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回归

作品:《东宫宠婢

    回东宫的路上,卫瑾延板着脸走在前面,不发一语。


    到底是太子身边的老人儿了,见主子心情不佳,常禄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垂头看着脚下的路。


    分明早晨从东宫出去时还是三人,却没想如今回去的,只剩两人。


    而少了的那个人,恰巧还去淌了与太子不对付的阳朔公主那滩浑水……


    这种背主忘恩的人,最好是别再出现在太子跟前,否则被一把掐死都算是死得轻松。


    常禄心有余悸,毕竟这事儿也算是因他而起,若他没有信沈芝月的鬼话,什么肚子疼要如厕的,她也不能就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到处跑,还遇到了阳朔公主。


    常禄手心后背都在冒冷汗,抬头偷偷观察了眼卫瑾延,语气诚恳:“殿下,都怪奴才没看好那个沈芝月,都是奴才的失职,但毕竟……”


    他顿了顿,接着道:“毕竟人有三急,奴才也没有不让她离开的理啊,还请殿下恕罪……“


    “孤自有定夺。“卫瑾延道


    “就孤上朝这点时间都能乱走,心思不在这的人,留着也没用。“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沈芝月已随阳朔公主去了锦央宫好些天。


    公主待她极好,粗活累活从来不让她做。她只需每日去陪公主聊天用膳,再看看画本,赏赐便源源不断地到了她手里,小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可要说完全没缺点吧,沈芝月倒是时常愁眉苦脸的。


    试问这世上有什么能让沈芝月一筹莫展?


    毫无疑问,是半天都鼓囊不起来的钱袋子


    这天夜里,沈芝月悄悄起身,手里提了个篮子出了庑房,在一座假山后搭了个小马扎坐下。


    少顷,四周陆陆续续地围上来不少人,来凑热闹的不是饥肠辘辘的值夜宫人,就是半夜馋嘴睡不着觉的。


    “我这些可是公主殿下刚赏赐下来的点心,有鲜荔糕,凤梨酥,龙须糖……“沈芝月夹着嗓门儿低声道:”反正种类很多,平常你们就是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尝到!”


    沈芝月将盖子打开,提起来给大伙都瞧了瞧,香气顿时弥散开来,引得好几个人肚子都发出一阵咕噜响。


    “我就做点良心买卖,“沈芝月道:“仅仅十文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任意酥糕带回家。”


    说完,沈芝月眸子亮闪闪的,满怀期待地等着有人主动递银子过来。


    在此之前她早就打探过了,锦央宫其他几个卖零嘴的人那的样式不如她的多,也不如她的别致,就连价格都比她这贵了些许……


    买谁的更划算,不言而喻。


    然,预料中的热闹场面并未到来,相反,突如其来的惊吓倒是给了沈芝月当头一棒。


    “要不我们还是去兰姐姐那买。“一个小宫女和周围的人小声议论道


    沈芝月:???


    她听说过那人口中的“兰姐姐“,是锦央宫一个买卖做得火热的管事大宫女。


    “这个沈芝月刚来没几天,咱们和她都还不熟。”那宫女接着道:“万一咱们买了之后,她哪天在公主面前说漏了嘴怎么办。”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她倒是没事,毕竟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想被发现挨大板子!”


    “说得也是,刚还想买呢,想想还是算了。”


    “散了吧,散了吧。”


    方才还热闹的地儿最后只剩下沈芝月一人……


    偏偏好巧不巧,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呱呱乱叫的蟾蜍还扑通一声跳进了她放在地上的篮子里,此刻正吐露着长舌,鼓着圆腮趴在她的酥糕上。


    沈芝月吓得从小马扎上惊坐起,连篮子都没敢拿就一路小跑回了庑房。


    趴在小榻上,沈芝月翻来覆去瞬不着觉,看着眼前空落落的钱袋,瘪着出去,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不仅如此,连那一篮子零嘴也打了水漂


    她愁得秀眉紧锁,深思熟虑起来


    来锦央宫这些日子,她是连个碎银渣子都没见着,若长此以往,她今后年满出宫还能过上悠闲阔绰的好日子?


    沈芝月长叹了口气,不禁开始怀恋在东宫的日子。虽说太子殿下对她是凶了点,可她实际上并未受过什么责罚,好处倒是一分也没落下。


    且退一万步说,东宫还有她的姐妹,恩人……


    可事已至此,再如何怀恋都已是徒劳


    她那个主子已经不要她了……


    翌日午时,沈芝月照常伺候阳朔公主用膳,她整宿没睡好,布菜时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几次都险些将菜掉到阳朔的衣裙上。


    阳朔停了筷子,耐着性子问沈芝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芝月急忙摇头:“奴婢没事。“


    阳朔拿巾帕拭了拭嘴角,起身到一旁的贵妃椅上闲适地倚着


    “十日了。“她说。


    沈芝月不解,疑惑地看着阳朔。


    “你来本宫这十日了。“


    闻言,沈芝月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东宫十日了……


    太子殿下贵人事多,想必早就不记得她这号人了吧……


    沈芝月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嗯。”


    “在本宫这过得可好?”阳朔继续问。


    沈芝月心不在焉,恹恹道:“承蒙公主厚爱,奴婢过得很好。“


    “哦?“阳朔眼尾一弯,眸子里透着些许的意味深长:“想回东宫么?”


    话音一落,沈芝月终是提起了几分精神,原本黯淡的眸子闪过一瞬的光亮


    可转瞬又被落寞掩盖,她委屈着道:“奴婢还回得去么?太子殿下不是已经不要奴婢了么?“


    阳朔从来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这会儿对着沈芝月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


    这沈芝月怎么和她那个弟弟一样拧巴!


    一个能憋十日都不来领人,一个能熬十日都不说想回去……


    要是她阳朔都还不推一把,这俩人怕是要彻底凉了!


    她从贵妃椅上起身,没好气道:“走吧,随本宫去东宫走一趟。”


    -


    东宫,武场。


    难得卫瑾延得了半日空闲,一下朝便被崔琰拉去骑马练剑。


    几场下来,崔琰拿手帕擦了擦前额的汗渍,他坐在地上一边喝水,一边笑着打趣:“殿下那个贴身小婢女呢?怎么这会儿不见她过来给您擦个汗送个水?”


    卫瑾延冷着眸子瞥了他一眼:“你如何得知?“


    崔琰笑道:“整个东宫有谁不知?打听一下不就了然了。“


    卫瑾延轻嗤一声:“别在孤跟前提这事。”


    难得见卫瑾延一副吃瘪的样子,崔琰笑得意味深长,刚想趁机再打趣两句,便见不远处有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阳朔公主在东宫门外求见,属下已如往日一般回绝,可公主让属下带了句话,说是务必要让您听见。”


    卫瑾延正仰头喝水,喉结在脖颈处滑动,一听有人说阳朔,他面上顿生不耐:“说吧!”


    “公主说她不是独自前来,这次特意带了一个叫沈芝月的宫女。”


    话落,卫瑾延原本不耐的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


    须臾,他开口:“放她进来。”


    -


    沈芝月随阳朔从玄德门入东宫,门位最北端,武场于最南端,俩人走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堪堪见到武场上的人影。


    正在比试的俩人似乎是故意无视她们,她们都来小半晌了,也不见那俩男人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


    最后还是卫瑾延一剑比在了崔琰的脖子上,两人终才收了手,剑回刀鞘,转身向她们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太子殿下,他依旧是那副疏冷矜贵模样,沈芝月这会儿兀地一见,倒是觉着有些陌生拘谨了。


    她僵硬地福了福身子,一声不吭地立在阳朔身后。


    卫瑾延自是不予理会沈芝月,视线都不曾扫她一眼。


    还是崔琰拱手一礼,打破了僵局:“臣见过公主殿下。”


    “还请崔大人暂且回避,本宫有事要与太子说。“阳朔道


    见此,沈芝月亦是自觉退后了一步:“那奴婢也先行告退。“


    “你退什么?你是本宫——”带来的


    阳朔话音还未落,便被卫瑾延打断:“去给孤再倒一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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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手中的空壶递给沈芝月,眸子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


    “是。“沈芝月接过,福身退下。


    场上霎地走了俩人,只余下卫瑾延和阳朔。卫瑾延兴致缺缺,顾不得阳朔,独自走到一旁桌前坐下。


    “若不是本宫带走沈芝月,你今日都还不会见本宫!“


    阳朔跟了上去,在卫瑾延对面找了个位子坐下。


    卫瑾延没接她的话,而是直接问她:“有事说事。“


    “行!”阳朔也懒得和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究竟在与本宫置何气?你回宫三年,也避了本宫三年,无论怎样,你也该让本宫知晓发生了什么吧?”


    闻言,卫瑾延唇角勾起一抹嗤笑:“你还有脸问孤发生了什么?“


    “那孤今日就不妨告诉你!“卫瑾延眸底涌上一番凉意,字句咬牙切齿:”孤当年回京的路上,被一群突如其来的亡命之徒刺杀,险遭不测。“


    阳朔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面色煞白,浑身忍不住地颤栗


    “孤留了个活口,“卫瑾延侧头看向阳朔,墨眸微眯:”你猜,他给孤说了什么?”


    阳朔红了眼眶,抖着唇应道:“什么?


    “他说是你不想让孤活着回宫,所以才派他们半路行刺。“卫瑾延盯着她,怒极反笑


    “你还真是聪明,回宫路遥,一路上谁又说得清,让孤死在半路,到时候再随便给父皇编个缘由,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不是的!”阳朔狠狠摇头,泪水从她凝滞的眸子里倾泉般涌出:“你是本宫的亲弟弟,得知你要回宫,本宫欣喜都来不及,又为何要你性命?”


    卫瑾延不屑冷哼:“正因你与孤一母同胞,你才容不得孤回宫。“


    说到这,他狭长的眼尾泛着一丝猩红的光,声音微微哽咽:“还记得当年那个道士么?”


    阳朔怎会不记得,那道士就是化成灰她都能一眼认出!


    当年父皇听崇迷信,宠小人而远贤臣,若不是那道士说母后二子乃灾星转世,唯有送幼子远离京城,方可破其大凶之兆,卫瑾延又怎会不到六岁就被送去荒远的军营…


    “孤记得他还说过,”卫瑾延接着道:“若是有朝一日二子相遇,阴阳将生相克,阳必反噬其阴,直至魂飞魄散。“


    阳朔全然明白过来,双眸失了神,空洞地滞在原地,良久,她才她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卫瑾延


    “所以你觉得本宫是信了那道士的话,怕你回来之后影响本宫的气运,是以派人半路刺杀你?“


    “不是么?“卫瑾延反问,锋利的剑眉下仿佛压了一层刺骨的寒冰。


    “所以三年前你一回宫便派兵将锦央宫重重围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害我合宫上下血流满地,也是因为此事?”


    阳朔心中已有了答案,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苦笑一声:“你既是不信,本宫说再多也是徒劳。”


    说罢,她从袖拢中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推到卫瑾延跟前


    “这是母后走前留给本宫的,本宫留着也无用,不如交给你,或许你有用得上的时候。“


    不等卫瑾延再说什么,阳朔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沈芝月不知何时已等在了不远处,手里还提了个刚灌满的水壶,此刻正一脸伤感地往那边看


    没想到这个冷心冷面的男人还有这般凄惨的身世,难怪每次与公主见面都不欢而散。


    无情最是帝王家,她是知晓的,但如今亲耳听见,心中又是另外一番酸涩的滋味,她虽是怜悯,但主子的事情她也实在爱莫能助


    算了算了,关她沈芝月何事,她晃了晃脑袋,从那些弯弯绕绕的思绪中回神过来。


    既然阳朔公主已离开,沈芝月觉着她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是以小跑着将水壶送到了卫瑾延跟前,而后福了福身子准备跟阳朔离开。


    却不想刚走没几步,身后倏地传来水壶摔在地上“嘭“的一声作响,吓得沈芝月脚步一滞,怔在了原地。


    “走上瘾了?“卫瑾延狠戾的声音响在耳边:”真当东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