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作品:《雾色难抵

    ◎“吊着你。”◎


    “这是哪儿啊?”独立电梯停在最顶层的公寓,寸土寸金的地段,俯瞰京城繁华夜景。


    沈洛怡站在门前,揉着眼睛,有些茫然地扫过室内装潢,是偏向暖色调的风格,光线朦胧偏黄,透过几分温馨感。


    “家。”


    薄唇微启,只溢出一个单音节。


    婚房在重新装修,程砚深便让人将他之前住的公寓重新收拾了番,将原来沈洛怡添置的那些小物件都搬了过来,和原来的冷淡风大相径庭。


    放在她面前的是一双可爱的小猫咪拖鞋,沈洛怡没动,慢吞吞地转向程砚深,眸色格外平静,又好像带了些其他色彩。


    男士单身公寓,一双女士拖鞋?


    “随便买的。”屋里暖和,程砚深抬头将她肩上披着的外套解下,微一垂眼,就是她淡然注视的眸光。


    唇角微动,沈洛怡声音很轻,仿佛已经没什么力气般:“我不穿别人穿过的拖鞋。”


    带着点执拗。


    程砚深冷白指骨随意曲起,已然明白她的意思,眼眸幽邃烁着浅笑:“那没别的拖鞋了。”


    “那我走了。”沈洛怡转身就要往外走,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他拦腰横,抱进客厅。


    “刚买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颇有几分无奈,“刚刚随手买的。”


    程砚深低身给她套上舒适的拖鞋,薄唇扬起淡弧:“给我温柔体贴美丽大方的程太太买的。”


    沈洛怡抿了抿唇,她本来是不太想笑的,但还是略勾了一点弧度。


    看他嘴硬,再看他妥协,她是格外享受这样的过程。


    如果不是他起身时还记仇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沈洛怡会更享受。


    “吃点东西吧。”沈洛怡的上一次进餐还是在冰岛的那顿午餐,发烧之后就没了胃口,喂她三口也只能咽下一口,夜色已晚,程砚深简单下了面条,端到她面前,“吃完再玩。”


    负面情绪上头的时候,总会让人忘记饥饿感,沈洛怡其实不太想吃,但也不想程砚深担心,他喂过来一筷子,她就顺从地吃一口,勉强也吃了小半碗。


    只是进食过程中,手上按着的鼠标键盘却一直没有松开过。屏幕上游戏中的那个小人在矿井和鹈鹕镇里穿梭,她专注的神态认真的表情,倒真的有些像个网瘾少女。


    “好玩吗?”程砚深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


    沈洛怡的声线中不带任何音调


    :“不知道。”


    她只是在机械地替秦舒窈收物资,面色疲倦又麻木。


    她对游戏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但秦舒窈却对星露谷物语有些上瘾,八百多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几乎将她的庄园当成另一个家。


    至少那里会让她感到宁静,仿佛是在认真经营着自己的生活。脱离游戏再看四周,仿佛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秦舒窈其实没有想要当大明星的梦想,却也一直不算开心地坚持着这份事业。秦舒窈从小只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种种花草,和爱人一起,就像是经营星露谷一样。


    如今名利双收,处处限制,反而离最开始的想法越来越远。


    眼前是一片模糊,沈洛怡吸了吸鼻子,不知是因为疲累眼花,还有潮热的泪水再次泛上。


    恍然间,一块热毛巾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她终于放开了鼠标键盘,呆呆地转向他,眼睛一眨,泪水幡然落下。


    她的声音很轻,仿若呢喃:“其实我没有很难过。”


    像是自我安慰一般。


    “我真的不难过的。”


    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可又无法控制的难过。


    哭得微肿的眼皮覆上温热的毛巾,遮挡了她所有视线,短暂缓解她的所有怠倦。


    “程砚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清风就可以带走不知道去向的羽毛。


    掌心轻轻托起她的下颚,浅淡的木调香带着安抚的柔和气息。


    “我没走。”


    “程砚深。”她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三个字仿佛在砂砾上碾磨而过,喑哑中几分缱绻。


    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挲,略带薄茧,渗过簌簌电流,鼓震着悸动。


    “别担心。”


    “程砚深。”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她无助地唤他的名字。


    耳畔传来男人淡而低的声线:“我在。”


    无声笼罩而下的气息,属于他的气息,他的安全感,是他的回答。


    她其实很乱,思绪繁杂徘徊在她脑海中,肆意叫嚣着什么,而她仿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那些情绪来回拉扯着,撕裂的痛楚。


    沈洛怡趴在他的肩上,瘦削的身体蜷缩着:“其实我很怕。”


    怕的很多,怕秦舒窈的伤势,也怕……


    “你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真的还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吗?”


    好像兜兜转转,还在原地停留,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可以寄


    托的那扇窗,仿佛被困在了过去。


    程砚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润的声线在静夜之中,仿佛给空气都染上几分暖色。


    “上帝把一扇门关上,那你就去把它打开,门上装了合页不就是为了方便开合吗?


    语气平静,似有深意:“至少我从来不会等着另一扇窗被打开。


    说得像是秦舒窈,却也不是,更像是犹豫不决的她。


    沈洛怡做了个梦,她梦见世界变成被色块装填的油画,而自己被色块压在最下面,各种的颜色聚在一起,最后凝成无边的黑色。


    然后身下唯一的支撑的画框猝然落空,很快她坠入不知深浅的暗渊。


    失重感让她惶然,耳边仿佛有落下的风声,像是利刃擦过她的脸颊,有什么水声滴答滴答恍惚响在耳畔。


    若有若无的女声,像是秦舒窈的声音,沈洛怡努力地去听她说了些什么,越是凝神却越是听不清任何,一片幽寂之中,仿佛探出一点光亮,从漫无边界的黑迅速转为荒芜的白。


    像是她笔下的那幅埃亚菲亚德拉冰川画,黑白分明又交融。


    幽邃的黑,刺眼的白。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耳边似乎嗡嗡作响,扰得她头疼。


    下一秒,沈洛怡蓦地睁开眼,感官慢慢地调动,是冲入鼻腔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顺着吊针流入身体中的点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病房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见程砚深,只有沈江岸和洛茜压低音量的争吵。


    洛茜情绪有些失控:“沈江岸,心心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非要逼她?让她自由一点、开心一点,有那么难吗?


    “心心已经二十四岁了,不说旁人,砚深这个时候已经手腕强硬地接管集团了,我对她没那么高的要求,也不需要她做出什么重大突破……


    沈江岸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洛茜尖锐的声线截断:“为什么非要和别人比,我只想我女儿快乐一些不可以吗?


    混沌的目光透过一丝严肃,沈江岸眉心紧皱:“你放纵的后果,难道不是她落寞地从伦敦回来吗?从那个时候憔悴的样子恢复到现在,我心里难过不会比你少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逼她,会让她的状态好一些,你以为我会舍得看她这样吗?


    或许是有效的,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让她从焦虑中抽离。


    进入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领域,至少沈


    洛怡从没想过空降执行总裁这件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做出这个决定的沈江岸是拥有十足的魄力。


    洛茜吐了口气声线平静又无奈:“可你觉得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好吗?”


    “……”


    沈洛怡揉了揉额头忍不住沉下一口气。


    怎么她都二十四岁了爸妈还要因为她的事情吵架。


    沈江岸身体又不好和洛茜吵架从来又讨不过什么便宜再气坏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她撑着身体勉强坐起:“爸妈……”


    视线扫过两张担忧的面孔勉强笑道:“没事的我明天就去上班了你们别吵了。”


    声音哑得难听。


    洛茜不说话胳膊肘怼了怼身后的沈江岸后者咳了一声别开了视线也默契地不说话。


    沈洛怡低低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爸妈在这里给她秀恩爱。


    “我怎么来医院了?”喝了几口水嗓音勉强润了几分。


    洛茜满眼尽是担心:“你半夜烧到40℃要不是砚深及时发现了你这会儿已经烧成笨蛋了。”


    “那砚深呢?”环顾一圈病房她好像没有寻到任何和程砚深有关的细节。


    一直没说话的沈江岸没好气地开口:“你妈让他回去休息了他刚出差回来还照顾了你一晚上脸色看着就难看。”


    斜她一眼:“刚醒过来就只想着找他是吧。”


    都没想跟他说一句话。


    “哦……”沈洛怡鼓了鼓嘴无辜的眼神转向洛茜。


    洛茜连忙挡在她身前:“你爸说的你别当回事先好好休息天大的事情都往后放放。”


    现在最重要的事


    洛茜眉尖紧蹙迟疑了一瞬从她的表情中沈洛怡已经明白了。


    昨天医生说得委婉她后来又去问过一次其实秦舒窈能抢救过来已经实属幸运毕竟重物砸在脑后还有破碎的玻璃片深深扎入脏器。


    至于剩下的就听天由命。


    生命体征监护仪的曲线还在跳动那便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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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消息。


    眼睛昨夜哭得难受沈洛怡捂了捂眼睛偏过余光去望沈江岸:“我想和妈妈说会儿悄悄话可以吗?”


    沈江岸快被气笑了母女之间的对话他并没有被邀请:“你们母女俩又想说我坏话了是吧。”


    洛茜瞥过去一眼随意挥了挥手:“赶紧走被人赶出去


    就不好看了。”


    某种程度上,沈江岸才是这个家的最底层。


    “别担心,窈窈现在还……”病房里安静了,怕女儿担心,洛茜斟酌着措辞,“她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至少现在能够稳定,已经算是一种奇迹。


    天降意外这种事情,本就无法控制。


    沈洛怡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目光无神:“妈妈,要是有一天我也发生了什么意外……”


    “别说这种话。”洛茜立刻打断,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今天早上他们来医院的时候,望见一向仪态端庄优雅的秦舒窈母亲在ICU病房外哭得撕心裂肺,悲伤蔓延。


    如果换成她,只是这样单单想到这句话,她便已经开始恐慌了。


    沈洛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笑道:“妈,我只是在想,要是我也出了什么意外,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再回忆我生命的最后画面——”


    深呼一口气:“还是在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大概会觉得很遗憾的。”


    或许也可以再试试把那扇门重新打开。


    “别胡思乱想了,我的女儿一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洛茜抱紧穿着病号服格外纤瘦的女儿,“其实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女儿虽然身体状况比刚回国时有所好转。


    但并不开心。


    “我来和你爸爸谈,你不要和他吵。”沈江岸也只有在她面前拥有包容的好脾气。


    沈洛怡忍不住地鼻酸:“妈,你女儿是不是好没用啊,这个时候还要依赖妈妈来解决这些。”


    洛茜温温笑道:“只要你做下了决定,其他的重要吗?”


    都不重要。


    “我的宝贝女儿最重要。”


    沈洛怡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又想去看望秦舒窈,洛茜扶着她上楼。


    隔着ICU的玻璃窗,她只能看到被仪器遮挡的病床,还有曲线均匀的生命体征监护仪。


    跳动的曲线,给她一点安慰,至少秦舒窈还在,就是最好的消息。


    回病房的时候,刚刚醒来的时候没看到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洛茜笑了笑:“你老公又来了。”


    “刚赶走半个小时,这就又来了。”


    她不想打扰女儿的小家庭,拎上包准备离开:“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你就等着我来摆平你爸吧。”


    她的母亲总给她最大的支撑。


    沈洛怡看着洛茜的


    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悠然转向西装笔挺的程砚深,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嘟了嘟嘴,一点若有若无的控诉夹在哑声中:“有点想打你。


    刚见面第一句就语气不虞。


    程砚深目光意味深长,从她几分苍白的面容上滑过,轻笑漾开:“讲讲,你老公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清瘦的手背上的针孔若隐若现,沈洛怡声音有些哑,带着点楚楚可怜:“我醒来的时候都没看见我老公。


    程砚深简单解释了句:“你老公去开会了,想着你差不多要醒了,又赶回来了。


    其实沈洛怡也不太在意他的解释,他的话音还刚落地,温软的声音已经紧跟着响起。


    “想你了。


    水眸微眨,突然的撒娇,这种时候格外想要依赖。


    “想要抱抱。


    沈洛怡靠近半步,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蜷进他怀里。


    “想要亲亲。


    她仰着头,视线落在他的下颚上,踮起脚尖,靠近半分的距离,唇瓣堪堪悬在那之上,却没落下。


    程砚深散漫地睨她一眼,薄唇勾起散漫的弧度,清冷的音色淡声道:“那你先想着吧。


    掌心环着她的手腕,将人扶着站直,稍稍隔开的一点距离。


    沈洛怡眼眸睁大,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做什么啊?


    “吊着你。眼睫撩起,语调慵懒随意。


    沈洛怡一脸问号,有些怀疑自己听错。


    “大小姐太容易得到就不珍惜了。


    清隽如画的男人微微躬下身,视线与她齐平,轻描淡写仿若闲谈般开口:“吊你胃口呢。


    沈洛怡定定盯了他半天,这人,好拽。


    好吧,钓到她了。


    【??作者有话说】


    叮咚,拽哥又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