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作品:《雾色难抵

    ◎“京AA7639”◎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程砚深懒怠地收起躺椅,放回后备箱里。


    她的画板还横在后座上,等待颜料干燥。


    见他停下脚步,沈洛怡忽然反应过来,垫着脚去捂他的眼睛:“不许看,画得不太好。”


    到底是很久没画了,有些生疏了。下笔时也有些犹豫,构图和线条不够果断。


    画者本身的心态也会在自己的画中复现,大概是她第一次带着墨镜这样画画,在犹豫中坚决,笔触也会有所不同。


    而她只想给他看她最完美的作品。


    可她捂得太晚了,程砚深已经看到了那幅画,绿荫碧湖的风景画,颜色是一贯的大胆尖锐,至少她的色彩敏感性还没丢。


    程砚深指腹圈住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扯下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冷玉质地的音色在风中缠绕。


    “回头给你装裱起来,正巧新装修的婚房里还给你留了一间画室,到时候挂成一排。”


    “不要。”皱了皱秀气的鼻尖,“这种的就别挂了,感觉还差好多。”


    她向来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这也是她的焦虑来源。


    程砚深俯身,将画板重新摆了位置,确保不会被其他杂物破坏还没干的油画,才关上车门。


    捏了捏她的耳垂,似是安慰:“慢慢来,慢慢总会好的。”


    时间带来的陌生,还是要留给时间去治愈。


    略带薄茧的指腹蹭过她的耳尖,沈洛怡迷怔了瞬。


    摇头,再摇头,鼓着嘴,颇有几分不满:“你把我当小朋友呢,还要排排坐,所有作品放一起看看进步在哪呢。”


    这是她初学绘画时的要求,再往后,老师同他们说其实不同作品之间没有什么可比的意义,不同的时间体验感也不同,即便是同一个画者,风格和手法侧重上也会有细微的偏差。


    程砚深眼瞳清冷深邃,淡音慢条斯理地从唇间溢出:“就不能是,我想珍藏我的大画家的每一幅画?”


    “想要私藏你的每幅画。”黑眸中的眼神仿佛囊括了许多神秘的情愫,像是摆在她面前的礼物,只能她解下那个蝴蝶结。


    于是,她便真的向前一步,拆下了那个系得漂亮的蝴蝶结,礼盒打开,是他寥寥落下的极低声线。


    “但也想要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大画家的作品。”


    替她守护的那个梦想。


    马场的午餐比较简单,食材是自己种植的


    有机物添加的蔬菜,没太多肉类,但味道胜在可口。


    秋天的午后,阳光没那么炽热,程砚深煮了两杯咖啡,看着正牵着马出来放风的饲养师,问她:“要骑马吗?”


    沈洛怡眯了眯眼,她确实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


    腰背酸胀,被他昨晚闹的。


    不太想动。


    矜然的目光眺到他端雅俊美的脸上,下巴微扬。


    “你去骑。”


    “我想看你骑。”


    停在照片上的意气风发自然和亲眼所见不一样。


    程砚深很快去换了衣服,是和上次照片中不一样的马术服。


    黑色束缚带束在白色衬衫外,勾勒着若隐若现的肌理线条,堪称完美比例的修长身材。


    程砚深踏着脚踏利落上马,动作间尽是雅致清衿。


    秋日的暖阳金光镀在他的周身,眉眼仿佛都湛着光。


    松开一只手,他简单调节了下头盔,散漫勾唇,似是回眸间,浮光掠影在他眼底缓缓流动,恣意潇洒。


    她的目光不由被他优雅的身姿牵动,每一帧都精致如画,印在眼底。


    尤其是他的马后,还有两只小狗正追着他跑。


    活泼又可爱。


    是她私藏的画面。


    私藏的喜欢。


    她毫不掩藏的喜欢。


    准备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据说马场交接手续还有部分条款需要处理,沈洛怡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趁着夕阳昳丽,在门前散步。


    突然乍起的男声,让她脚步一顿。


    “好巧,又遇到你了。”


    沈洛怡是没想过会在京郊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遇到熟人。


    还是不太想遇到的熟人。


    汪时笙笑意盎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沈小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天定良缘?”


    大概算阴魂不散。


    从瑞士回来的那次,汪时笙确实风风火火追了她一段时间。


    每天玫瑰鲜花,蛋糕奶茶送进沈氏。


    看在旁人眼里说好听点是沈小姐魅力大,说难听的便是不检点,已婚身份还和外人纠缠不清。


    这种类似的谣言,受害方总是女性。


    她听过几次,说不是不在意,但后来还是被程砚深压下。


    京城程氏地位在这里,又哪有人非要迎上去作对。


    哦,除了眼前这位汪先生。


    “要一起吗?”汪时笙主动提出邀约。


    沈洛怡望了眼马场大


    门外旁的路引隔壁是高尔夫球场。


    那在这里见到他似乎也不奇怪了。


    只不过沈洛怡并不太想搭理他她今天不想骑马更不想打球只想静静呆着享受她难得的周末时光。


    很快转了方向她迎着夕阳余晖缓步慢走。


    汪时笙在某些事情上有着惊人的执着他从大门旁的侧缝挤了进来追上她的步子:“沈小姐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由衷的夸赞。


    静深流转的眸光动了动。


    沈洛怡今天的衣服确实很好看是她早上出门前自己亲自裁剪出来的衣衫。


    前几日还在巴黎时装周展览的高定礼裙刚送进家门就被她修剪了裙身。贴身的一字肩向下只保留了一段长裙被她剪成坠在衣衫后飘飘然的系带在风中摇曳出各种姿态。


    沈洛怡礼貌微笑:“谢谢夸奖。”


    见她终于回应汪时笙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再次提起这件事让她不由想起那位祝女士这对母子似乎反射弧都有些迟钝。


    兴越的外包商合同都已经签了许久甚至放在官网上发了新闻已经这般她确实没想到汪时笙还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不久宜舟刚刚宣布和祝林颜的公司达成合作意向。


    虽然祝林颜公司整体能力和行业认可度都不高但若是宜舟背后资本是程易渡的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白玫瑰自然会是第一选择。


    沈洛怡不露声色地又退后半步隔开礼貌距离:“很抱歉我个人认为贵司暂且没有能力可以承包两家公司相同业务产品吧。”


    况且还是互为竞争对手的两家公司。


    汪时笙纠结了一会儿默默吐出几个字:“但我会努力的。”


    沈洛怡哭笑不得。


    好天真业务上的事情似乎根本不是努力就可能办到的。


    “那你加油。”她果断结束了话题转身离开。


    她面上半点兴致也无似乎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


    汪时笙一拍脑袋猛地想到谁会在休息日喜欢谈什么公事。


    快走两步他追上去:“沈小姐我下个周有场演唱会你要来吗?”


    沈洛怡侧过身避开他的碰触眉心轻蹙对他边界感的缺失有些头疼:“那提前祝你演唱会成功。”


    停了半秒她忽地又说:“其实我觉得如果要做什么事情就先认真做下去没必要换来换去只会不停地消耗自己。”


    她也不觉得汪时笙有什么经商的才华


    至少她从前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算是一点亲身经历经验吧。


    “你关心我?”汪时笙眼睛一亮。


    沈洛怡觉得这人确实有些看不懂别人脸色了表情沉了又沉:“你想多了。”


    可他还不想放弃:“沈小姐你今天真的很好看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


    沈洛怡连连退后了几步错乱的脚步间飘扬的系带不知什么时候缠住她的脚腕又被卡在石缝中。


    她踉跄了一步差点被绊倒捂着胸口矮身想要去扯那根系带。


    汪时笙热心地上前:“小心我来帮你。”


    蓦地一声尖锐的喇叭响起。


    仿佛让所有动作都定格。


    明亮的灯光逆着光影走来的男人行走间依旧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可靠近之后沈洛怡才看清他眼底蓄着冷漠的风暴似乎要吞噬一切的幽深。


    细长的眼眸微微挑起带出几分凉薄之意。


    程砚深单手拢过她的腰肢略一用力就将人轻飘飘抱起转身间高挑的身影已经完全遮挡住身后纤影的女人。


    再抬眸望过去时只剩冷淡:“汪先生麻烦保持礼貌距离。”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礼貌距离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不礼貌。”似有似无的一点嘲弄。


    语气更冷了几分:“另外礼貌地提醒您门外已经竖了牌子这里是私人马场。严格意义上您这算是非法侵入。”


    沈洛怡小小扯了扯他的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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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不想场面闹得太尴尬几分无辜地指了指被卡在石缝中的系带。


    低喟一声程砚深半蹲下身系带穿过他修长的手指手掌绕着她纤细的脚腕。


    然后那根飘摇的系带从石缝中被解放。


    只染上了一点灰尘没有半点破损。


    他牵着她离开时半分眸光都没有分给身后的男人。


    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程砚深微哑的声音徐徐落下:“刚刚有一瞬我以为你故技重施要复现我们伦敦第一次见面。”


    大概是他们最美好的记忆英雄救美的第一面。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会更好。”


    沈洛怡视线偏向车外,汪时笙已经离开了,她莞尔笑起:“那你的意思是,很怀念伦敦?


    随意扯下束得板正的领带,温热气息悠悠然吐在她耳畔:“怀念那会儿的松弛感,还有装腔作势的大小姐。


    她欣然收下了装腔作势这个评价,歪了歪头,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声线忽地停住,伴着一声散漫轻笑,“有危机感了。


    眨了眨眼睛,眸光清透含情:“那你都不表示表示?


    他的表示已经足够明晰。


    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笑:“宝贝,看看车牌。


    沈洛怡懒得下车,她望向车窗右上角的贴着的机动车检验合格标志,那里印着的车牌号——


    “京AA7639


    九宫格键盘,四个数字对应的是——


    Roey


    她的英文名。


    ——


    程砚深纽约出差是临时安排的,不巧撞了谢芝芸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临走前安排了两个助理陪同谢芝芸一起去检查,原本是不想打扰沈洛怡的。


    只不过,出了点意外,何铮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


    沈洛怡刚结束初次策划案修改讨论会,接过何铮的电话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谢芝芸的身体复查结果不太好,可能要继续住院,需要亲属签字。


    刚停好车子,抬眼就看到了等在医院外冲她跑来的何铮,他的脚步停在半米外,略略整理了番西装,不紧不慢开口:“沈总,不好意思还麻烦您来一趟。


    程砚深母亲的事情也算是她的事情,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应该的。


    何铮大概说明了下情况:“可能颅内还是有点问题,有残余血块压迫到神经了。医生建议夫人住院,进一步检查。


    听上去情况有些糟糕。


    沈洛怡神色肃静,忍不住去想,这段时间她来这间医院的频率有些过于高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刚转过弯,就听到程砚深的助理聚在病房前小声说话。


    “我们公司最近已经没有破产倒闭的风险吧?


    另一个年龄稍长的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上个月才刚涨了工资,还发了一大笔季度奖金。


    “这样啊,那我们公司最近正在削减开支吗?


    那位小助理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原来茶水间放的矿泉水还是巴黎水,现在怎么全都换成怡宝


    了啊?”


    沈洛怡眸光一闪。


    怡宝?


    “我问过何助理,他说是自己听到程总说的怡宝,所以他才换了的,可能程总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吧。”


    沈洛怡眉尖微挑,敛着几分笑意,目光冷情转向何铮。


    后者面红耳赤,尴尬地不想抬头,他声音压得极低:“沈总,我能说我是听错了吗?”


    这大概算是一个乌龙,他进办公室的时候确实听到程总电话里在说什么怡宝,还怕是自己听错,何铮先只换了程砚深办公室内的水。


    对此程砚深没有任何表示,甚至他离开办公室时,他还看到程总的目光静静落在那个绿色的瓶子上。


    耳边是何铮压低声音的解释,还有不远处小声交谈的两位助理,他们的声音来回交错。


    “可是程总也没提什么意见啊。”


    “程总哪能提什么意见啊,人家家里那位才是怡宝呢。”


    家里的那位“怡宝”只隔了几步远,正听着他们讲话呢。


    何铮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我去让他们别瞎说了。”


    挠了挠头,何铮试图解释:“沈总,我真的委屈啊,天地良心,程总分明因为这个事情还给我涨了工资的。”


    “要不我给您看看工资单?”


    沈洛怡不想看工资单,笑容嫣然:“放心,年底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