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作品:《雾色难抵

    ◎“名分有了,现在想要爱情。”◎


    旁人祝她一切顺利,只有他用自己的生日愿望祝她开心。


    身上的那些湿意凉意仿佛顿时一扫而空,仿佛有团火在她身体里燃烧,有所期待,有所向往,又忍不住靠近,又被理智压下。


    沉吟几秒,她轻声说:“那如果想做的事情,和让我开心的事情是相反方向呢。”


    她想做的再明显不过,那是她从小的梦想,可是人不能只凭借梦想生活,如果那让她不开心了,似乎梦想也成了负担。


    她一直苦恼纠结的也是如此。


    “那你不想做的事情会让你开心吗?”程砚深不疾不徐地擦过额角淌下的雨痕,雨水打湿衣衫,几分狼狈,却依然端方优雅。


    他的声线慢条斯理:“这是个悖论。”


    好像怎么都不开心。


    做什么执行总裁,她也不开心,陌生的领域,压在她身上的压力,还有股东的轻视,还怕父亲失望。


    确实不开心。


    无论想做的,不想做的,都让她不开心。


    沈洛怡重重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揪着身上的保暖衣:“有的时候,我也怀疑,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吧。我可能不应该、也不适合去走画画的路。”


    她厌食症焦虑症最严重的时候,体重还不够八十斤,比之起她一米七的身高,那时候只有一副骨架在撑着。


    回国后,在洛茜和沈江岸的强制干涉下,情况有所好转,但吃饭这件事对她依然是个难题。


    耸了耸肩,她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你看老天已经给了指示,分明是我不听的。”


    熟悉她的,或是不熟悉她的人在形容她时,总会提起洒脱。


    只有沈洛怡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洒脱。


    在碰到自己在意事情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旁人认为的那么洒脱,她也会纠结反复,甚至拧巴。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一句正经的话从程砚深口中溢出,却染上一点暗昧的意味,“哪有什么是一定会发生的?”


    眉尾松懒地挑起:“至少,你以前也没想过再见就变成我老婆了吧。”


    明明是正经的话题,被他刻意搅散,忽地少了许多伤感严肃。


    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只有选择的不同。


    沈洛怡刚刚蓄起的一点愁色被他瞬间打破,她顿了顿,娇艳的红唇弯起一抹笑:“你确定要在冰岛给我讲哲学吗?”


    昏暗中那张俊脸


    静悄靠近几寸距离,呼吸洒在面颊,一点低喃漾开:“那跟你讲讲厚?*?黑成功学?”


    努了努嘴,真浪费气氛。


    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沈洛怡心跳都快了几分,下意识以为他想要同她讲什么情话。


    结果,成功学,算了吧,还不如讲讲哲学开解开解她。


    沉下一口气,沈洛怡往椅背上靠了靠,向窗外望去:“居然都快一点了。”


    天没黑的时候,似乎连时间概念也都模糊。


    窗外的雨停了,但天空还是一片灰白,大概今晚是等不到天黑了


    程砚深先打理好她身上的雨渍,才换下自己的湿衣服,低眸,望着她压在羽绒服下的莹白肤色,略略勾唇:“不想听成功学,那不如讲讲感情学?”


    瞳孔缩紧,沈洛怡懵怔地转头望向他,慢吞吞的,像是放慢了几倍的慢镜头,连她瞳底一点隐约的期待和惊讶都看得格外清晰。


    沈洛怡手指蜷紧,指甲刺入掌心,一点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眼前的真实性。


    “要不先做个我女朋友?”冷欲感的长指拿下还盖在她头顶的毛巾,“至少我能让你开心。”


    收起了散漫的语气,含着脉脉温情。


    瓷白的肌肤像着了火,带着蓬勃的热度在她脸上蔓延,将她心下的慌乱羞赧暴露明晰。


    是她期待的,但又有些出乎意料。


    指腹轻轻绕着无名指上那枚银戒,蓝铃花对戒,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枚的戒指。


    眼睫如振翅的蝶翼,掀起渺渺徐风,在心底逐渐汇聚成风波,怦然的心跳:“那……先离个婚?”


    连说话的声息中都带着潮热,掌心压在胸口,仿佛安抚着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连声音也带着几分抖,无从由来的抖。


    “婚都结了,居然有人不想要太太,想要女朋友的。”她有些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一点浓郁的暗色在他眉目清冷的面上流淌,像车窗背景中的高山白雪,程砚深薄唇染上温润暗昧,肆意散开的靡丽。


    “名分有了,现在想要爱情。”


    薄凉中似有似无的撩拨:“先结婚,再恋爱。”


    沈洛怡呼吸一滞,手掌捂上面颊,交叠传递的温度几乎灼伤她的手心。


    眼睫眨了又眨,像是亟待确认什么:“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如果你觉得算的话,那就是的。”他的手指伸过来,默默转了下她手上的银戒,摆正一点角度。


    沈洛怡没动,近乎于执拗地又问:“那我觉得不算呢?


    他指上的那枚银戒和她的那枚,冷光微闪,交相辉映。


    程砚深薄唇微启:“那我们那张结婚证已经证明所有。


    仿佛游刃有余,已经确定了她的回答。


    沈洛怡吸了吸鼻子,眼底荡漾着几分热潮:“那你都没问我的意见。


    似乎根本没觉得她会拒绝。


    她望向车窗外,不远处的黛提瀑布渐露形状,恢弘壮观,雾色迷离,与之相对的是灰暗的天边。


    沈洛怡咽了口气,忽然说:“你知道天降鸿运是什么意思吗?


    她咬着字句慢悠悠出声,仿佛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她乱序的心跳:“如果一会儿,如果你有那个运气,我就同意当你女朋友。


    没有的话,那就还是程太太吧。


    有名有分的程太太。


    “你猜一会儿会有霞光红云吗?


    没有暗过的天,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算是早上。


    程砚深大概是没想到沈洛怡会给出这种回答,轻轻低笑,同样望向窗外:“天降鸿运这个词是可以这样用的吗?


    灰沉沉的天,随时要继续下雨的样子,霞光怕是有些难为了。


    当然不适用,沈洛怡才不管那么多,扑进他怀里,还发烫的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


    半是撒娇:“这是在冰岛哎,你就别跟我咬文嚼字了。


    安静中只有彼此衣衫的摩擦声,静静摇头。


    “看来是没这个福分有个女朋友了。


    可能刚刚那句佛语还是说错了,有些事情可能确实是命中注定的。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不远处的兰德曼纳劳卡山脉的活火山忽地喷发。


    火光在天角悬挂,将灰色的云雾染上红色,巨大的烟雾尘埃依然掩不住那一抹红云,仿佛朝霞满天。


    天降红云。


    “女朋友,晚上好。


    烟雾久久不散,程砚深提议:“今天不搭帐篷了,在车里睡吧。


    沈洛怡没什么意见,车子很快到达最近的露营站。


    交费之后,可以使用浴室和卫生间。


    简单清洗了一番,再回到车里的时候,程砚深已经将后座放下,铺好了软垫。


    旁边摆了两个睡袋,沈洛怡已经有些累了,懒得再折腾了:“就直接睡吧,我不习惯用睡袋。


    睡袋总让她有一种束缚感。


    程砚深自然没什么意


    见,两个人躺在后座临时搭成的床上,头顶天窗打开,天上的红云还没散去,像是弥散在空中的烟霞。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火山喷发。


    靠在他肩上,沈洛怡声音温软:“其实我刚刚在想,若是刚刚的火山爆发更剧烈一点,我们逃不掉了,那就真的要和你埋在一起了。


    上次电梯出意外的时候她也这样说。


    似乎总对这个有什么执念一般。


    程砚深眼神微凉,那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洛怡舔了舔嘴唇,悻悻闭嘴:“好吧,有点不吉利,那我不问了。


    可等了一会儿又翻过身,脸蛋上写满好奇,她还是对那个问题念念不忘:“那如果真的逃不掉,你跑了,我没了呢?


    “刚成为女朋友第一天就问这么严肃的话题?掌心里扣着她的细腰,程砚深轻描淡写地回音,“这是要考验我?


    听惯了程太太,总觉得这个女朋友格外刺耳,莫名有种背德感一样。明明那张证早就扯了,现在还玩起什么谈恋爱这套。


    沈洛怡皱了皱秀气的鼻子:“难道你老婆现在问你几个问题都不行了?


    她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很是较真,颇有几分他不回答就不放过他的架势。


    略一思忖,声线散漫:“那就花重金去研究时光倒转机,或者钻研一下有没有平行世界,让一切重来,重新和你谈恋爱。


    “不正经。好科幻感的回答,不过沈洛怡很满意。


    她笑盈盈地继续问:“那要是研究不出来呢?


    程砚深抬手按灭了车厢内的顶灯,冷而淡的声线吐出三个字:“零概率。


    “嗯?


    好吧,沈洛怡也理解,这种机器或者平行世界对于目前的现实技术来说,确实是零概率。


    清冽双眸凝着她:“我是说,你问的那个问题是零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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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现在零概率。


    “那是你几十年后该想的事情,至于现在——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光洁的皮肤,“先享受一下你的快乐吧。


    沈洛怡眼睫垂落,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溢着几分流光:“哪种快乐?


    “其他的快乐你还可以再犹豫,程太太不如先享受恋爱的快乐吧。


    隔光帘被拉上,车内光线昏暗,周遭一片寂静,但沈洛怡依然没睡多久就醒了,大概是在外露宿总觉得不适。


    几乎她一动,程砚深便醒了。


    “冷吗?


    声音中犹带着一点哑意。


    她摇摇头,身上羽绒服裹得厚重,靠在程砚深怀里,又盖了被子,根本不觉得冷,只是身上觉得乏。


    沈洛怡探身过去拉开一角车窗帘,天空还是那副样子,睡之前是什么颜色,睡醒了还是什么颜色。


    只有周围景物有些许变化,雾气散了,草地也现出几分原本颜色,绿色的苔原不见昨日的阴沉暗淡。


    可惜这种景象只能看这一早上的时间:“半天的冒险,感觉也太短了。


    沈洛怡趴在他胸膛,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在出发前,她有设想过大概的行程,但也没想到只开车在路上就花了那么长时间。


    来冰岛的行程安排得仓促,程砚深没来得及申请私人飞机航线,他们早上还要开车前往机场,乘坐飞机飞回伦敦再回京。


    程砚深揉了揉眉心,抬头捏了捏她的耳垂,淡声说:“那就继续旅程。


    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沈洛怡支着手去瞧他的表情,想要看清他眼底的认真。


    她自然想继续,但很多事似乎也由不得她任性,程砚深还有公事在身,她的假期也拖了太久,也是该回去了。


    “算了吧,你不是回去还是事情嘛,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程砚深没说话,只是摆弄着手机,看着她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一点浅淡的光线从车窗帘缝隙中透出,连她闪烁的眼眸仿佛都绽着一点柔光:“下次带你来看极光。


    揉了揉眼睛,沈洛怡乖顺点头,伸了个懒腰:“你是不是给我画的饼也太多了,前几天还说以后要带我去长命寺看樱花吃樱饼,现在又要带我看极光。


    纤细的指尖地戳着他的胸口,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刮过他的衬衣。


    “光画饼不实现的男人,在我们家可以要被家法处置的。


    “你们家还有家法?


    “那你说说不实现要罚我什么?胳膊闲适地压在脑后,程砚深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忽地又想到什么,声音冷了几分,“除了离婚。


    沈洛怡唇边溢出了笑,抬起的俏脸扬着几分笃定:“你问这个问题就很不对劲,说明你已经想好了放我鸽子。


    不过家法,她努力思考着:“你要是真的只是画饼,那就罚你睡沙发一个月。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想了想,她又说:“或者我回我爸妈家,把你的别墅留给你一个人住。


    “你这是要分居?”程砚深语调淡淡轻哼一声“我实行一票否决权。”


    “想都别想。”


    说到别墅沈洛怡免不了地想到那天程易渡说的那些话眼波微转她收敛了表情坐起身散漫地往身上套着衣服。


    心下闷气浮起忍不住踢了还悠闲躺着的人一脚:“程砚深你的婚房准备怎么处理?”


    “推翻重装。”程砚深漫不经心地回道手指绕在她的腰间轻轻揉捏着“女主人不满意它除了重装还有其他路走吗?”


    沈洛怡刚回说话程砚深的手机忽地响了一下他看了眼屏幕眉宇倏然松弛几分:“再冒险一天怎么样?”


    “啊?”沈洛怡方才还在回想婚房重装的事情忽然换了话题她还有些懵然。


    程砚深很快安排好事宜手机丢到一边把她重新抱进怀里:“不回伦敦了我们晚上直接从冰岛出发。”


    坐普通航班回京只不过没抢到头等舱


    沈洛怡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目光瞥向他修长的双腿鼓了鼓嘴:“你的大长腿要放不下了。”


    她一想到程砚深要陪她坐普通舱缩着长腿的样子就忍不住地皱眉。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大概是要遭罪了。


    程砚深下颚轻轻抵在她的额心:“那能怎么办呢?”


    “谁让我昨天许下的生日愿望是想要太太去做所有让她开心的事情呢。”


    沉淡的声线极慢地传入耳中缱绻低回。


    “我是无所谓不过沈小姐的先生自然得信守承诺。”


    【??作者有话说】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出自《金刚经》


    下章回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