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作品:《我在古代逃学开饭馆的日子

    陆知心里有了主意后,便将顾朝放一边,不然他想一次就心慌一次,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倒是纪退省脱衣叠衣那一幕,让陆知实在是没办法想象他竟然和纪相公是祖孙,“纪相公是连我爹都要赞叹不已,如青松一般都刚正人物,怎他的孙子竟如此虚假。”


    许澜闻言看了眼周围,见没什么人这才松口气,“知知这是在国子监,不是在你的院子里,可别什么都往外说。”


    陆知一把搂住许澜的脖颈,无奈道:“你打小就怕这怕那的毛病何时能改改?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非对错不是全看谁官大谁官小,你既有理,为何要畏惧许多,缩手缩脚?人活一世,全在战战兢兢中度过,那多没意思。”


    “可是知知,若你官小,谁会听你言对错?你又如何有机会对世人言明孰是孰非?”


    许澜今日被陆知冷落,所受的满腹牢骚,在此时借机爆发,“也是,你的外祖父是镇国公,外祖母是郡主,几个舅舅哪个不是战功赫赫,高官厚禄!即便是弃武从文的舅舅,也进了翰林院,迟早要入内阁。


    哪怕是陆大人,如今也官拜三品,陆大公子更是新科三元及第状元郎,深的陛下喜爱,亦入翰林院。所以你不怕,你什么也不怕。


    你自然是会更喜欢孙安谦那样无所畏惧,潇洒不羁性子的人。甚至是宋子休那样处变不惊,温和待人的人。我这样畏惧许多,缩手缩脚的贱妾之子,当……”


    陆知抬手直接捏住许澜的嘴,皱眉道:“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我不爱听你说这些,快快闭嘴。”


    跟在身后的许随,同时也扯了一下许澜的衣角,许澜回过神来,终于眉眼含笑,爽快点头。


    陆知这才松开手,许澜揽着陆知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愉悦问道:“知知你是不想听我自贬是吗?”


    闻言,陆知正色道:“你总是妄自菲薄,可出身不能代表一切,不要总是以出身,否决自己所有的优点。”


    许澜脸上笑意减淡,他看着总是无忧无虑,像个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一般不在乎世俗一切的陆知,下意识的反驳,“非我妄自菲薄,是这世间,贱籍之子,做什么都会寸步难行。”


    “许澜,且不说子从父籍,你并非贱籍人士。即便是贱籍,那些人靠着自己的双手劳动,在人世间立足,非偷非抢,何来之贱?


    若因贱籍就否决自身一切,那人生来就会死,为何不在开始就了结,倒还省得受几十年人间疾苦。”


    许澜深深的看了一眼陆知,他在想,陆府和镇国公府到底是如何保护,如何的细细呵护,才养出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来。


    他悄悄松开揽住陆知腰间的手,陆知这样的人,要被人放在手心里保护一辈子方能安稳终身。


    “知知,天下有你这样想法的,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人。若世人皆如你说所想的这般不在乎出身,不在意等级,这样的情形,连梦中都不会出现。


    而只有你一人如此想,是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情的。贱籍人士,不论做什么,即便再成功,始终都是低人一等的贱籍。他们的子女,亦如是。


    即便我与许随子从父籍,可在许家,若非有你,我们与奴仆又有何异?”


    许澜的一番话,陆知听了进去。他的本意是想让对许澜说不要在意他人目光,在别人的审判中活。人生短短数十载,只为别人看法而活,岂不是会很累。


    但终归是他想的太浅,他又何尝不知,这里是与他前世所接受的十几年思想教育完全背道而驰的封建王朝。


    陆知也知道许澜说的有道理,只是接受了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思想观念,他虽极力的融入现在的朝代,可他的记忆并未消失,并无办法完全的融入其中。


    前世的观念虽隐藏于心,平日里鲜少有所表现,只是见好友因生母出身问题,困扰了十几年,他实在是忍不住,才脱口而出。


    但现在的他身为受益者,实在没有资格多说。


    虽不是故意,陆知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无意间伤到了好友,心中升起愧疚之意。


    “好啦,我以后不说了。祸从口出的道理我明白的,你也别再说什么贱妾之子之类的话。”陆知捧着许澜的脸,驱散阴霾,笑道:“许澜,你和许随都是很聪明通透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属于你们的一番天地。”


    许澜看着陆知的笑,忍不住用脸蹭了一下陆知的手,状似可怜兮兮的往陆知怀里扑,“知知!”


    陆知并不躲闪,反而抱紧了许澜,乐呵呵的说道:“对,你再多抱一会,把我身上的水全都吸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顾朝注视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直到身后匆匆跑来一个清秀少年才收回视线。


    细辛将一件黑色披风给顾朝披上,系带子时,他低垂眉眼,小声道:“小王爷,陛下要你去一趟宫中。”


    顾朝本就冷硬的面庞,剑眉微拢,不悦道:“谁和他说的?”


    “皇城司的人就在国子监内,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陛下耳中。”细辛系好带子,略微落后顾朝一步,“拽小王爷入水的是光禄寺卿三子,陆知。外祖是镇国公,外祖母是郡主,虽说亲离的有些远,但真论起来陛下和小王爷要叫一声姑祖母。


    他那几个舅舅也位高权重,陛下刚登基不久,边关与皇城都需他们。且陆知大哥陆喻乃陛下登基恩科三元及第状元郎,二哥陆絮不久前也在边关立下战功……”


    “你想说什么。”顾朝打断道。


    细辛快速接道:“被陆三公子拽入水的这口气,怕是要小王爷暂时咽下。”


    细辛说完后,抬眼小心观察着顾朝的脸色,看了两眼后实在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好收回视线。顾朝径直向前,并未应声。


    细辛知道小王爷没有直接否决,便是应了。他又小心问道:“小王爷,暗卫们失职,该如何处置?”


    顾朝目视前方,冷声道:“鞭刑五十。”


    ———


    初春时节,气温依旧很低,落水的人多,学录们也不能视而不见,连忙叫落水的监生们去领取新的襕杉换上。


    孙安谦带着宋子休换好衣服就去找陆知,大老远的看见许澜兄弟两在人群角落站定,孙安谦就知道陆知定是在那。


    “小知,子休不会水,我就带着他先上岸走了。方才听说你和小王爷也落水了,怎么回事?”孙安谦一脸担忧,在将陆知转了一圈,确认对方安全无虞,这才放心些。


    陆知早已换好衣服,在屋外院子里。他刚绑好束发带,带子的末端用金线绣着“崇志”二字,辅以祥云纹装饰。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知耸肩,“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先动手的是小王爷。”


    孙安谦压着声音惊道:“你竟然还和他动手了!!!”


    陆知挠头,“没有吧,我就用腿缠着他,让他和我一起落水了,这算动手吗?”


    “算!怎么不算!”孙安谦眸中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凑近陆知身边,小声问道:“你有看到他脸上有表情没?”


    陆知回想落水瞬间,“我闭眼了,没看见。”


    “可惜了。”孙安谦摇头感慨。


    陆知不明所以,倒是宋子休在一旁温声解释给他听,“安谦一直都想要知道小王爷的脸上会不会出现不同的表情,私下还拿了银钱与人做赌,至今输了也有百两了。”


    陆知看向孙安谦,孙安谦认命摆手,“好了,我知道你也要说我在胡闹……”


    “这还能赌?如何赌?也算我一个!”陆知兴奋的不行,“我赌他脸上有不同情绪!”


    他都要因为小王爷远离繁华京城跑路边关了,变着法子在小王爷身上捞一笔,应该不算过分吧。


    再说这赌局已有许久,他总不会运气差的,他刚入局,那小王爷就发现了赌局之事。


    孙安谦看着陆知双眼放光,他一把搂住陆知的脖子,对着宋子休笑道:“瞧瞧!我就说有人懂我!”


    宋子休无奈摇头,“可别叫小王爷的人知道,他虽对世事冷淡,可不代表会高兴有人拿他做赌。”


    陆知和孙安谦默契的同时点头,“知道啦~子休~”


    许澜直勾勾的盯着三人,目光最终落在陆知的笑颜之上,许随有些担忧的拉着许澜的衣摆。


    “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他孙安谦不成。”许澜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许随不由自主拉的更紧了。


    许澜歪过头,瞥见许随忧心忡忡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抽走衣摆。


    供落水的监生们换衣服的屋外,传来了一声高喊,“换好衣服的学子,请速速前往绳愆厅!”


    该来的总会来,只是陆知没想到,自己早上刚决定在国子监安安分分做人,老老实实读书,中午一顿饭的功夫就给破了。


    绳愆厅,取自《易经》“绳愆纠谬”之意。厅内设有,公案,公座,还有竹板,蔑板,专门供挨罚者趴着的涂了朱漆的行扑红凳。【注1】


    因崇明堂,崇理堂聚众打架,还涉及到小王爷,事件极其恶劣。不仅是学录,连司业和祭酒全都落座绳愆厅内。


    两堂的学子们早已站着等候。


    重新换好一件衣衫的小王爷姗姗来迟,对方这次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穿着襕衫,而是一件由江南织造局产的云锦,御贡之物所制的一件黑色锦袍。


    陆知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他大哥三元及第时,皇帝赏过他大哥一匹类似的。


    这玩意是用真金真银织造,他娘亲对这匹布喜爱不已。但最终还是忍痛亲手做成了双面被套其中一面,另一面是珊瑚红地如意石榴纹天华锦,准备让他大哥以后大婚时候用。


    锦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里面混着的金线让锦袍看起来像是暗夜中的星空。


    陆知见小王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心中的惧怕也消散许多。还有闲心感慨,果真是金尊玉贵的王爷,都把金子做成衣穿在身上。


    哎,有钱真好。


    他此般百无聊赖的想着,顾朝已经进了绳愆厅,转身落座在雕刻华美的交椅之上。顾朝坐稳之后,便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心不在焉发呆的陆知。


    赵祭酒手边坐着一个皇亲国戚,简直是坐如针毡。平时觉得没什么,今天屁股下与对方相同形制的交椅怎么坐怎么难受。


    “小王爷在看什么?”他顺着顾朝的视线向外看去,顾朝视线收回的很快。


    但陆知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别说他还有一颗醒目的朱砂痣。于是赵祭酒终于找到一个能转移他注意的人,在不知道小王爷到底是不是看陆知的情况下,依旧发现了神游天外的陆知。


    “那个监生!”赵祭酒迫切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眉间有朱砂痣那个,就是你,过来。”


    陆知回神,一脸茫然。


    待走近绳愆厅门前,陆知被叫住,停在门槛之外站定。


    通过官服,陆知认出叫他的人是国子监的赵祭酒。校长亲自喊他过来,陆知整个人都乖不少。


    里面的赵祭酒对着陆知开始一顿输出,“你是哪家后生?众人皆诚心悔过,唯你一人毫无思过之心,四目茫然,左顾右盼!我且问你,你可知错?”


    “家父光禄寺卿,学生陆知见过祭酒。”陆知快速瞥一眼正坐于绳愆厅中的顾朝,为了赶紧走人不引起小王爷的注意,又想起斩断他手脚的事情,陆知十分能屈能伸,低头乖乖认错,“学生知错。”


    光禄寺卿之子,陆知?


    “你与新科状元郎陆喻,是兄弟?”赵祭酒确认道。


    陆知依旧低头回道:“状元郎乃学生一母同胞的兄长。”


    赵祭酒了然,他本以为自己又会遇到个刺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乖顺,还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陆喻的胞弟。


    他瞧着这陆知的模样也是乖乖巧巧的听话的很,想来卷入其中,也是有缘由。赵祭酒不复之前的严厉,态度缓和不少,给了陆知辩解的机会,“我问你,为何会在九曲桥上斗殴?”


    陆知听出赵祭酒言语之间的态度软和,便投其所好,更加乖顺,老实说道:“实非学生参与斗殴,学生与许澜,许随,孙安谦及宋子休四人从会馔堂回崇理堂后,听见九曲桥那边有异响,便赶了过去。见崇明堂与崇理堂的人打起来,连忙上前阻拦。”


    赵祭酒并未怀疑陆知所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并无人反驳,想来说的都是实情并未撒谎。既然错不在陆知,赵祭酒轻轻点头,放他回去,“你且先下去,我自会查明。”


    陆知作揖离开,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再次响起赵祭酒威严的声音,“与小王爷一同落水的学子过来!”


    陆知脚步一顿,认命的转身。


    他今天怕是没办法好手好脚的回家了。


    “学生陆知,见过赵祭酒……”


    “是你和小王爷一同落水的?”赵祭酒属实是反应了好一会。


    “正是学生……”


    赵祭酒看着依旧乖乖巧巧的陆知,一阵头晕,他对一旁的顾朝问道:“小王爷,这人你想怎么处置?”


    陆知心道,赵祭酒,你不必问他如何处置我,我就能告诉你他想怎么处置,他要斩我手脚!


    顾朝不知道陆知心中所想,终于抬眸,陆知一直低着头,他只能看到陆知头上扎着的小揪揪。


    想到细辛之前说的话,顾朝对陆知冷声说道:“我先将你扔入水中,你后拽我入水,算两相抵了。”


    陆知正满心以为这小王爷要开始报仇,没成想对方会说这个。他抬起头,撞上顾朝的视线。


    【…扯头……】


    刚听了两个字,陆知便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听。前世他连恐怖故事都不看一眼,血腥暴力的影片更是避而远之,没别的原因,唯一个怕字。


    可这小王爷的内心怎么这么血腥!不斩他手脚,又想把他头扯下来!


    就不能给他留个全尸是吗!


    顾朝见陆知肩头又在小幅度的抖动,眼眸略沉,起身径直朝着屋外走去。陆知低头看地突然看到一双锦缎暗纹的黑靴,下意识的朝着一边躲去。


    直到靴子的主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才敢悄悄抬头,确认小王爷是真的走了,陆知仿佛劫后余生,手脚保住了,头也保住了。


    今天能全须全尾的回家了。


    陆知看着小王爷的背影,心中暗暗想着,今后一定要离这人远些,不然真说不准哪天他就缺手缺脚了。


    顾朝不追究,加上确实也是顾朝先动的手,他自己也承认了。赵祭酒不好罚顾朝,自然也不能罚陆知。


    不过崇明堂和崇理堂两堂聚众斗殴这事得罚,最终赵祭酒罚了两堂学子抄《礼记》与《监规》各二十遍,半月内交上。


    回去的路上,孙安谦捣了一下宋子休的胳膊,“你琢磨什么呢?”


    宋子休温和的面旁,难得的严肃,“国子监规有言,学院内聚众斗殴,是要领竹板三十次,可最终祭酒都来了,竟只罚抄《监规》《礼记》各二十遍。不肖说,他们定会叫人代笔,此事就算一揭而过,竟是任何处罚都没有。”


    孙安谦轻笑一声,“我当你是想什么呢如此出神,国子监训是这样写的没错。若是崇业堂的学子聚众斗殴,定是按着训规严惩不贷。不过这次犯错的是崇明堂和崇理堂,除非这次有人溺亡,或是两堂学子在学院内杀人放火,奸杀□□,不然都会轻拿轻放。”


    “子休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孙安谦仰头让阳光拂面,“这次如果不是牵扯到小王爷,祭酒和司业甚至都不会露面。崇明堂的监生都是一品官员,二品官员的后生晚辈,崇理堂的监生都是三品官员,四品官员的后生晚辈。


    这两堂里,哪个学子的家世背景都比祭酒大上许多。更别提司业,学录。哪怕是祭酒想管,也管不了。崇业堂就不一样,他们最高的也是五品官后生晚辈,更别说还有一半的寒门子弟,都是倾一县之力选上来的优贡生。毫无身家背景可言,国子监里谁都能踩两脚的存在。


    你我若不是因祖父之功,陛下额外开恩,允我们入崇理堂内。今日我们就是崇业堂里,即便犯一点小错也会被重责的学子了。”


    阶级,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是陆知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感受到这条鸿沟有多大,多深。以往他不是扑在厨房研究食材,就是在镇国公府上家学。


    现在想想,能在镇国公府上家学的,都是镇国公府的亲信又或是交好官员的后生晚辈。


    他外祖父和外祖母任由他闹,这些一起读书的人,自然也会陪他闹。他目之所及,皆是这个时代最美好的东西。


    陆知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和许澜说的那些话,他这次投胎技术很好,投了个好胎,即便父亲不上进,却有前途不可限量的兄长和身份显赫的外祖一族。


    他是深受制度庇护的得益者,说那些话,叫人听了简直就是何不食肉糜。


    “你又在想什么?”孙安谦睁眼就见陆知出神,他一把拉住陆知,帮他踢开脚下的石子,“再不看路,我可不会帮你了。”


    一缕阳光照在陆知眼上,他抬手遮挡在额前,仰头看向高空,晴朗湛蓝的天空,飘散着淡淡的云层,“我在想,崇业堂的寒门学子即便是谁都能踩一脚,但他们身为读书人的傲骨不会断


    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乌鸦反哺,让倾力送他们出来的小县变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孙安谦不解道:“你想他们做什么?”


    陆知放下手,看着前方的路,“只是通过他们在想,若是改变不了就接受。权势是一把利刃,它能杀良善之人,也能杀奸恶之辈。只要不忘本心,这把利刃就会替你斩杀奸恶,开辟光明。”


    “小知,你告诉我是不是子休趁着我不在给你灌输了什么。不然你说话怎么和子休一模一样,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孙安谦抓耳挠腮,是真的听不懂。


    许澜和宋子休不知何时起,目光落在陆知身上。


    宋子休温和的笑容多了严肃认真,“安谦说小知是难寻的知己,休,亦觉如是。”


    许澜越发觉得,陆知该被放在精致温暖的金屋之类娇养起来,只有不谙世事的稚童才会说出陆知这番话来。现实是在经历诸多苦难,看清权势之后,所有的傲骨都会粉碎。


    乌鸦反哺,可笑至极。


    这么多年若有一个乌鸦反哺之人,国库也不会空虚的军饷都发不出。那些穷乡僻壤走出来的读书人,贪的比谁都厉害。


    财帛,酒色,权利,人的欲望只会无穷无尽。


    而权势这把利刃,杀的永远都是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