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作品:《雾色难抵》 ◎“心甘情愿被你折磨一辈子。”◎
怔了半瞬,沈洛怡眸底荡漾起一丝波澜,笑意染上眉梢,弯成月牙,凉凉夜色中燎上一点温热。
笼罩在贴近的两人之间。
红唇翘起,她慵懒地靠在他胸前,将全部重心都压在了他身上。
长长吐息,仿佛将胸腔积压着的所有浊气呼出。
再抬眸时,只剩下悠然自矜,语气也轻快几分:“程砚深,你是不是进修什么甜言蜜语进修班了?”
情话说起来格外随意自如,总是惹她脸红。
薄唇挂上淡淡笑意,漆黑的瞳底倒映着她娇艳的面容:“这还需要进修吗?”
程砚深长指拢过她额角的碎发,仔细地挽到耳后。
“看到你的时候,自然就想说了。”
面颊微热,很慢蔓延到眼尾,晕染的红晕,烫得眼睛也热。
沈洛怡头抵在他胸前,后仰着头去瞧他的脸,婉然浅笑:“巧言令色,该是被领导提防的。”
“那请领导给条明路吧。”程砚深从善如流,声音慵懒。
完美代入她所指定的情景中。
仿佛他们之间地位真的如领导和下属角色一般。
沈洛怡今日有些累,虽然觉得这种身份代入有趣,也没什么力气同他玩什么角色扮演。
不过依然提高了几分调子,佯作趾高气扬的模样:“那你哄我。”
只几个字,故意拖长了声音,尾音忍不住地翘起,无辜又可爱。
“都听主人的。”
眉目温润,泰然自若,却说着暧昧撩拨的话语。
“主人”两个字飘进她耳中的时候,沈洛怡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蜗中一路蔓延向下,十指不由蜷起。
牵动着绵延的悸动。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砚深已经托着她的细腰,将人横抱到腿上,坐在餐桌前。
长指拨过她的长指,穿过柔顺乌亮的长发,凉薄的吐息缓缓垂下:“今天谁又招你了?”
大概事宜他都知晓,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
即便他想安慰她,沈洛怡其实也没那个时间听他讲。
似乎每件事都让她烦恼。
她是有很多想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好扫兴,不是说好了在家不谈公事。”
这句话似乎还是程砚深说的。
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委屈。
比起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似乎沈之
航的事情更让她难以接受。
即便真的如他所说,哪怕出发点是为了她。
可之后,因为外界资本的介入,兴越和宜舟逐渐转为对立关系后,他依然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向她坦白。
但,一次都没有。
她早有猜测过,可是却根本不敢往深处思考。
想等他坦白,却也不想去触碰那个答案。
沈洛怡埋进他的怀里,闷声说:“其实我哥,真的对我挺好的。”
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自己,还是想要说服别人。
闭上眼的时候,总是很多画面在眼前轮回。
“以前在伦敦,我压力最大的那个时候。那会儿我哥刚刚进入沈氏工作,本就是初学者,还在摸索中处理集团大小事务,但他又放心不下我,一个周几乎要往返三四次伦敦来看我。”
沈洛怡不太愿意回忆那个时候,可最近却又莫名地怀念起那个地方。
那座雾气笼罩的城市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却在结尾时徒留遗憾。
自那幅埃亚菲亚德拉冰川画后,她总会不时想起那些,骨子里的向往从来都掩饰不住。
她扯着嘴角,想要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看,水眸莹莹,泛着湿色。
“那个时候我还不敢跟我爸妈说。”
总以为再熬一阵就可以过去,再坚持一下,便可以度过那个瓶颈期。
可好像她还是没有那么厉害。
一点潮热的湿润在他的衬衫上漾开,雨打枝叶,颤动的心绪俱是彷徨:“那段时间,我哥因为频繁来伦敦,还被我爸批评了一顿。”
嘴角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其实沈之航真的替她挡了许多压力。
他用自己的方法,为她遮风挡雨。
润物无声,只有回头时才看到留下那些干燥的脚印,而所有泥泞都落在另一个人脚下。
程砚深没有打断她的思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翕合的蝴蝶骨后。
很轻,像无声的陪伴。
“其实最开始好像也没那么严重的,只是睡不着。”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眼前总是那些斑斓五彩的颜料,仿佛成了她的噩梦。
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下意识恐惧去看心理医生。
“后来褪黑素也不太管用,然后我去医院开了安眠药。”视线由清晰逐渐模糊,那天还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
仿佛截断了她的人生,她的情绪崩溃于安眠药瓶子上写的Psychotropi
cDrugs。
精神类药物。
有微凉的指腹蹭去她眼角的泪珠,她朦胧着一双水眸,充盈的雾气,楚楚之色:“就好像……我是一个精神病人。”
“那之后便是更严重的焦虑症,厌食症。”
然后生活、心态、工作全线失衡。
她不是喜欢剖析自己的人,时隔两年再回想,那些难熬似乎也记不太清。
只有那些陪伴格外清晰。
秦舒窈的。
沈之航的。
沈洛怡从他怀里坐直,双眸通红,定定地望着他,说到最后嗓音也带上了哑意。
那样直勾勾的眼神,执着地想要他说些什么。
手执方巾轻轻地拭过她面上的泪痕,落下的只有悠悠淡淡的气声:“乖宝宝。”
无端的,她胸口积聚的郁气就散了。
柔弱无骨一般缩进了他的怀里,把他干净的衬衫蹭上斑驳的残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好。”
“或许也没有吧。”双手紧紧环过他的腰肢,将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更近。
哭过之后,似乎也没有方才进门时那么疲累了:“其实我的药断了很久了,只是因为我忙得忘记去吃药了,也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让我焦虑的东西了。”
“后来也就没有再吃过。”
远离了那些让她焦虑的事情,虽然疲惫了些,但确实让她症状有所缓解:“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现在又想重新拾起她的画笔,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心态失衡,但依然想要去一点点靠近。
哪怕更近一步也好。
流畅俊美的侧脸线条在餐厅昏黄的光线下溢着几分冷感,声线却是截然相反的温和:“重要吗?”
“落在病历本上的,也只是简单几个字的病症描述。”
“那册病历本已经是过去时了,那几个字自然也是过去时。”不疾不徐,理智又冷静,“如果你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它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低眸淡笑,轻轻揉着她的发顶,他又唤了一句:“乖宝宝。”
仿佛什么情绪的开关一般,沈洛怡听了之后,鼓了鼓嘴,默默吐出一口气。
这会儿真的什么怨气什么纠结都没有了。
她只是懒懒地趴在他肩窝里,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他的扣子。
忽然问:“所以你爸为什么针对我啊?”
“就因为我拐走了他的好儿子?”
程砚深黑眸滑过一丝凉薄情绪,轻描淡写:“可能吧。
“也可能是嫉妒我有你这么好的老婆。一点轻笑,尾音缠上了不明的意味。
“真的吗?沈洛怡自然不信。
程砚深端正了几分神色,声音沉敛:“可能他也不是针对你。只是恰好在一个领域,他对他的专业领域是有极强的企图心的,挡路的,即便是亲近之人,他也照样会踢开。
“这位程先生,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的研究领域和他的研究事业,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一丝轻讽,沈洛怡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亲人呢?
清冽悠然的声线落下:“那大概我应该不算在他亲人的范畴里吧。
对自己儿子公司下手时,程易渡同样没有任何手软。
“吃饭吧。程砚深不想多提这件事,转了话题。
轻吻落下,沈洛怡捂了捂自己已经被半解开的胸口,声音模糊压在他的亲吻中:“你吃饭就吃饭,动手动脚做什么?
程砚深一手控住她挣扎的双手,一手慢条斯理解开她的长裙:“我看你也没什么胃口,不如先吃点饭前小菜。
低哑的声线隐没在唇齿间:“小菜吃完了,才有胃口吃正餐。
在这件事情上,程砚深有着十足十的执着,眼见着拒绝不了,沈洛怡索性破罐子破摔,错开半分呼吸,扬了扬下颚:“我要在上面。
程砚深挑眉,薄唇一抹淡淡笑弧,仿佛一切游刃有余。
“那,听主人的。
夜色深沉,月亮被薄云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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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隐若现。
薄汗潮热,呼吸断不成片,沈洛怡又哭了:“还不如躺着。
她万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在上面。
至少躺着,起码轻松一点。
闹钟响的时候,沈洛怡还有些恍惚,揉着眼睛起床的时候,程砚深已经遛狗回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程砚深见她一脸倦色:“今天休息吧。
难得的周末时光。
沈洛怡摇摇头:“不行,我还要去一趟兴越检查策划书的进度。
“在程氏,我向来不提倡加班。程砚深给她夹了个包子,缓缓抬眸,“效率永远是第一标准。
沈洛怡愣愣地望向他,忽然这么正经,让她有些不习惯。
下一句,他便又换回了一贯的散漫慵懒:“宝贝,不差这一天。
算了,确实不
差这一天。
原以为程砚深的休息只是在家没想到程砚深开车
是程砚深为她赢回来的那间马场。
“周末不就是应该一家同游散散心吗?”幽邃黑眸噙着点淡笑闲适随意。
确实。
沈洛怡打开窗户带着青草香的空气涌入鼻腔。
微风掠过她的脸颊心旷神怡的舒然。
“沾了程太太的光也能在沈大小姐名下的马场享受周末包场的待遇。”程砚深清冷淡漠的面容眼皮掀起清透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
沈洛怡大言不惭地收下了他的恭维:“不客气。”
“记得下次别再让主人熬夜太晚了。”
昨晚劳累过度的沈洛怡坐在越野车上不想动。
她遥遥看着两只小白狗在马场上肆意奔跑撒欢打滚心里想着大概晚上回去程砚深给它们洗澡又要头疼了。
京郊天色碧蓝是个没有雾霾的晴天。
程砚深车子后备箱给她装了全套的画板画布和颜料她懒懒靠在座椅上有些想画又有些不想画。
给大本和小面喂过水喝后程砚深踩着熹微日光款款走来。
见她的目光不断流连过后备箱的画板颜料懒怠开口:“我前几天看过一个视频一个插画师把所有色卡都覆上一层蒙版只有深浅斑斓的灰色调根据色彩直觉才挑选色卡上色。”
往常程砚深自然不会关注这些视频。
不过现在有他的大画家。
沈洛怡纠正名词:“那是数位板。”
名词不太重要程砚深云淡风轻提议:“他可以那你也可以的。”
“我的大画家。”
沈洛怡沉吟几秒涉及到专业领域她的神情认真了些:“虽然大差不差但油画和电脑绘画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尤其是电脑可以通过调节改变色调本身但实际的颜料很难——
程砚深没给她犹豫的时候一副墨镜忽地戴在她眼睛上。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在黑色镜片后所有颜色都被降低了饱和度和对比度。
仿佛真的像他所说覆上一层蒙版。
只有黑白灰的色调。
没有那些跳跃的颜色让她恐慌。
只有深深浅浅的单调色彩全然凭借色彩直觉性。
她拿起画笔慢吞吞地点在那些颜料上手指只颤了一瞬然后颜
料果决地落在画布上。
不知道画了多久,沈洛怡停下笔的时候,太阳高悬,她的脚边趴了两只玩累了昏昏欲睡的小狗。
还有不远处懒懒坐在躺椅上的男人。
“为什么想让我重新画画?她的色彩直觉性还在,摘下墨镜的时候,那幅画才在她眼底露出全貌。
大胆的撞色,丰沛的色调。
Roey一贯的风格。
她的声音很轻,但他依然听到了。
风声将她的声息送来,毫无损质。
程砚深眸色沉静,恍若漫不经心:“大概是我的宝贝怡怡太厉害了,想减少一个未来强大的商场竞争对手。
“少来。沈洛怡忍不住地笑起。
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眸光微转,沈洛怡放下手中的画板,从越野车上跳了下去,三步两步跳到他面前。
眼底有流光闪烁,夺目般的光彩。
她弯起红唇,嫣然浅笑:“那我要是重新画画,可能就有大把时间在家。
“到时候要是心情不好就折腾你,你可要想好了。
程砚深眉目平静,轻抬下颌,薄唇溢出的声线中透过几分不容置喙的清润。
“那我只能说,心甘情愿被你折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