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绝笔之作
作品:《功德正神》 翌日,少年再次赶牛来到桥头,见陆风还在此处,不禁感到诧异。
栓好牛绳后,少年兴冲冲来到陆风身边,“我还以为先生已经走了。”
陆风笑笑,“一会儿便要走了。”
少年好奇地问陆风要去哪里。
陆风一指大青牛,“这青牛走到哪里,陆某就去哪里。”
少年闻言面露向往,“先生如此潇洒真是叫人羡慕。”
他说着说着,突然看见那红花没什么精神,不禁感到奇怪,以为是缺水,便用手在河中取水,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
陆风见状无奈摇摇头,少年却是看着恢复精神的花心满意足。
忽然他想起陆风博学多识,便好奇地问:“先生见多识广,可知这花有没有名字?我翻遍所有书籍,都不得其解。”
闻言,陆风偏头看了血红的花一眼,那血色在风中摇晃,摄人心魄。
陆风缓缓开口:“花开彼岸,引亡魂,渡忘川;奈何桥头,生死两难全。”
乍然听闻,少年不解其意,就是隐隐觉得这句话实在不吉利,不明白陆风为什么要给这样艳丽绝伦的花,赋予这样凄凉无奈的判词。
可等他想要再问时,清风卷着绿叶吹来,眨眼间,身旁已经没有陆风的身影,只有那株彼岸花在送陆风离开。
少年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呆愣在原地。
一个多月后。
青州城里。
一个酒鬼摇摇晃晃走进醉江楼,小二看见他就面露难色,连忙走到门口将人拦住,“柳老爷子,今日你已经醉了,不如就改日再来吧。”
酒鬼挥开小二搀扶的手,身体歪歪斜斜倚靠在门框上,两颊绯红,带着满身酒气高喝道:“我没醉!老子千杯不倒!”
说着便跌跌撞撞往楼里闯,小二见状赶紧拦住,“您没醉,可是您的账单已经堆得老高了。”
闻言,酒鬼不服气地指着小二,“我哪次没有还钱,哪次亏了你们。”
“是是是,您是还了!”
可是每次都是踩着最后一点时间还,还完又马上记账喝酒。
如此几回下来,小二被掌柜的下了最后的通牒,凡是他姓柳的来,绝不再赊酒给他,烂酒鬼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要是在楼里喝死了还影响酒楼生意。
酒楼里的人显然对这件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听见声音只是回头看了看,然后便不再注意。
柳生
被拦在门口,长叹一声后就一屁股坐在了门口台阶之上,眼神迷离地摇头晃脑。
“人间千般滋味,酒色最动人心!不喝酒,还有何趣可谈。
小二见柳生坐在台阶上耍酒疯,摇摇头,略带嫌弃地往酒楼里走。
就在这时,身后有温和的声音传来。
“敢问这里可是自称有人间仙酒的醉江楼?
小二叹息一声,“檐下匾额上写……
回头看见面前的人手里拿住竹竿,小二连忙收回还没有说完的话,上前道:“正是,客官里面请。
小二伸手在陆风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看不见后连忙引人往里走,“客官可来几碗?
陆风将腰间酒葫芦取下递给小二,“劳烦将这装满,另外给一碗尝尝滋味,看这酒能不能配得上人间仙酒这四个字。
“先生只管尝,喝过的人无人不说好!
小二十分有信心,将陆风带到一处桌旁坐下,端来一碗酒后就去给陆风打酒。
其实还没进来的时候陆风就已经闻到酒香了,现在凑近了闻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浓烈的酒香汹涌又绵长,是闻一闻都能醉倒的程度,听说这酒若是倒在江中,便是江里的鱼也会醉倒,由此得名醉江。
此酒虽然和大祈的三月酿各有风味,但这酒的酒劲要更胜一筹,但若说这是人间仙酒,那还差点,人间仙酒四字只是噱头罢了。
就在小二去打酒之时,柳生趁机混了进来,转悠一圈坐到了陆风的身边,酒气熏天地问:“先生可是要去不知山?
陆风表情无甚变化,淡淡问:“兄台如何知道?
柳生摆摆手,“如今这个时候,青州城来十人就有九人是冲着不知山来的。
说着柳生嘿嘿一笑,“我在青州城多年,一眼便看出先生是头一次去不知山,可这山高水远的,先生孤身一人可不妥,要有个人引路才好。
“兄台想做这个引路人?
柳生呵呵一笑,“我不需要报酬,只需要先生路上管酒就可。
这种要求倒是少见,陆风微微一笑,“那便有劳了。
见陆风答应,柳生喜笑颜开,“那今日……
陆风笑了一下,对着走出来的小二道:“再上一碗酒。
小二看是给柳生的,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
喝完酒,陆风掏出他在来时的路上挣的全部银子,然后两袖清风地带着
柳生离去。
柳生虽然醉意未消,走路依旧摇摇晃晃,但这个引路人也还算是称职,告诉陆风要去不知山,走水路最快,沿途风景更是别处没有的。
于是,一个摇摇晃晃的酒鬼和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瞎子就这么来到码头。
无数船只从码头驶出去,上面说不定就有这次科举的状元。
平时商人来往的码头此刻变成了文人墨客的乐园,耳边几乎都是寒暄和久仰这样的话语,所以陆风两人格外扎眼,周围人更是被柳生身上的酒气熏得对他们退避三舍。
两人独站江岸,既没有钱上船,又没友人相邀。
柳生也没有想到陆风身上竟然是一文钱都不剩,之前在酒楼看见他掏钱如此爽快,便以为陆风手头是富裕的,没想到和他一样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嗝~我说先生你没钱,那去不知山做什么?
柳生打着酒嗝,只觉得接下来几天是没办法喝到酒了。
陆风见状也是感叹:“我以为文道圣地会容纳天下读书人,没想到它只容纳有钱的读书人,容纳不了无钱的读书人。
柳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万事钱为先嘛!便是到了不知山,想要上山也是要交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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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山没有上山的路,只有上山的飞舟,要坐飞舟就要交钱,只是柳生没有想到他们会连山脚都到不了。
就在这时,两人旁边来了个人。
“有钱的读书和无钱的读书人,先生说话倒是有趣。
此人一身华服,约莫有四十多岁了,身后还跟着下人,想来是出身不凡。
钟道杉看着陆风两人,也不嫌柳生酒气熏人,拱手道:“在下钟道衫,有画舫一艘,不分有钱无钱,只载读书人。二位若是有字画诗词相赠,钟某就知二位是读书人,可载二位一程,便是上山的飞舟也包了。
柳生闻言笑了,“便是小儿随手涂鸦也算字画,难道兄台也认?
“自然。
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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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同样没有挤上船的人闻言立马挤了过来,“不知我等可否?
钟道衫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朗声笑道,“天下读书人皆可,但是船满了可就不载了。
闻言,众人都争先恐后地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字画这些东西出来。
有买的,有自己画的、写的,
柳生看陆风两手空空,哈哈哈地笑着,凑到陆风身边道:“嗝~我若助先生上船,先生能否
送一半的酒给我?”
“可。”
陆风并非没有,只是都收在袖里乾坤中,无法当众取出罢了,但是柳生既然要换,那他也想看看柳生要拿出什么。
柳生闻言,立马带着酒味挤开人群,“让让!都让让!”
“这人怎么这么臭,还如此袒胸露乳!实在有辱斯文!”
有位夫子见柳生摇摇晃晃,身体几乎被酒味浸透,黑白参半的头发随意披散,胡子拉碴,衣衫大敞,实在没有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柳生闻言,回头一口酒气喷夫子脸上,“何以解忧……唯有醉江!”
说完也不管那夫子脸色有多黑,自顾自挤开人群来到钟道衫面前,伸手在松松垮垮的衣服里掏了又掏,还不忘嘲讽周围的人。
“小儿涂鸦之作也好意思拿出来,且看我这画如何碾压你们!”
说罢他还真掏出一个干净完好的画卷出来,一把丢给钟道衫。
“你且看它值不值我们二人上船!”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画卷上,便是周围很多已经有船的人都围了上来。
钟道衫半信半疑地将画给展开。
“若是连小儿涂鸦都比不上,岂不是让人笑话!”
“一介酒鬼能拿出什么。”
起初众人还满眼不屑,但是随着画卷展开,码头一片寂静。
没有看到的人则是有些好奇,“这是看见什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有的人没有看出名堂,有的人看出后却是不敢置信。
钟道衫许久才用干涩的喉咙道:“这是欧阳先生的画。”
一言便可惊天地。
“欧阳先生?是那个欧阳先生吗?”
“废话,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画道上称欧阳?”
画道方面,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位欧阳。
“假的吧。欧阳先生的画都有去处,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幅。”
“不可能,看这画意和欧阳先生的如出一辙,便是那私章就足以证明。”
“可为什么这画会在这酒鬼手中?”
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不多时就里里外外围了一大群人,谁都想目睹一眼欧阳先生的真迹。
但钟道衫却是颤抖着手收回画卷,毕竟某种意义上,这画已经是他的了。
自古钱财不可外露,名画也一样。
“听闻欧阳先生早已隐世,莫非这是隐世之作?”
“那这酒鬼……”
柳生醉醺醺地摆摆手,“什么隐世,那人早死了,这是绝笔之作!”
“欧阳先生死了!”
众人闻言大惊。
柳生毫不在意地看向钟道衫,“我们二人还不能上船吗?我可是瞧见你把画收起来了的。”
钟道衫回过神,“自然可以,二位请。”
见柳生他们上船,又看钟道衫轻易就得到欧阳先生的绝笔之作,众人暗自懊悔。
如此能引起文界大乱的画卷,竟然就这么被一个不识货的酒鬼交出去了。
便宜了钟道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