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作品:《师弟,求你笑一个

    舒缅把慕也放到床上后,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了。他扶着慕也的床沿,大口大口地喘气,几层衣衫全部被汗水湿透。


    慕也预料得确实不错,喝到最后除了舒缅所有人都倒下了。但和她设想的不一样,舒缅完全做不到料理残局。


    他面对着东倒西歪人事不省的众人,除了坐在院子里吹凉风之外别无他法。


    传讯找人来接他们?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妖族交流生,怎么可能有内门弟子的传讯符。


    御剑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去?舒缅连自己的剑都没有,更别说这群人已经醉成了一滩站不起来的烂泥。


    夜色越发浓重,气温也在降低,舒缅把祝子洲之前揭下的燃火符贴在地上,想找些枯枝落叶来点个篝火,却发现这座石山上寸草不生。


    “……”舒缅开始思考一走了之的可实行性。


    所幸,没过多久其他峰就有人就过来接走了酩酊大醉的师兄师姐,背着他们上了仙剑。


    祝子洲的师弟也把他拖进了房里,笑容可掬得把舒缅和慕也送出了门:“既然丹云峰的小师弟在这儿,大师姐就交给你了。”


    *


    舒缅看着慕也安详的睡颜,发自肺腑地觉得还是不认这个便宜师姐比较好。


    太疼了,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那可是两座山啊……她知道这两座山自己是怎么背着她爬过来的吗?


    在苍凉萧瑟的岩峰上,在雾气弥漫的云山里,他有多少次想把慕也直接丢下,一个人逃回厢房里睡觉。


    但他出于内心那一丝不可言说的感激,愣是在天人交战许久后,只是往上托了托慕也的身子,继续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滴答。”漏壶中最后一滴水落下,子时了。


    舒缅缓过了气,拢了把自己湿透黏住的头发,借着床沿站起来。


    “疼……”


    他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看向慕也眉头锁紧的脸。


    慕也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瘆人,她猛地睁开双眼,捂着胸口从床上坐起来。


    “……舒缅?”她的语气虚弱又急迫,秀丽的五官几乎拧作一团,“丹炉呢?”


    舒缅被她突发急症吓了一跳,强作淡定接话:“在我房里。”


    “拿给我!”慕也的手用力揪住自己领口,眼睛死死盯着舒缅,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命令,却因为声音轻若蚊吟而像是哀求。


    舒缅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慕也瘫倒在床上,疼得恨不能狠狠敲自己一个暴栗。


    怎么能这么蠢,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忘记了自己的病,居然真的毫无准备地醉倒在了生辰宴上。


    那现在怎么在自己房里……舒缅送她回来的吗?


    大脑缺氧让她无法思考,舒缅回来得很快,她一把夺走丹炉,在脑海里求助系统。


    丹炉在手心里微微发烫,散发出莹润的光。一枚小巧的丹药落在她汗湿的掌心,慕也不做任何停顿地塞进自己嘴里咽下。


    耳中嗡鸣终于停止,心口的疼痛瞬间消失。慕也咽下了喉间的腥甜,劫后余生地喘着气。


    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面色凝重的舒缅。


    ……这下坏了。


    该怎么和他解释?慕也疯狂地头脑风暴,身上又起一波冷汗。


    “你为什么能催动这个丹炉?”不知舒缅联想到了什么,好不容易解冻的眼神又回到第一天那般冰冷,语气也如同在质问。


    “呃……这是我的法器,自然可以。”慕也挤出了一个单薄的微笑。


    “你说谎。”舒缅的话语冰冷刺骨,“这是我母亲的法器。”


    “啊?”慕也被他说得有点懵,“这是误会……”


    “既然你今日已经用过了,那就还给我吧。”舒缅伸手抢过丹炉,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慕也的房门。


    “……”慕也呆呆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脑子里一团浆糊。


    太累了。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明天再说吧。


    *


    舒缅搬来丹云峰后,住的厢房大了不少,但依旧只点一盏孤灯。


    说不清是一种习惯,还是依赖。


    孤单的火苗轻轻地跃动着,只能照亮一隅墙角。


    舒缅就缩在那处墙角里,在昏黄的光线下轻轻地摩挲着丹炉。


    娘曾是丹修里的佼佼者,炼出的丹千金难求,连带着她用的丹炉也出名起来,在丹修中掀起了模仿形制的风潮。娘死后,大家都忘了她,也不再记得她的丹炉,以为丹炉本就流行那个样式,可他不会认错。


    儿时,娘会在夜里给他讲故事,也是点这样一盏小小的豆油灯,睫毛的影子让娘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挂着泪一样。


    他躺在床上,被娘裹成一个露头的小蚕蛹,听她温柔的嗓音说人族修士的那些故事。她说自己和师兄弟们去东海历练,结果师弟被出来游玩的龙女看上了,险些成为龙王的女婿;她说自己的爹娘,你的外祖父母,是一见钟情,成为修真界流传甚广的一段佳话。她只讲那些美好的、开心的、过去的事,却从来不提他们住的残破的屋子,盖的老旧的棉被,用的破了角的碗,也从来不提他的父亲。


    娘不想提,他就不问。


    他只是一边听娘讲故事,一边盯着娘胸口被缩小成挂坠的丹炉。丹炉随着娘的呼吸一起一伏,有着催眠的魔力,总是盯着盯着,他就睡着了。


    “娘……”他低低地喊着,琥珀色的、向来清浅的眸子被碧色的丹炉染上了某种更深沉的意味,浓烈的不舍与恨意仿佛要化作实体从眼眶中流出来。


    “我一定、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


    那夜过后,慕也和舒缅之间仿佛降到了冰点。无论她怎么试图去缓和,对方都只会面无表情地避开她,忽视她所有的示好。


    丹云峰有课的时候他就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躲在自己房间里修炼。哪怕是遇到慕也代教的课,迫不得已要和她说话,也都语气不善。


    至于那枚丹炉,也是每日晚膳后放在院中石桌上,让慕也自己取。


    慕也很着急。


    她现在的积分还余下一百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舒缅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只在四五十徘徊,每天都还要她倒贴十积分才能兑换丹药,实在不是可持续发展的策略。


    好在这件事没让她头大多久,更让人头大的事先找上门来了。


    这天早上慕也是被外面砰砰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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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的打架声吵醒的。她睡意朦胧中以为是隔壁邻居在装修,本要捂住耳朵继续睡,却突然想起这里是丹云峰,哪里来的邻居要装修。


    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飞奔出门,看见了让人目眦尽裂的一幕。


    英姿飒爽的女子持着剑身法飘逸地往舒缅身上砍,舒缅手上只有一根树枝,前段也被削掉了好几节,在对峙中连连败退,显然武器只起到了一个虚张声势自欺欺人的作用。


    顶级剑宗长老VS初出茅庐妖修,舒缅一败涂地。


    又一剑刺来,舒□□断弃车保帅,将手里的树枝一丢,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向前扑去,在半空中实现转向,双手先触地,还没站稳脚跟,就又向后仰倒躲了一记横劈。


    “别打了!”慕也冲到丹衡身边,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


    丹衡上扬的剑眉微微皱起,她扫了眼明显到了极限的舒缅,“仓啷”一声收剑入鞘,点评道:“你眼光很差。”


    ?慕也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但就是知道,才更加觉得一头雾水。


    她担忧地看向被单方面暴揍一顿的舒缅,想方设法为他找补:“他资质很好的呀,只是入门得晚……”


    “资质好有什么用!!”丹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伤仲永的例子吗?”


    “如此不求上进,你难道就图他的脸?”


    “什、什么?”


    “他日若是你将渡劫飞升,他却因疏忽修炼无缘大道,你能保证这不会成为你的心魔?”


    “啊?”


    丹衡看着自己最天资卓绝聪明可爱的宝贝徒弟,痛心疾首:“他还是妖修啊啊啊啊啊!”


    “师父,你先冷静,”慕也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就快冒出豆大一滴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他!”丹衡一手抱剑,一手指着还在调息内伤的舒缅,脸上写满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酸和不甘,“难道不就是你强取豪夺回丹云峰的小猫妖?”


    “咳,”舒缅吐出了一口淤血。


    “这……你听谁说的?”一旦事情的走向过于荒谬,反而变得好笑起来,慕也无奈地摇头。


    “都这么说呀!”丹衡理直气壮,“玄玑、青央、苍南、万仪……反正他们都这么说!”


    ……祝子洲、温默、穆薇、金逸安。


    慕也回想起生辰宴上众人见面时其乐融融的场景,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我把同门放心里,同门造谣没边际。


    怪不得见舒缅是妖修面不改色呢,原来是理解成这种意思了!


    心里早该掀起惊涛骇浪了吧!背地里早该蛐蛐个没完没了了吧!居然个个表面都还装得那么正经!!


    “不是这样的,师父你听我解释,”慕也在心里给同门们画着诅咒的圈圈,脸上却笑得纯真无邪,“舒缅就是我给您收的小徒弟,他是我小师弟。”


    “我是看他天资确实不错,真的。”


    “……真的?”丹衡的脸色一变。


    “千真万确。”


    丹衡还未再说话,不远处的舒缅却一瘸一拐地走来,神色中有一种迫切要为自己赎身的不屈:


    “我和她,不是师弟和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