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作品:《祁云镇的小娘子》 “行了。”
秦母推了推拦在门口的秦姝,又转头对郑多财说道:“小郑,身体不舒服就直说。”
“伯母,我真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郑多财还特意挺起胸膛显示自己的强壮。
“就你那身无二两肉的……”
秦姝话未说完,就被秦母拉着胳膊离开了。
何家的丧宴是特意请了人负责的,但街坊邻居还都是自发地帮忙,上礼这件事也都交给了程宥礼。
秦父秦母先去上礼,就留下秦姝和郑多财两人坐在桌上东张西望,大部分东张西望的还是郑多财。
看着被端上来的冷盘,郑多财趁人不注意就拿了个到嘴里吃。
秦姝本想阻止,奈何郑多财的速度太快:“你就不能等等吗?”
秦姝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可以听出她此时压制的怒火。
郑多财浑然不觉,将东西都塞到嘴里。
看到对方这么丢脸的行为,秦姝掩面不愿再去看。
“桑桑?”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秦姝本能地抬头:“阿颜?”
又朝施颜身后看了看:“伯母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施颜在秦姝身边坐下:“我娘腿脚不好,就没让她来。”
“好几日没见你了,最近很忙吗?”
两个女孩很快就聊了起来,一旁的郑多财见没人管自己了,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更大胆了。
“爹啊——!”
原本吵闹的何家小院却突然被这么一大嗓门贯穿了,原本四处热闹的地方也都安静了下来,都朝着门口看去。
却见门口一中年男子头上随意扎着白布,身旁还跟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和一对青年男女,直直地朝正中央灵堂的棺材扑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原地,一时之间都没有动作。
反倒是一直坐在棺材旁流泪的何家阿婆突然站起来,拦在灵堂前不让人进。
“人活着的时候没见你来过一次,这人刚死,你们倒是来得快!”
那男子本还在大哭流泪,听到何家阿婆的声音,也来了气性,一时间也不哭了:“我为什么不来?到处可是你撺掇我爹赶我出门的!如今倒好,没有我,谁给他抬棺!”
听到男子毫不避讳的话,秦姝低声问向身旁的施颜:“何阿爷还有儿子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施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眼看着灵堂前的两人要吵了起来,立即有人出来劝架。
谁料那男子不依不饶,推开众人:“有些上了年纪的大伯大娘,应该也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被我爹赶出家门!整整三十年啊!我连回家给我亲娘上分的机会都没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老不羞的!三四十了,和我爹搅和在一起,当初将我赶走,多半就是存了害死我爹,独得家产的心思!”
“什么害你爹!你爹就这么一间破屋子!哪里值得我谋夺!”何家阿婆也不甘示弱,从来都是她撒泼让别人认错的,如今老了,又怎么会让人欺负。
有和何家阿婆一般年纪的老人出来劝道:“是啊,阿顺,虽说淮姨不是你亲娘,可她跟着你爹有三四十年了,比你亲娘和你爹处的时间都要久。这么多年她对你爹如何,我们街坊邻居都是看在眼里的。”
提到何家阿爷,何家阿婆又落起泪来。
“是啊,阿顺,当初你说离开就离开,这么多年来面都没露,要不是有你淮姨,你爹一个人还不知道多惨!”有人附和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并没有劝住何顺。
反而将何顺刺激得更生气了:“当初我爹活着,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上,我不敢说什么。可如今,我爹死了,我只拿回属于我和我娘的东西!”
“你和你娘有什么东西?”何家阿婆厉声问道。
何顺冷笑一声:“你口中的这间破屋子,当初可是老头用我娘的嫁妆银置办的!反正当初我是被老头赶出去的!我只来拿我娘的牌位和她当初的嫁妆银!这么多年看着你们一对老东西,我娘在地府里都不痛快!”
何家阿婆闻言,也不说话,只伏在棺木上哭诉,字字戳人心肺,无一不让闻者落泪。
如今说得上话的,除了当事人,也就一些有资历的老人。
像秦姝这样的,甚至想上前些都要被叔叔伯伯挡着。
一旁的郑多财也顾不上吃东西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灵堂前的几人。
回来的秦父秦母看到秦姝郑多财一个两个伸长了脖子,一人赏了一巴掌。
秦姝摸了摸凉凉的后脖颈,抬头小声问秦母:“何阿爷真有一个儿子啊?”
秦母瞪了秦姝一眼,随即点点头。
秦父倒是主动开口道:“当初阿顺也是年轻,气性大,被何阿伯话一激,真就三十多年没有再回来过。”
“那刚刚……”
“安静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秦姝话未说完,就被秦母制止了。
秦姝这边是闭嘴了,可灵堂里的争论还没结束。
眼看着这事越往下闹越没有停的意思,便有人出来打圆场:“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死了。再多的恩恩怨怨也等封棺下葬了再说。”
见人已经被说动,对方便乘胜追击:“阿顺,再怎么样,屋里躺在棺材里的是你亲爹,不是别人!”
何顺面上虽然还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有再嚷嚷,而是点点头。
这场丧宴也是吃得惊心动魄,好在后续没有再闹了。
秦家人回去后,秦姝还有好些疑问等着秦父给自家解决。
“爹~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说出去。”秦姝拦着要回房睡觉的秦父,破天荒地撒了一回娇。
秦父一脸为难:“这别人家的事,怎么好说……”
只是在秦姝恳切的眼神下,还是心软了下来,正准备开口,就看到秦姝身后的柱子下还有一抹灰布身影。
“咳咳!”
秦父故意咳嗽两声,在秦姝疑惑的眼神中指了指她身后。
秦姝半信半疑地回头看去,果然也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秦姝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把躲在柱子后的某人揪了出来:“你不是病好了吗?怎么还不回酒坊,你这都多久没回酒坊住了?”
郑多财见偷听被发现,脸上堆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怕伯父伯母还有其他安排,我好帮忙不是……”
“哼!胡说!”秦姝虽然一眼拆穿了郑多财的谎言,但当下她可没心思和郑多财掰扯。
只想快点弄清楚今天那事的前因后果。
看到这般积极的秦姝,路过的秦母也不由开口取笑两声:“你瞧你的好女儿,对这些事都快赶得上对她酒都上心了!”
秦姝朝秦母做了一个鬼脸,就继续用她那双疑惑的大眼盯着秦父一动不动。
秦父没有办法,只得找了一个地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年何阿爷和他儿子吵得厉害,你顺叔当时比你还小,也是不成器一天到晚地瞎混,甚至还去赌……一气之下两父子就闹掰了。后来谁同你何阿爷提何顺的名字,他就和谁急,渐渐地,大家就都不提了。”
“那之前在何家,何顺数说什么要拿她娘的排位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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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连忙在秦父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追问道。
秦父叹了口气:“何家阿爷有个原配,只是身体不好,在何顺小的时候就去了。后来何顺大了一点,何阿爷就又娶了现在何阿婆,那个时候何顺和何阿婆就不对付。但是总归是人家里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出了家门,你们也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说到底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桑桑你记住,以后娘要是比你爹先走了,你可得把家里的东西看紧了,别便宜了别人……”
路过的秦母颇有感触地说着,还不忘眼神警告秦父。
面对自己妻子的警告,秦父很是乖觉:“珊娘你说的什么话,你肯定是会长命百岁的,就算真到那一天,也肯定是我死在你前头,给你探路去……”
“一天到晚竟说这些没忌讳的!”
秦母冷哼一声,虽面上没显露什么,可压不住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父母,秦姝扶额。
自己事还没听明白呢,这两人就又在自己面前上演郎情妾意了。
秦姝无奈扶额,转头之际又看到坐在一旁的郑多财:“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打算回酒坊了?”
见矛头不经意间又指向了自己,郑多财连忙道:“我这就回酒坊!”
话音未落,郑多财人就已经到门口了。
看到如此识趣的郑多财,秦姝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上了几分。
“哎哟——!”
秦姝刚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就听到门口一声叫唤。
“怎么了?”
秦姝匆匆跑到门口,就看到郑多财和一个女人摔倒在地上。
女人模样有些眼熟,秦姝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之前跟着何顺来的一行人之中有她。
“你走路不长眼啊?!”
女人扶着自己的腰,艰难地站起来。
郑多财也跟着站起来,嘴里还不忘道歉。
秦姝看到对方颐指气使的模样,尤其是在看到郑多财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莫名地不爽:“他也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见自己被怼,那人也不管眼前人是谁,只管嘴上痛快。
秦姝闻言也不示弱:“这是我家,你在我家门口闹事骂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你!”那人被噎得说不出半个字。
看到对方吃瘪的模样,秦姝不免得意起来。
这时又来一个人,将对方护在身后,对着秦姝面色不善:“谁许你欺负我妹子!”
“说了妹妹来了哥哥是吧,是不是你说不赢,还要来你老子啊!”
即便对方看上去不太好惹,但秦姝丝毫不怵,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难不成你还想打架不成!”看到秦姝这副架势,那女子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不服气。
见事情因自己而起,郑多财上前试图拦下秦姝:“算了算了,秦姝,本来也是我出门时没注意……”
“这事不归你管!”秦姝一把推开郑多财,“在这我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
女子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但看到秦姝这般不讲理,又气又慌:“他自己也说了,是他没看路撞的我!”
“那他不是道歉了吗?”秦姝反驳。
“我,我……”
女子半天也没“我”出一个所以然来。
“大龙,小凤,你俩在别人门口闹什么呢?”
几人身后再次响起一道声音。
秦姝抬头一看,竟然是何顺。
这还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