天送crush围巾啊？你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黎俏俏心虚地摸了摸耳朵，“这不是等冬天也能用嘛！”


    再说了，也不能怪她嘛，她光练习织围巾就练习了好久。也就织废了那么几条嘛！


    -


    田径场和寝室楼离得远，为了赶早早八，黎俏俏来不及吃早饭就去上了体育课，云妗也只吃了一个巧克力夹心面包。


    食堂又一波早餐高峰，云妗率先找位置放包，望向排长队的掉渣饼店铺，思考着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吃。


    黎俏俏走在她旁边，突然低声问：“你和徐霁怎么样了？”


    见云妗没说话，她小声猜测：“be了？”


    云妗和老板说了声“要一根烤肠”，后知后觉听见黎俏俏在和她说话，“啊”了一声，扭头解释，“他出国了。”


    从混杂着电子收款音的店里出来，她又发觉自己说得不够严谨，补充道，“铂越要在开辟海外市场，在波士顿开了分公司。”


    “哦，这样啊。”


    黎俏俏瞧了一眼闺蜜的脸色，平静又理智，像是失恋后的自我封闭。她知道自己不小心触到云妗的伤心事了，便果断闭嘴不再吭声。


    从食堂出来，云妗要去一趟教室，黎俏俏则直接回寝室，于是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分道扬镳之前，她转了20块钱红包过去，笑嘻嘻地拍了拍云妗的肩膀，“妗宝就靠你了！”


    云妗回了她一个白眼，意思是知道了老板，这差事保证圆满完成。


    -


    “送给我的？”


    楼道明亮安静，被窗棂均匀分隔的阳光散落在地面上，干净透亮。男生笑容温和，勾了勾手里的袋子，往里面瞥了一眼。


    一团毛茸茸的布料，藏青色和浅蓝间隔交叠。


    “我朋友很感激你上次在选修课帮了她，这是她给你的谢礼，托我带给你。”


    云妗站在实验室门口，她不过是吃完饭顺路过来送个东西，交接完毕就打算走，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见他表情有些迷蒙，云妗又补充道：“黎俏俏你还记得吗？”


    赵淮书垂眸接过纸袋子，轻声说了句“记得”，“帮我谢谢她。”


    云妗“嗯”了一声，见他收下袋子放下心来，转身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正要出去，身后传来男生略微提了音量的挽留，云妗脚步一顿，见他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可以帮我搭把手吗？”


    “要怎么帮？”


    赵淮书摘下手套，指了指桌上架着的一整排试管试剂，端住试管架的一段，“这些都要按顺序放到那边的储存架上。”


    等两人全部忙活完，天空呈现橙色蓝调，云妗本想先行离开，赵淮书却说他正好顺路去食堂吃饭，于是两人收拾完一道前往。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期间督工黎同学发消息问她赵淮书收了没有，云妗唇角勾着笑，回她。


    云妗【我的办事效率你还不放心？】


    云妗【放心老板，已经送到手里了】


    对面秒回了一个OK的表情，云妗正低头打着字，身旁的人突然把她往里拉了拉，紧接着一辆飞驰的电瓶车从身旁掠过。


    “小心。”赵淮书皱了皱眉，让她往里面走，自己走在靠马路的外围，“这些电瓶车开得也太快了。”


    云妗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收了手机道了声谢谢，尽管按照她的预估，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米有余，“谢谢。”


    抵达图书馆的分叉入口，女生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和灯影交错的尽头，赵淮书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身后并肩站上来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


    愕然之后，便是无尽的复杂。


    他声音默然，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表哥。”


    男人身上还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气息，但此刻站在这里，气质依旧不减。他颔首，脸上依旧是对待后辈的平和，“淮书。”


    赵淮书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三刻下的飞机。”徐霁回，“你这是刚从实验室里出来？”


    “嗯。”屏幕亮起，赵淮书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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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时间，出来晚了，表哥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吃。”男人望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方向，不疾不徐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着字。


    赵淮书余光不真切的瞥到一点，眸色深沉了几许，而后识趣道别，“那我先走了，一会儿七点半还有个会要开。”


    徐霁站在夏日微凉的晚风里，没回话。


    晚风撩起额发，赵淮书转头的片刻看见他唇角没压住的笑意，便知道他在和谁聊天。


    -


    电梯里消息有延迟，云妗收到徐霁的微信是在抵达六楼后的几秒钟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持续振动起来，那是她给徐霁设置的特别提醒。


    没发别的，就一定位信息。


    看见消息，云妗心里好似被轻轻地敲了一下，随之扯起。发了三个感叹号过去，她便掉头往回走。


    电梯门恰好关上，云妗快步跑过去按了下行键，显示屏上的箭头已然变动，另外两个电梯呢，一个停留在二楼，一个还在往下。


    感应节能灯在人影的靠近下亮起，云妗索性不等了，沿着楼梯快步下楼。


    在逆流的人群中穿行，她没忍住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跳的频率过快了。自己这样子，真的很像出去偷情的，她用力咬住唇抿了抿。


    从前她还对小情侣见面这种纯爱唯美的画面嗤之以鼻，没想到现在轮到她自己了，也是这么纯到不行。


    徐霁站的位置不是很明显，月光下树影婆娑，遮去他的脸庞，但云妗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看样子他是刚从机场赶过来，西装落拓，周身还携带着舟车劳顿的寒意。


    “徐霁！你怎么今天没和我说就回来了？”少女的声音充满着雀跃，徐霁想去牵她的手，被她不动声色躲开。


    徐霁摸了摸她的头，“工作提前做完了，周末正好回来看看。”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咖色A字长裙，脚上一双棕色的小皮鞋，笑眼弯弯，“你吃饭了没？”


    手里温热的触感如昙花一现，男人垂眸低头看她，云妗抬起头时，精准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她听见很轻的一道声音，“没。”


    云妗：？


    这么小声，没吃饭？


    哦，忘记了，他确实没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徐霁今天兴致不高。她碰了碰他的手，试探道：“我们学校饭菜不好吃，要不，我请你到外面吃？”


    “好。”徐霁应了。


    云妗在手机上挑了家连锁的日料店，凑过身在中控区屏幕面板设置好导航的命令，坐回去的时候眼睛扫过两人中间横着的储物筐，排排摆着两个颜色漂亮的刺绣香包，她记得之前还是一个的。


    “刺绣做工慢，做出来花了不少时间，右边那个是给你的。”男人的声音徐徐响起。


    -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左边的人突然挨过来，拂过耳畔的声音清冽低醇，“还记不记得，分开前那一晚，你还欠我一个补偿？”


    “嗯？”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云妗耳朵好似被烫了一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一个正常的交易说成黄色爱心的。


    云妗坐回去，遮住红了半边的耳朵，轻“嗯”了一声，她自然是记得的。


    她说完扭过头，没听见徐霁下一句回复，又自欺欺人地反问：“现在有想法了吗？”


    尾音刚落，左半边耳朵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她下意识回过头，呼吸一滞，痒意更甚，甚至要往心脉蔓延。


    徐霁像是故意的，“耳朵怎么红了？”


    他眼底藏着隐隐笑意，云妗有些不自在，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虽然蹦得不太明显，“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