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作品:《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谢栯匪夷所思:“你就这般不信我?”


    陶霁神色坦然:“我是女子,你是男子,嫁娶之事是你占得先机。”


    年轻人被她的振振有词说得无言以对,只得慢条斯理地答道:“好,其一,我不会叫你被迫离开国子监,其二,你知道,我只在你面前有好脾气,但我会试着慢慢改,其三,若我爹娘自作主张替我张罗了亲事,我定亲自与那位女子说清我的心上人是谁,叫全上京的人都知晓我除了你谁也不娶。”


    “你觉得如何?”他勾了勾唇。


    她饶有兴致地抱臂:“前面几句话还尚且能听,后面那句,叫全上京的人都知晓世子爷除了我谁也不娶,敢问世子爷,有没有想过,若是我爹替我应下了其他的亲事,你待如何?”


    谢栯倏地拧眉:“他敢!”


    他刻意伸出指尖在她腰间一勾,引得她往身侧躲闪。


    “谁让你又叫我世子爷的?”他掠夺般掐住她的腰,仿佛是知晓她腰间哪处软肉怕痒,又探着手指往那处去,嘴里还说着:“你只能用两道称呼来唤我,我不爱听你叫我世子爷。”


    陶霁忍住腰间的痒意,抬眸:“你的名字是一道,那另一道称呼,我该唤你什么?”


    谢栯在她面前还算称得上没脸没皮,以往那些亲密的举动也多是他先主动,此刻想到那两个字,他反倒有些红了耳根,将手一松,小声道:“不、不说这个,咱们出来得太久了,先进去吧。”


    说罢他匆匆弯腰在木桶里洗湿帕子,将二人面上的泥点都擦了擦,这才重新牵起她的手往邹婶家的方向走,只是脚步瞧着快了许多,像是在掩饰着什么羞于启齿的东西。


    众人明日一大早便要进城租马车,分别在即,邹婶抹了把眼角的泪,将怀里那锭碎银掏出来。


    “这是你们付与婶子的租金,原是说好二十两租三年,这才过去两月,要不了这么多,你们还自掏腰包送了婶子首饰,这租金婶子是断不能再留着了。”


    林逸亭连忙将碎银推回去:“婶子客气了,我们在此地住了两月,至少有一月的时间都在您这儿蹭饭,即便是当作饭钱也是收得的。”


    邹婶仍不肯收,一时间竟和林逸亭拉拉扯扯起来。


    林逸亭到底是个年轻男子,经不住邹婶拽几下衣袖,只得半推半就地先佯装将碎银收下,心中暗暗想着待明日早些起身,将这碎银放在宅子里。他们走了,这宅子定是还要再租出去,邹婶也定会去打扫一番。


    临离开邹家前,几个小姑娘都依依不舍再看了邹婶一眼,直到邹婶将头撇去一边,嘴里喊着‘快回去歇着吧’,她们这才压下心底的酸涩,转而回了宅子。


    在这宅子里住了两月,角落里栽种的绣球已开得鲜艳,寝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被人住过的痕迹,直至三更,一群人还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晌还哀叹一声,显然是对此地极为不舍。


    一夜很快就过去,卯时正刻方过,一行人背着包袱最后看了眼这座宅子,将钥匙从缝隙里塞进邹家后,便一步三回头地往城门的方向走。


    那些从申昌郡带来的东西,如崭新的衣袍、首饰等,众人都留给了邹婶。


    顺带附了张字条,只说赶路不便带太多行李,邹婶若是觉得那些东西对自己有用,留下便是。若是不喜那些样式,亦可拿去城中兜售,换些银钱来亦可。


    在城中租了两辆马车后,便由林逸亭与柯浔言各自驾一辆,循着地图上的路线出了城,一路往云州的方向驶去。


    ......


    两日时间过得很快。


    一行人于午时抵达云州城外,柯浔言将文牒递给守城的将士看,那将士没说甚么,照例盘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后就将两辆马车放了进去。


    此刻日头毒辣,行人大多躲在阴凉处走着,有些谋生计的摊贩则是顶着烈日支着摊子,发顶亦是镀上一层清晰可见的热气。此刻还早,找了间客栈落脚后,葛修便拍拍衣袖,嚷着众人一道出了门。


    他专往那些铺面的屋檐下走,掰着手指头与众人数着:“满打满算咱们出来已过去大半年,从冬日走到了夏日,前头几回都不说,这云州瞧着热闹得很,咱们务必在此处玩个痛快了再回京!”


    云州的确如他所说,所见之处皆是琳琅绚烂。人稠物穰,千门万户,随处可见集市与楼阁飞檐。


    此地的百姓穿锦袍,缀玉带,但无论男女,头顶都会带顶瞧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圆帽,女子身上挂满了铃铛,走路带起一阵香气的同时,身上的铃铛亦叮铃作响,悦耳极了。


    从云州再往南走便有一草原部落,是乌日图千百年来一直盘踞着的地盘。


    明宣帝与乌日图王庭一直维持着和平,云州时常有商队拖些中原的东西去乌日图的部落售卖,乌日图的子民大多和顺,亦偶尔会跟着商队一道回中原,随意在云州逗留十天半个月。


    众人站在街边,竟生出丝丝还在上京的熟悉感,毕竟在这般热闹之地,有乌日图部落来的人,有穿奇装异服之人,亦有如他们这般瞧着明显的外地人。


    至少,在云州,没有百姓会盯着他们瞧了。


    陶霁被不远处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吸引住,尤其是她肩上还站着一只她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谢栯,”她扯扯身侧人的衣袖:“那身打扮来自何处?那只鸟叫什么?”


    谢栯顺着她的手指往那女子身上看,笑道:“那是乌日图部落的服饰,我在宫里见过,别看那女子生得矮小,乌日图人虽和顺,真刀真枪动起来可有些骇人,那只鸟叫海东青,鹞鹰之王。”


    “上京的世家大族都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尤其附庸风雅,豢养鸟儿也是如鹦哥儿、金丝雀那种温顺的鸟,我还是在乌日图的王庭进京上贡那回,在宫宴上见到过一次。”


    陶霁没见过这种装束,不由又看得久了点。


    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齿,雪肤红唇,身上那件暗蓝色衣裙绣满看不懂的图案,满头乌发被斜斜编成麻花辫坠于一侧,发间缀满野花与叮铃作响的配饰,瞧着是尽是张扬与自由。


    似是察觉到了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女子抚着海东青的翅,回眸看来。


    相比陶霁这等略微收敛了些的目光,女子的眼神犀利又大胆。


    她身侧有个穿同样式暗蓝色衣袍的男子正与摊贩争着什么,她用手肘击了击男子的腰,红唇轻启,不知说了什么,下一刻,竟朝陶霁这边走来。


    “喂,你看什么呢?”她开口,是一口还算标准的汉话。


    陶霁收回目光,答道:“姑娘这身衣裳好看,我没见过,就多看了几眼,若是冒犯到姑娘,我向姑娘道歉。”


    那女子比陶霁矮了半个头,倏地凑近她身前,问:“你觉得我好看么?”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问,陶霁还是点点头。


    女子扬唇一笑,惹得发间配饰愈发灵动作响,她连忙转身朝还在与街贩争论的男子喊了一声,语调奇怪,是陶霁听不懂的草原话。


    那男子匆匆瞪了街贩一眼,只好往这边走来。


    谢栯从这女子过来开始便有些防备,这会儿见她把同行的男子叫了过来,更是直接挡在陶霁身前,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二人。


    女子环顾周围一圈,指着林逸亭几人问:“他们是你们的同伴吗?”


    见谢栯不语,她也不恼,笑吟吟探头去看陶霁,爽朗开口:“我叫缇缇古丽尔,这是我的丈夫那鲁多,不过他更喜欢你们叫他的中原名字,赵玠,用你们中原的话说,我们是对刚成亲不久的新婚夫妻,三日前跟着云州的商队出了部落,打算在此处多玩几日再回去。”


    陶霁见她并无恶意,安抚性地牵了牵谢栯的手,冲她笑道:“缇缇......”


    “叫我古丽尔就行。”缇缇古丽尔接道。


    “古丽尔,”陶霁纠正过来:“我姓陶,这位姓谢,我们与同伴也是三日前抵达云州。”


    她扯了个谎,不想叫这还稍显陌生的女子知晓他们才刚到云州不过一个时辰。


    缇缇古丽尔点点头,又睁着那双异常深邃的眸子将一行人都打量了个遍,她赞道:“我来中原也有七八回了,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们这么漂亮的人呢!”


    她显然是在夸他们模样端正。


    陶霁看了眼她身侧的那鲁多。


    明眸中多了一丝讶色。


    谢栯已生得极为高挑,他竟比谢栯还高出半个头,肩也宽上不少,头发亦是编成辫子,眉眼深邃又极具攻击性,腰间还紧紧束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想了想,她礼貌回道:“你也很美。”


    缇缇古丽尔来了兴致,见日头太晒,她指了指街对面的茶肆,问:“再晒下去我都快成草原上的肉干了,你们中原人都讲究‘缘分’两个字,能不能去那里坐坐?”


    其他几个姑娘亦是被她身上的服饰与那头海东青吸引,尤其是庄之茉,她瞧得极为认真。


    林逸亭看她一眼,幽幽开口:“这云州是暑气太重了,先去降降火,等凉爽些了再逛也不迟。”


    进了茶肆的确凉爽许多。


    大堂里没甚么茶客,缇缇古丽尔向掌柜要了一壶凉茶与三道点心,继而在角落里寻了张方桌坐了下来。


    众人瞧她神色自在,便也要了些寻常的点心,在她左右两侧各占了一张方桌。


    缇缇古丽尔咬了口点心,秀眉轻蹙,吐出几句众人听不懂的草原话,又见几个姑娘都盯着她肩上的海东青看,她一挑眉:“它叫古日达,是聪明的意思,姑娘们,要摸摸吗?”


    纪珈芙眨眨眼:“毛色瞧着好亮,能摸么?它会不会啄我......”


    缇缇古丽尔扬唇笑道:“古日达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是我的朋友,自然也是它的朋友,鹞鹰之王是不会对朋友下口的。”


    纪珈芙有些跃跃欲试了。


    缇缇古丽尔见她磨磨蹭蹭,干脆屈指在唇边吹响一串众人听不懂的调调,又侧头与那只海东青说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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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它竟扑腾起翅膀,在纪珈芙陡然睁大的眼睛里,轻轻踩在了她的肩头。


    这只叫古日达的海东青显然极听主人的话,缇缇古丽尔又吐出一句草原话,它竟用脑袋抵着纪珈芙的鬓边蹭了蹭。


    纪珈芙坐得笔直,上半身都快僵住了,她勉强笑道:“古、古丽尔,它还真热情......”


    缇缇古丽尔潇洒往身后的墙壁上一靠:“它蹭了你的脸,在邀请你摸它,你可以试试。”


    听她如此说,纪珈芙试探着将手往古日达的脑袋上放,它果真扑着翅膀叫了几声,不停地用脑袋去顶她的手心。


    蒋翎觉得十分新奇:“它真有灵性!”


    缇缇古丽尔解释道:“它可替我打了不少胜仗呢,在我们那儿,每个月都有一场比试,奖励是一头野狼,上个月它替我赢来了野狼,我这才答应带它来中原玩玩。”


    “你们住哪个客栈?”她打量众人一眼,又自顾开口:“我和那鲁多住在同福客栈。”


    陶霁有些讶然。


    既住在同一家客栈,那于此事上便没甚么好隐瞒的了。


    “那便是巧了,我们也住在那里。”


    缇缇古丽尔瞧着愈发激动:“真的?那真的太好了!我和那鲁多正愁夜里没人一起玩骨牌呢,你们这么多人,分两个陪我们玩玩也行吧?”


    她如此热情,众人有些招架不住。


    陶霁问:“什么是骨牌?”


    缇缇古丽尔一急就有些说不明白:“就是长长的,要四个人一起玩,嗯......只是牌面是用石头刻的,摸起来有些扎手,所以才叫骨牌,就像......就像你们中原说的那个......那个......”


    “叶子牌。”一直没说话的那鲁多替她说完。


    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


    陶霁恍然:“原来如此。”


    那鲁多虽生得高大威猛,性子却有些相反,他朝纪珈芙肩上的海东青招招手,它便乖顺地飞回了缇缇古丽尔的身边,伸手推了碟点心去新婚妻子身前,他这才重新开口。


    “古丽尔玩心太重,这回与商队一起来云州是她念叨了半个月的事,难免有些过分热情,还望诸位莫往心里去。”


    倘若忽略他这身衣裳与异域长相,举手投足还真像个中原男子。


    谢栯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眉眼,总觉得在何处见过。


    他缓缓思索着,忽然忆起乌日图的王庭是在他十四岁那年进的京,那回是乌日图的首领与其次子一起进的集英殿,他那时心思不在宫宴上,但那位跟在首领身后的少年却短暂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为别的,只因那少年瞧着神色极为不耐,仿佛下一刻就能暴起掀了整个集英殿。


    旧时记忆里的暴戾身影渐渐与眼前这人重合,谢栯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他如今举手投足还称得上温和,哪里还有半点暴戾的影子?


    思绪间,又有一波茶客匆匆走了进来,交谈声也随之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今夜有灯会,李兄可有邀佳人一见啊?”


    “佳人自是应邀,我陪你在此处喝口茶就得回去换身衣裳了,可不能叫她闻着我这满身汗味。”这人说话急匆匆的。


    只见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在不远处坐下,不一会儿就从佳人聊到了家事,又从家事聊到了一些较为隐秘的私事。


    林逸亭见众人都歇了热气,继而朝那鲁多友善一笑,道:“不知兄台见没见过此地的灯会,不如咱们先分开,待晚些时候回了客栈,若是能聚到一起,再一起出来看灯会,如何?”


    那鲁多点点头:“古丽尔还没吃完,诸位先走吧。”


    林逸亭只好去掌柜那边付了银钱,随后跟着众人一起出了茶肆。


    待离得远些了,他凑近谢栯,问:“世子认识他?”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看向谢栯。


    谢栯朝四周看了眼,见没有其他乌日图部落的人,他才淡淡开口:“应当是乌日图首领的次子,我十四岁那年与父亲一起进宫赴宴,见过他一面,只是记不太清了。”


    “但他那会儿瞧着很是不好惹,如今倒是大变样。”他补充道。


    葛修狐疑:“世子莫不是认错人了?咱们运气就这般好么?一来云州就遇见个部落首领的儿子......”


    谢栯瞥他一眼,道:“我的记性还不至于差成那样。”


    “那他们夫妻二人说的是实话了?”林逸亭摸着下巴分析:“既是王庭的人,乌日图的首领与陛下关系和睦,方才他们又没生出恶意,还与咱们住同一个客栈,夜里那场灯会还要与他们一起么?”


    陶霁接过话来:“兴许他们只是性情率真,这才主动与咱们打招呼,既住一个客栈,照那位缇缇古丽尔的性子,想躲怕是躲不开的,但......”


    她笑道:“此地不比豫州,咱们不能再吃第三次教训,灯会要看,热闹要瞧,恶人也是要防一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