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灼瞳孔一震：“是谁的人？”


    陆明缓缓吐出一句：“当朝首辅兼户部尚书吴亮之的人。”


    沈灼灼眼中没了光芒：“居然是吴亮之的人...”


    吴亮之端得是高风亮节，可沈灼灼却知，父亲含冤之事，吴亮之功不可没。


    这天下，难道就没有能为父申冤这人了吗？


    陆明：“看来你已经知晓这吴亮之的为人了。”


    沈灼灼咬着牙：“是，我如何不知。”


    陆明点头：“你今晚已经暴露了，那蔡年，必然会将此事告知吴亮之。”


    “若吴亮之知晓此事，你猜他会如何？”


    沈灼灼闭目流泪：“是我大意了。”


    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酿成如此大错。


    非但没能为父申冤，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她不甘心啊...


    她辗转筹备了这许久，就这么前功尽弃了吗？


    关键是，父亲光明磊落一世，断不能背负如此污名啊！


    陆明叹气：“沈大小姐，你为何能想到让蔡年帮你，就没想过让我帮你呢？”


    沈灼灼一怔。


    陆明...


    传闻中的锦衣卫指挥使...杀伐果断，杀人不眨眼...


    她怎么也没想过，陆明会有可能会帮她啊...


    不过...沈灼灼心念一动。


    陆明将自己劫持来，又说了这一番话...


    那就是有希望！


    沈灼灼毫不迟疑，直接跪地道：“求陆大人出手相助！”


    “来世无论是做牛做马，沈灼灼都会报答陆大人恩情！”


    陆明盯着沈灼灼：“沈大小姐，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沈灼灼盯着陆明眨眼，怎么，难道他们认识？


    可她从未有印象...


    陆明无奈提醒道：“你六岁那年宝华寺，救了被毒蛇咬伤的一个小男孩，可还记得？”


    沈灼灼努力回忆，六岁那年，她是随母亲去宝华寺上香来着...


    “你是那个小胖子？！”


    陆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当时有那么胖吗~”


    沈灼灼盯着陆明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小胖子的脸重合了。


    如今那张脸早脱离了婴儿肥和童稚，清冷的脸上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沈灼灼：“是我眼拙，竟然一时未能认出。”


    陆明：那你怕是也忘了，当初非要跟我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


    正事要紧，陆明压下心神，沉声道：


    “如今你既已暴露，再待在教坊司会很危险。”


    沈灼灼苦笑：“除了教坊司，我还能去哪儿？”


    陆明：“倒是还有一处安全之处。”


    沈灼灼：“便是再安全之处，我如今身为教坊司的舞女，也是去不得的...”


    陆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说去得就去得...”


    沈灼灼忙打断了：“陆大人，虽说我曾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但你也不需要为了救我，将自己搭进去...”


    私藏教坊司舞女，这可是重罪！


    陆明看出她的想法：“谁说我要私藏你了...”


    “我的意思是...抓你进锦衣卫诏狱...”


    沈灼灼一噎，还真是谢谢你了。


    这诏狱向来只听说有进去的，没听说过有出来的。


    便是出来的，那断然也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的。


    且光是那数十种惨绝人寰的刑罚，便能叫人吓得腿软！


    陆明解释道：“你也知晓那吴亮之的爪牙遍布朝堂，稍有不慎便会羊入虎口。”


    “而诏狱不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的约束，自然可避开吴亮之的爪牙。”


    陆明怕沈灼灼担心，安抚道：


    “你放心，诏狱里的都是我的人，我自会护你周全。”


    沈灼灼眼睛一亮，说起来，除了条件差点，环境有点吓人外，貌似还真是个不错的去处呢。


    “那行，我听你的，去诏狱。”


    虽说入了诏狱也免了应酬，只是以后想再搜集罪证，就没那么方便了呢...


    陆明又解释了一句：“对了沈大小姐，还得委屈您以犯人的身份入狱...”


    沈灼灼：“嗯，我明白...”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便是天大的委屈，她也已经受过了，不是么...


    ......


    有陆明的安排，沈灼灼当晚便悄悄被“拿”下了诏狱。


    彼时蔡年果然连夜去找了吴亮之。


    蔡年进门就道：“吴大人，您可还记得前户部侍郎沈归远？”


    吴亮之眼皮都没抬：“已死之人，有什么好提的？”


    蔡年：“怕就怕，死灰复燃啊...”


    吴亮之坐直了身子：“哪来的灰？那沈归远，不是没有儿子吗？”


    蔡年：“他是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好女儿啊！”


    吴亮之：“沈归远的女儿，不是入了教坊司吗？”


    蔡年：“不错，是入了教坊司没错。”


    “可她虽入了教坊司，却没忘了给她爹翻案呐！”


    “您猜怎么着？今个儿我举办宴饮，恰巧排了这沈家女的舞曲。”


    “一曲舞罢，那沈家女竟然当场跪地，言称自己有证据，要为其父申冤！”


    “好在临时出了点岔子，不然本官还真得当场接她的案子不可！”


    说着蔡年也是捏了把冷汗。


    虽说有吴大人在，自是不怕那沈家女折腾。


    但总归是麻烦不是？


    吴亮之沉吟了片刻：


    “沈家女...倒是好胆量！”


    “可知她掌握了什么证据？人可控制住了？”


    蔡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


    “大人放心，我已经叫人查明了，这沈氏女早前跟靖安侯府世子贺铭勾搭过一阵子。”


    “想必是从他那里套出了点什么东西。”


    “至于这沈家女...则不必担心，教坊司可是控制在咱们手里的！”


    吴亮之抬眼：“你怀疑铭儿透露了消息给一个教坊司的舞女？”


    蔡年心一紧，差点忘了，那贺世子再是不争气，也是吴大人嫡亲的外甥呐！


    蔡年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不不...下官不敢！”


    “贺世子颇负才名，自然不会被一小小的舞女蒙蔽...”


    “只是大人，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得以防万一啊...”


    吴亮之又暼了他一眼：“铭儿那里，我自会去查明。”


    “倒是那沈家女，你给我看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