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作品:《雾色难抵》 ◎“但我对你,都是应该。”◎
窗外雨声渐浅,只有顺着窗沿滴落下来雨滴,啪嗒溅在玻璃上,像是按下的琴键。
音符悠扬在空气中,在屋内对视的男女身边周游。
“你有我的画?”沈洛怡指尖扯着他的袖口,指骨缓缓锁紧。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画?”顺着他的衬衫袖子,她双手挽上他的手臂,脸颊也轻轻靠了过去。
“你还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啊?”抬起卷翘的睫毛,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的俊脸。
她大概猜到了,他说的那两幅画,可能是放在了谢芝芸给她钥匙的老宅里,她从没去过,只接到过一份那里收藏的古董文物清单。
见他只笑不语,沈洛怡弯起唇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光洁的小脸抵在他的肩上,侧着脸,目光逡巡在他清隽的五官上,唇角弧度越发潋滟。
这个人呀。
“那一英镑五十分,你不会还留着吗?”她很快换了语气,几分戏弄。
“好像是有点低了。”纤直的手指在空中不知画了个什么形状,很快被程砚深握住。
斜着身子,懒洋洋靠在他肩上的沈洛怡忽地靠近几分,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超市收银员找给她的零钱,堂而皇之地递到他的掌心里:“十五英镑,给你涨个身价。”
用最坦然的语气说着最旖旎的事情。
程砚深微微向后一倚,直接靠在沈洛怡肩上,慵懒开口:“程太太还真会哄人开心。”
“不过,你可以哄哄自己,你哄好自己,我也就哄好了。”似笑非笑的语气。
沈洛怡扬了扬眉,总觉得自己吃了点亏。
低头对上他的一双墨玉眼,正色道:“那不行,哄人是你的事情,你不能偷懒。”
手机屏幕竖在他眼前,指尖戳着邮箱,微微低下头,面颊贴着他的额头,细声解释:“学校官网那个邮箱是我的老师帮我挂上去的,想要帮我们涨涨名气。”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画者,不想放过一点机会。一开始我还抱着点希望,每天抱着手机查看邮箱,后来发现全都是些垃圾广告,根本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程砚深眉心微折,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还有唇边默默落下的一点弧度,抬手揉了揉她微凉的耳尖。
秾丽的脸蛋很轻地笑了下:“美术圈还真的就是个圈子,外面的人进不去,除非里面的人拉一把,所以后来
我也没抱希望了,那个邮箱我就没再登过。”
她轻轻颔首,红唇隔着微湿的短发吻在他的额头上:“才没有故意不看你邮箱呢。”
程砚深墨色的眸底尽是笑意,落在眉间的那个吻很轻,像是一点清波漾起,下一秒,反客为主。
他微微侧身,便将人压在沙发上,掌心拢在她的后脑勺上,咬着她的唇,落下深吻。
这样好的气氛,如果只是用来亲吻,似乎有些浪费。
沈洛怡避开他的呼吸,左右闪躲着:“程先生,你不会是被我的画迷住了眼,所以想要困住你的大画家吧?”
程砚深很不满意她闪避的态度,捏着她的小下巴,先印上一个吻。
轻描淡写的解释,略过很多细节:“第一幅是某个合作商送我的,那会儿他含含糊糊说是他的缪斯女神,我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他的心上人。”
“你这位合作商嘴还挺甜的呢。”沈洛怡嗓音含笑,透过几分撩人,“缪斯女神这个称号,我就勉强收下了。”
还不忘给那位合作商发了张好人卡。
程砚深面容轮廓锋利仿佛雕刻,薄唇半勾,透过一丝漠然。
对于老婆给陌生人发好人卡这件事,他瞥过的眼风格外冷淡。
“第二幅,帮朋友去拍卖会的时候恰巧遇见了。”
程砚深其实也没觉得真的这么巧,只是看到那个画家名字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Roey身上穿的那件刚出的高定新款,气质典雅款被她裁剪出几分冷艳性感的黑裙。
那个利落随意的风格,倒是和台上的那幅画有些相近。
那时候Roey的名气也不大,他只用了十万英镑就拍下了那幅画。
沈洛怡脑海中莫名想到那个画面,心下几分触动,眼帘静静垂下:“对不起啊,我……”
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沈洛怡其实有想过要去找他的,只是每每那个念头刚刚涌现,就会被各种死板教条压抑,无声无息地提醒她有些出格只有一次便够了。
再多了,她也怕自己沉沦。
毕竟各自默认的露水情缘,她若是主动再向前一步,大概就打破了那个雾夜的回忆。
可是,她免不了地去想如果她真的有那个勇气呢?
仿佛只是不断彰显着这中间隔着五年,到底有多空白。
冷白的长指漫不经心地摩挲过她修长的脖颈,一点湿弥的呼吸洒了过去,淡然又纵容的
姿态:“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这个词。
“我是你老公,应该的。
“可是没什么是应该的。
沈洛怡无辜地眨了眨眼,默然的情绪在静静流淌,徐徐拂过眼睛,在眼尾处流连下一抹红痕。
“太多事情不能只用应该来概括。拉长的尾音中含着丝丝慵懒,薄唇轻飘飘落在她潮湿的眼尾。
所谓的感情,总是逃不过那个本应该。
“但我对你,都是应该。
应该爱,该爱,爱。
程砚深公事繁忙,原本何铮为他们订了晚餐,沈洛怡一时兴起想去吃附近餐厅的炸鱼薯条。
确实很久没回伦敦了,一时许多过去的记忆都浮起。
和他随意地聊着一点过去,看着餐厅里悬挂的电视机上实时转播的球赛,他们也能默契地搭话。
“你不觉得这种鱼排真的很省事吗?大概是气氛太好,不知不觉她竟然吃了半条炸鱼,放下刀叉,沈洛怡仪态端方地擦拭着嘴角,“虽然我知道它的鱼排是冷冻的,但是没有刺,也不用担心会噎到,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口味好不好吃了。
程砚深接过她的盘子,利落地解决了她剩下的餐食,随意地掀唇:“你倒是对这个了解挺深。
“炸鱼薯条这种东西,怎么也算是英国的国菜呢。沈洛怡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开口,“油炸部分大差不差,主要就是酱料的区分,每家店面的酱料都有差别。如果用心去找,总能遇见好吃的。
又瞧了眼面前的餐盘,忍不住摇了摇头:“反正这家是不太好吃。
虽然不好吃,但并不影响她怀念。
程砚深听着她的长篇大论,没有一点实际性营养,嗓音沉静:“第一次见你对食物有这么多品鉴。
“平时吃饭比你工作还困难,还以为……
“……沈洛怡眼神有些闪躲,她再清楚不过程砚深咽下去的那三个字,红唇张了张,又静静阖上,“你……
程砚深一向敏锐,许多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深呼一口气,“嗯了声,浅浅笑了下:“要是我真的有呢?
坐在她对面的程砚深神色端正了少许,声线闲适,溢出一点笑音:“那你老公准备赋闲在家,洗手作羹,亲操井臼。
顿了秒,他挑起眉尾,语气庄重:“义不容辞。
沈洛怡扑哧一笑,原本几分严
肃的话题忽地就被他偏转了方向,好像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一样。
她正准备开口,忽然一个四五岁的华人小男孩,踉踉跄跄地向她跑来。
直接扑进了沈洛怡的怀里,仰着头,童音清脆:“Mum.
她怔了一瞬,低头揉了揉怀里男孩的脑袋,温和地唤他名字:“Morton.
Morton笑容更加扬起,又叫了声:“Mommy.
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场面,被忽视的程砚深轻咳了声,重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薄唇翘起,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这不会是你带球跑给我生的孩子吧?
“长得好像有点像我,在帅气方面。低凉慵懒的声线。
沈洛怡满脸问号,认真端详Morton和程砚深的五官,哪里像了?
除了眼睛鼻子嘴都有,至少她没看出有任何相像之处。
她眉尖微蹙,又觉得不对:“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一个这么大孩子的妈妈吗?
她今年才刚刚二十四,倒也不必这么早替他抱上儿子。
程砚深神色自若,从善如流地听从她的问话,若有若无眺过去几眼,语调淡而散漫:“我觉得你还挺有母性光辉的。
“温柔大方,体贴入微,宁静致远。他平平淡淡地撂下评价,“完美女人。
沈洛怡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Morton是她之前救助的一个华人男孩,双亲因故不在,她的老师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
小男孩倒是一向和她很亲,总是跟在她身后喊“Mum,这会儿见到他了,那大概她的老师也在附近。
沈洛怡张望了下,果然看到缓步走来的Charlie。她离开伦敦的时候,他头发还多着,这会儿也免不了俗。
嗯,头发有些空旷了。
Charlie看到她,眼睛一亮,便是一个热情的拥抱:“终于回来了,Roey。
“准备什么时候重新动笔?
“……这次只是和我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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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一起来度假。头脑一瞬间的空白,她勉强撑着微笑。
Charlie面上笑容顿失,颇不认可地摇摇头:“Roey,别浪费自己的天分。
沈洛怡微笑依然不回答,绕开那个话题,向老师介绍程砚深:“这是我的先生。
“Ethan。”
Charlie几分无奈,顺着她的目光转向已经站起的程砚深,仪表堂堂,倒是同Roey很是相配。
他伸出手掌,意味深长:“你很幸运,娶了一个天才画家。”
程砚深薄唇淡抿,从容地回握住他的手。
“我的荣幸。”
程砚深这次来伦敦确实是出差的,第二日早早就已经出门,比悠闲慵懒的伦敦上班族更早。
沈洛怡托Lilian联系了个买家,想要卖了她原先的那间画室。
那里还有些她以前的残品,沈洛怡手里持着刚出炉的羊角包,拎着手工现磨的黑咖慢悠悠向画室走。
只隔了一条街,沿着泰晤士河,清晨的渡轮刚刚驶过码头,河面翻起阵阵清波。
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画室的门,有种事隔经年的感觉。
上一次,大概是两年前。
门口放了一双男士皮鞋,沈洛怡也没什么意外,该是沈之航。
他也有一把她画室的钥匙。
进了屋子,她如约看到那道缩在小小沙发上的人影。
画室里屋的门被她常年锁着,只有她一个人握着钥匙,外屋只有这一张小小的双人沙发,沈之航一米八的个子缩在上面是有些为难了。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沈之航撸一把头发,立刻翻身坐起,手掌挡在眼前,声音几分萎靡:“你怎么来了?”
“过来收拾点东西。”沈洛怡见他面色有些微肿,将自己早上辛苦半天磨的咖啡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怎么不去住酒店,缩在这里睡也睡不好。”
语气还是温柔的,仿佛他们之间那些不愉快都没有发生。
其实于沈洛怡而言,一切都还好,大概是这样的场合经历得太多,她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
除了程砚深替她撑腰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不过,那也是仅限沈洛怡和程砚深之间的记忆。
沈之航喝了口她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弥漫唇齿,沈洛怡是向来不喜欢放任何糖的,她对什么食物忍耐性都很高。
这么苦的咖啡,有时候,他也会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咽下去的。
“要聊聊吗?”是沈之航先开的口。
沈洛怡下意识皱眉,她还不想听到哥哥讲那些大道理。
即便是相对残酷的现实,沈洛怡也不太想听,在工作上已经无法控制,她只希望在度假时间能有一点自由。
“谈点别的。”十几年的默契,沈之航几乎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抵触,轻轻一笑,脸上的困乏还未散去,“我在你心里现在这么暴躁吗?见面就要对你指指点点。”
那倒也不是。
其实沈之航脾气一向很好,是真的按照沈江岸心里的那种温润谦恭的气质培养长大的。
只是隔阂已经产生,也总会生出几分猜忌。
沈洛怡摇摇头,又点点头:“你问吧。”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他?”
虽然谁都没有挑破,但有时候一个眼神,一点靠近,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昭示了许多。
只是他不明白,程砚深似乎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却也仿佛有种特殊的气场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这个问题先前是有些模糊,让她看不清晰,可是昨夜之后仿佛已经拨开云雾。
她牵起唇角,认真地回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让我觉得我是个鲜活的人,他会让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
沈之航哑然失笑,心下几分茫然:“我不会吗?”
“你只会让我听话,听我爸的话,不要顶撞他,就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偶。”
以前她好像总是顾及太多,什么也没办法说,自己委屈,旁人也跟着不自在。
有些是应该,有些其实没什么应该的。
沈之航低低一笑,几分漠然伤感,被他的掌心压下所有神色。
或许他自己才是木偶,自以为是为他最珍视的人挡风遮雨,却不知道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们还是兄妹。”她轻声落下这句话,试图将关系回退到最初。
沈之航没有回应,回退键早就被拆掉,面对她清透的眼睛,他只回了句:“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感觉伦敦都很美好,有点舍不得结束,下个地图是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