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作品:《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黄鹂啭,鹧鸪啼。
豫州地界的宽阔河面上缓缓驶来一艘客船,靠岸后,船夫弓身抱起缆绳,稳稳当当系在岸桩上。
船身稍稍震动片刻便已停下,一群做劲装打扮的少年少女踏着甲板上岸,引得船身下的水波荡漾。
一行人抵达岸上后,神情透出闲适与松散,远远望去,似夏日里的蝉歇了聒噪之声,继而荡起一阵凉爽的风,竟叫那些在码头做工之人看着看着就消去暑热,静谧又清爽。
河畔有可提供运输行李的作坊,几个穿得凉爽的伙计见他们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忙捋起衣袖向这边跑了过来。
“走水路也花了好些时日,”不过才走短短半截石子路,纪珈芙的额上已汨出汗,她叹了一声:“幸好咱们没走陆路,我从未往南走过这么远,这豫州的日头跟火炉子似得,太热了。”
面上生了几点雀斑的伙计已至身前,他噙笑开口:“诸位往何处去?小店可供行囊存放,若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先将行李存着?待诸位找到了地方落脚,差人来知会一声,小店会派人将行李送去。”
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只需一两银子。”
原是几日前就能抵达豫州,可陶霁与蒋翎晕船,二人在瓦舍屋檐上都能如履平地,谁也不曾想到,船身尚驶出不过二十里,二人就声称头晕目眩,吃不下任何东西。
尤其是陶霁,船身晃得分明很轻,可她却如失去重心般,连着好几日都没缓过来。
谢栯瞧着她这模样心疼,连忙吩咐船夫驶得慢些,再慢些。
一群人从申昌郡准备出发时,先是找了家马行,将马匹与马车都卖了。
这些原本是租的,可谢栯嫌麻烦,接过马行老板递过来的银钱后,又加了些银钱,塞给了那位随行的车夫,告诉他若是嫌少,待他回京后,再去鲁国公府找账房报账便是。
车夫得了银钱,喜不自胜,说了几句出行的吉利话就转身离开了。
之后众人又在街上遇见苗记酒家的掌柜,他怀里正抱着彩绦,见他们要走,连忙将彩绦送上,又派身边的伙计回酒楼打包了好几份路上吃的香软点心来。
掌柜是个大嗓门,他们要离开申昌郡这件事很快便传开。
是以,以那位姜老爷为首的几个中年男人,都纷纷准备了些送行的薄礼,有崭新的夏裳,也有女子佩戴的珠环、男子佩戴的香囊,以及一些平日里用得上的东西。
一行人到申昌郡时不过各自才两个包袱,上了船,将东西一分,再到豫州时,竟又多了两个。
陶霁方才还苍白着脸,这会儿好多了,她点点头:“东西太多,到底是不方便,不如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纪珈芙连忙搭腔:“对对对......”
她转头去问侯在一旁的伙计:“敢问此地离城门有多远?”
伙计眨眨眼:“走路的话,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租辆马车倒是快。”
那便是算不得太远了。
纪珈芙掏出银钱递过去:“成,咱们的行李暂且存放在你这里,晚些时候再过来取。”
卸下包袱后,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天色尚早,不如先进城看看?”柯浔言道。
见两个晕船的姑娘已缓过来,一群人找小店的伙计要了份豫州的路引,顺着指引往城门的方向走。
到了豫州,入目之处又变得不同。先前众人还算习惯,是因为如瑶光郡、申昌郡那等地方还较为繁华舒适,众人还是脚踏青石,身睡软被,算不得在吃苦。
众人身侧也零零散散穿过些背着包袱的身影,正往前走着。步履匆忙,瞧着是豫州本地的百姓。
穿过一小片竹林,映入眼帘的便是远远望不到头、地势较矮的农田。
过惯了好日子的几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葛修拍拍柯浔言的肩,神色狐疑:“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附近可都是农户。”
柯浔言停步脚步,垂眸看了一眼路引,摇头:“没错,就是这条路,再往前走走看吧。”
众人不语,只得又往前走。
如此走过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豫州城门口,葛修张着嘴看向头顶那城门上的‘豫州’二字,动了动唇,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蒋翎清醒了不少,眼下神清气爽,她打趣道:“这豫州城和我自幼长大的地方还挺像呢。”
自游历起,一路皆是好山好水,众人想着豫州也该是这般,不说绚丽,至少也勉强称得上‘清雅’二字。可豫州显然令人大吃一惊,单单站在城门口,便能瞧清城内的景象。
两侧街铺挤得满满当当,门前什么饰物也无,光秃秃一道牌匾;亦有高屋林立,却用黄泥所砌,不见雕梁画栋;城内甚还有些众人未曾见过的奇装异服,被穿在行人身上。
男子不穿长衫,有些赤着膀子在扛米袋,有些烧着炉火在洒汗打铁。
女子不穿长裙,有些捋起衣袖与人还价,有些搬着猪肉在唾沫横飞。
总之,豫州虽属南方,却与流水迢迢相差得太远。
打量间,柯浔言已收回守城侍卫递过来的文牒,回身冲众人道:“来都来了,咱们出来游历不就是要四处多看看,多听听,都这副模样做什么?”
陶霁认同:“不错,进去吧。”
豫州城的街道宽阔,身侧的街铺倒是拥挤逼仄,倒像是为了方便行人在路上走,才刻意将路铺成这般。过往行人佯作交谈,实则暗暗打量这群穿着打扮明显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人。
纪珈芙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她往陶霁身边缩了缩,道:“陶陶,你有没有感觉,这些人都在看着咱们?”
陶霁自然敏锐察觉到了,但那些视线并无恶意,只是些好奇的打量,她便没说出来。
“无妨,咱们不是豫州人,初来乍到,他们盯着咱们看很正常。”她说。
这城内没什么新奇玩意,如葛修这般爱瞧热闹的少年便有些失望,道:“没什么好看的,咱们晚上住哪儿?”
柯浔言想了想,寻了个在左前方摆摊的老者发问:“敢问这位老伯,城里可供小辈一行人落脚的客栈都有哪些?”
老者有些耳背,说话声音却响亮得很:“你说什么?”
柯浔言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哦,你说这个啊,”老者颤颤巍巍伸手往前面指:“喏,这条路走到尽头,右拐便是了。”
柯浔言连忙作揖表示感谢。
一行人走了不过几步路,身后有道声音传来——
“喂,站住!”
纪珈芙回眸,又飞快地将头转了回来,神情惊惶:“他手、手里拿的是杀猪刀么?咱们才刚来,没有哪里得罪他吧......”
众人转身就看见一凶神恶煞、身高体壮的屠夫正拎着一把还沾着鲜血的杀猪刀往这边疾走,显然是冲他们来的。
少年们当即挡在女子身前,目露防备地盯着屠夫。
屠夫一直走到柯浔言身前才站定。
柯浔言已算得上高挑了,可这屠夫生得太过伟岸,一身腱子肉线条分明,叫人生出一种他能将柯浔言当成鸡崽拎起来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眸子,许是杀孽深重,目露戾气,凶悍逼人。
柯浔言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佯装平静:“有事?”
屠夫眯着眼眸打量一行人半晌,又转身回了猪肉铺,动作麻利地背着众人在案上切着什么。
下一刻,他手里多了个油纸包。
他将油纸包丢进柯浔言怀里,柯浔言下意识接住,摸了一手的油。
“......”
柯浔言:“???”
屠夫启声,声音低沉:“猪颈肉,拿去烤着吃。”
众人:“......”
见屠夫扔了肉就要走,陶霁挣开谢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前一步追问:“敢问大哥这是何意?”
屠夫听见是个小姑娘在问自己,又转了回来,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他才道:“送你们的。”
“为何要送?”陶霁问:“我们与大哥素不相识。”
屠夫竟挠了挠头,没说话。
僵持间,有个妇人‘哈哈’两声走出来:“哎哟,朱五郎,你可别吓着孩子了,小娘子莫怕,小郎君也莫怕,他这是好心哩——”
“你们可是从申昌郡来?”妇人笑问。
陶霁迟疑片刻,点点头。
妇人一拍手掌:“那就对了!申昌郡破了桩大案子,这事儿都传到豫州啦!听闻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帮了大忙,五男五女,那可不就是你们?”
窥见陶霁眼中的讶色,妇人愈发肯定就是眼前的这群少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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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她朝四周嚷嚷道:“乡里乡亲的,都别藏着掖着了,就是他们,快些过来瞧瞧,这模样水灵得哟......”
那些早就暗自打量的豫州百姓霎时一窝蜂就涌了过来,里三圈外三圈将众人围住。
有个婶子‘啧啧’两声:“瞧瞧!瞧瞧!这小郎君一身正气,不愧是能协助官府破案的好苗子!”
另外一个婶子搭腔道:“小姑娘们也俊得很哩!”
下一刻,众人怀里皆被塞满新鲜的瓜果与时令素菜。
方才那个替屠夫解围的妇人喊道:“孩子们都放宽心,咱们豫州虽不如别的地方富庶,但好在太平安乐,绝不会出现那种贼人,你们到豫州要待多久?婶子们都住在城外,可要日日来婶子家用饭?”
一时间街上热闹无比,众人总算弄清事情缘由,未曾想过名头竟已传得这么远,面上既有羞赧又有些尴尬。
柯浔言怀里的东西已经快兜不住,他连忙答道:“不、不用了婶子,这些东西也请拿回去吧,好、好意咱们心领了......”
那妇人却有些自来熟,竟嗔他一眼,说:“你这孩子,是存心和婶子过不去是不是?”
柯浔言一噎,只得悻悻收回手。
被这般热情对待,于众人来说还是头一回。葛修笑眯眯将脸递过去给婶子掐,豫州的这些妇人不知是不是格外喜爱他这种吃得浑身上下圆滚滚的类型,竟一窝蜂又将他给围了起来。
其他人总算松了口气。
陶霁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东西,心道去客栈怕是放不下,她遂问那个妇人:“婶子,方才咱们一路走过来,瞧着城外有好些农庄,不知那边有没有空出的宅子?”
妇人眸色一亮:“对啊!你们不如去城外租间宅子,婶子家隔壁就有间空的,分了前后院,便是你们一人一间屋,都还有空余的呢!”
陶霁看向其他人:“与其住客栈,不如租间宅子住下,此地民风淳朴,待在城里反而有些拘束,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一合计,觉得这个法子不错,遂点头应下。
那妇人姓邹,邹婶喜不自胜,仿佛带了功臣回家一般,连忙三两下挥开围着葛修的婶子们,又领着众人往城外走,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已抵达农庄。
站在稍显简陋的宅子前,邹婶掏出钥匙来开门,道:“这宅子的主人回乡下照顾老爹老娘了,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临走前托我将宅子租出去,她前脚刚走,后脚你们就来了,这不是巧了么?”
说话间,邹婶已推开门。
众人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瞧,邹婶见状,笑着招招手:“快进来吧,里面干净得很哩!”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水井,随即是修缮得整齐的院落,拐个弯便是前院的厢房,再往里走,是些长势正好的翠竹,过了翠竹便是后院。
邹婶道:“我这邻居平日里很爱干净,屋子里有了灰尘便要擦拭干净,方才那口井看见没?井身连青苔都没有呢!”
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邹婶又笑着开口:“她要我二十两银租三年,你们......”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林逸亭心中了然,想着住在城外也还不错,豫州百姓热情又淳朴,倘若住客栈,夜里若是受不了其他宿客的呼噜声,倒还不太好意思提出来。
住在此地就方便许多。
他掏出一锭碎银递给邹婶:“还请婶子收下,我们住不了三年那么久,暂时也不知要租到何时,若离开豫州那日还有剩,婶子再退还给我便是。”
邹婶乐呵地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行,婶子就住在隔壁,钥匙就这一把,可别弄丢了,城里的锁匠上门,开口便是二两银,没得花这个冤枉钱,你们先忙,我就先走了,有事儿敲门就行!”
邹婶走后,众人连忙将怀里的东西卸下,转而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趁着天色还早,林逸亭提议赶紧将存在码头的行李运来,众人连连点头,想到那位伙计说过会派人送,便由他与谢栯二人前去。
二人脚程也比较快,一来一回也才过去大半个时辰。
行李都被放在货板之上,其他人赶忙将自己的包袱拎了进去,待都收拾妥当,外头的天已黑了。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咕噜了一声。
葛修一拍脑袋,惊呼:“咱们住在这儿,谁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