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冢建好那日，圣上与皇太后亲临，文武百官们自然能去的也都去了，崔母一身素镐，神色凄凉，由着一旁的老嬷嬷搀扶着，见到圣上与皇太后二人也当没见到一般，眼神迷茫混沌。


    皇太后今日心情畅快，也自然不计较崔夫人因着丧子之痛而忽视了礼仪，她还一反常态劝慰崔夫人想开一些。


    一旁有些百官心中却是门清。当年也是皇太后极力推荐崔大人前去赈灾抗疫，那时便已经猜到皇太后的目的，如今崔大人果然死在了辽州，此刻的皇太后又摆出这样一幅姿态，当真是…无耻至极。


    不过众人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谁也不敢将这种想法显露出来，于是不知情的人看来还当真以为是圣明的君主为忠君的臣子哀悼呢。


    杨院署今日也在，当日崔九堂“身故”后不久，皇太后就以“回京研习”为名将杨院署捞了回来，也从他口中得知了崔九堂确实已经死了的消息。


    当日文欢几人将崔九堂接回去后，第二日便在崔府上出了一场殡，只不过规模很小，也并没有声张，不过杨院署亲自去看了，那棺椁乃是用金丝楠木制成的，那些陪葬的物件等也都极为精美，一看便知是为何人准备的。


    且那棺椁是由皇商白家的当家人白易之亲自送来的，那白易之对文三姑娘极为热切，事事冲在前面帮忙料理，想必传闻不假，崔大人当真将未婚妻文三姑娘托付给了这位。


    那药可是他们祖传下来的秘药，祖上传下来的时候就只给了药方，并未给解药，且又在他发疫病的时候种下那秘药，即便是华佗再世怕也难救。


    于是他便也放心的回京城“复命”去了。


    正当圣上亲自将一捧土撒向那衣冠冢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从百官旁边悄悄绕了过来，凑在随侍在陛下身侧的黄公公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待到仪式完毕，圣上预备着回宫的时候，黄公公借机替圣上更衣，将事情告知给了他。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圣上一连说了五个好字，面上的阴郁之色也顿时一扫而空。


    果然不愧是他的崔爱卿，不但在这种险境中保住自己的命，还找到了根治疫病的药物，如今辽州城中的百姓都得救了。


    原来，当日救了崔九堂性命的金鳞草就是治疗疫病的最后一位药材，司徒月在崔九堂醒后的第二日便根据他的口述上了山，寻找到了金鳞草生长的地方。


    因为辽州地处大庆最北端，气候也一直极为寒冷，与南疆八万大山的湿冷气候有些相似，加之近些年冰川融化，所以山顶背阴的地方能长出金鳞草来。


    司徒月爬上山顶，在那汪由冰川水融化而成的泉水旁看到了一大片随风而动，闪烁着莹莹金亮的金鳞草时，整个人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城中，白家医馆后院架起了无数土陶罐子，没日没夜熬煮着由金鳞草为药引配制而成的药汤，漆黑的药汁子香气浓郁，令人闻到了生的气味。


    因为这药材的特殊性，无法由铜铁等金属制成的锅具熬煮，会影响其药性，故而文欢命人将城中所有能用的陶土瓦罐尽数收集了起来，一同在后院熬煮着汤药。


    文欢、文瑜、燕离、司徒月，还有从城外带了大批药材回来的白易之，以及能用的所有的人手，日夜不眠不休在后院熬煮着汤药，每个人都被熏得满面通红，发丝凌乱，可是眼神里确是掩藏不住的欢愉。


    是死而复生的庆幸，也是展向未来的期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日后，全城百姓几乎都喝到了汤药，有些症状轻的人已经能够下地正常行走，外出领取基本的生活物资了。


    崔九堂也能够站起来了。


    文欢这些日子除了在后院熬药，然后往城中送药外，剩余的时间几乎都陪在崔九堂身边。


    他心脉受损严重，想要站起来都要费上不少的功夫，每当他要靠着文欢才能站起来时，他总是觉得有些沮丧。


    文欢却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她搀扶着他的臂膀，扶着他在院中行走锻炼体力。当年在山中砍柴练就的一把子力气此刻终于再次得到了释放，她轻笑着道。


    “九哥，日后出门便由着我背你出门赴宴，可好？”


    崔九堂立刻脑补到以后在京中世家之间赴宴时，自己下了马车后，要这样一个较弱的小娘子背着自己……


    他立刻摇了摇脑袋，只不过心中还是涌上一股悲凉。


    他小声嗫嚅。


    “若是我恢复不好了，你便找旁人…”


    “好啊，我就找白大哥，他看起来不仅身强体壮，而且心智也坚韧，应当是个好夫婿的不二人选。”


    崔九堂话还未说完，便被文欢毫不留情接了过去，他也没想到文欢如今改嫁如此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留恋。


    他瞠目结舌，转头看向旁边的女子，她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意味，眉梢微微上挑，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可以认你为干爹，可好？”


    崔九堂悲愤交加，那些突如其来的悲哀与凄凉也被一扫而光，在文欢的“激励”下，他按时吃药，好好锻炼，竟然半个月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这下轮到司徒月瞠目结舌了，她行医救人数年，伤的这么重的人还能这么快恢复，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她吓得连忙替他检查了一番，可是一切正常，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文欢忽然想到，当年崔九堂为了救下崔旷一家，被歹徒劈了一刀后还掉入悬崖，即使这样几日后也不耽误上考场考试，难不成他真的有些与旁人不用的特殊之处吗？


    司徒月听了他这些年被劈砍、掉落悬崖、冒着严寒雪地骑马奔波百里等事迹后，深刻确定了，这个人应当是个恢复能力极强，身体素质极强的奇才。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发亮，甚至都快流下口水。


    这种人，乃是天生的药人。


    崔九堂被她看的毛毛的，抓着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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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找了个理由逃了出去。


    自从崔九堂好了之后，他总是缠着文欢，不是胸口痛就是喉咙发堵，文欢开始的时候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只当他是身体还没恢复，于是在他床塌旁边摆了贵妃椅，守着他睡了七八日，后来才发现他这一切不过是欺瞒她与他呆在一间屋子里的手段。


    她气的抱起铺盖转头要走，却被崔九堂一把拉入怀中掩上了帐子。


    “欢儿。”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股蛊惑的意味，抱着文欢柔若无骨的身体，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气息急促，只觉得压抑了两世的情绪此刻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文欢被他的灼热烫得浑身颤抖，她羞得满脸赤红，发簪也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头青丝似流水一般缠绕在二人之间，更显旖旎，他拦腰将她抱起，如瀑地发丝泄在枕边，越发分明。


    屋内温度逐渐升高，待崔九堂缓过神来的时候，衣裳已经散落地满床满地，文欢眼神迷离，腰间玉佩不经意间垂下，凉意贴入胸膛的肌肤，惊醒了崔九堂。


    天边不知何时滚来了乌云，带着滚滚雷声，屋内的壁灯氤出一道暖光，将二人的身影投照在一旁的花壁墙上，崔九堂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向一边，躲避着她乌发间传来的那阵蛊惑人心的馨香。


    文欢瞪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好似一只被猎人包围的小鹿，只待一步，便要落入陷阱之中。


    他脑中的弦即将崩断，却被她懵懂的眼神拉了回来，崔九堂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失控的边缘将自己拉了回来。


    已经等了两世了，不在乎这一时，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让她名正言顺成为崔夫人，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漆黑的眸子慢慢恢复了清明，闭了闭眼，随即轻叹了一声后用被子将文欢裹了起来。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刚站起身准备去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冲淡脑海中那些溢出的冲动，忽而身后的人儿开了口。


    “你是不是不行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还带了些不可察觉的关切与失望。


    崔九堂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眼神也变得晦涩难辩，他脸上微微有些怒气，神情复杂地看向坐在床塌边那个正在整理衣裳的女子。


    室内一片静谧，他忽然间拦腰横打将她抱起，眼神中满是炙热的火焰。


    雨势渐大，隔着窗子都能听到屋外哗啦哗啦的雨声，春雨霏霏，沉寂了一整个冬日的花骨朵在雨后悄然绽放，屋内亦是满屋盎然春意。


    一只藕合般的玉臂从帐子中伸出，死死拽住外面的床帘不肯放手，随即又被另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拉扯了回去。


    他气息紊乱，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或轻或重细细密密吻着她，另一只手则是固定着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我…我错了，放…放开我吧。”


    求饶的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可是他却更加卖力。


    “夫人如今瞧为夫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