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引路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遇见召国皇帝。
这条路是往贵妃宫中去的,想必皇帝是一下早朝便准备去见贵妃了,赵贵妃当真是深受宠爱。
穆安将头低埋,看起来像一只温顺又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你是昨日入宫的?见过九皇子了吗?”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穆安不敢抬眼,小声道:“妾昨日入宫,方才去拜会了贵妃娘娘,也见了九皇子。”
皇帝点点头,“你是九皇子的姨母,常去看望也是应该的。”
“是。”
“朕晚些时候会来看你。”
“是。”
穆安躬身行礼,所幸皇帝只是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穆安松了口气。
耽搁了些时间,也不知还能不能寻到那个内侍。穆安初到宫廷,这些地方根本不熟悉,雪天路滑,她只能边走边碰碰运气。
“奴参见娘娘。”
一个身影径直从假山后闪出,正是景玉。
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穆安好大一跳。她看着眼前这个对她垂首行礼的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景玉的身形颤了颤,又道:“奴想着娘娘是在找奴,惊着娘娘了,奴该死。”
穆安四下望了望,确定了附近并没有人。
穆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有些卑微的内侍。
方才她在皇帝面前也是这般做小伏低,又想到那天她撞见景玉惩处下属时威风凛凛的模样,如今她不说话,对方也只是一味恭顺地立在一旁。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我是高华殿的怡妃,初到宫廷一时迷路了,你为我引路吧。”
“是。”
穆安跟在景玉身后,想起那日宫宴这个人为自己引路的情形,那时她以为自己即将去赴死。
“九皇子百日宴上,也是你为我引路的。”穆安旧事重提。
“为贵人解忧,是奴的福气。”
“那日我不慎摔倒在一个侍酒的内侍身上,害他受了罚,你可知他是谁?我想补偿他。”穆安试探着问道,她尚不清楚那杯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景玉只是一味向前走,对穆安的问题充耳不闻。
穆安跟在景玉身后,觉得对方连脊背都挺直了不少。见对方默不作声,知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穆安反而心里平静了不少。
两人一路回到高华殿。
见景玉依然没有答话的意思,穆安眼中含泪,反而朝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内侍躬躬身,“初到后宫,我实在害怕,大人可愿帮我?”
“娘娘说笑了,为娘娘分忧是奴的分内之事。”景玉连忙后退着行了个大礼,这回倒是答得快。
穆安抿紧了嘴唇,两人便相顾无言就这么僵持着。
片刻后,空中飘起了小雪,景玉忽的抬头望了望高华殿的匾额,见到白雪纷纷又将目光停留在穆安身上,两人终于有了第一次对视。
景玉勾了勾嘴角,以一种极为淡漠的语气说道:“奴从前受过仪妃娘娘恩惠,大恩大德自然是要报答的。”
见对方松了口,穆安挤出一滴泪挂在颊边继续道,“我如今家破人亡,这宫中唯一可以信任托付之人只有大人了。”
见到穆安满脸的凝重,景玉忍不住勾起嘴角,“仪妃娘娘悬梁自尽,只留有遗书说望陛下念及骨肉亲情,照护好九皇子。”
“我与仪妃娘娘交情不深,但知娘娘最大的心愿是家人平安,贵人既然已经入局,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也不枉顾仪妃娘娘的惦念。”
穆安深呼一口气问道:“大人可否告诉我,仪妃究竟是……”
景玉摇摇头,止住了穆安的问话,反而道:“但依奴之见,贵人并不是仪妃娘娘口中那个单纯到禁不起风霜的小妹妹。”
“想在宫中生存,只能倚仗自己,旁人是靠不住的。”
穆安拭泪的手一顿,姐姐不甘心做一只装点召国后宫的笼中鸟,她又岂能不争一争。
“奴本欲寻机会来找贵人细谈,只是没想到贵人先找到奴了。只是现下宫中人多眼杂,恕奴不能详说。”
穆安不知这个内侍到底知道多少东西,但她无奈地察觉到景玉是她现下在宫中唯一可以交付一丝信任的人。
“我上次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穆安缓步向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我叫穆安,从今后便倚仗大人相助了。”
景玉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躬身道:“奴遵命。”
与景玉分别后,穆安回到了寝殿。她现在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打量这座华美的殿宇,穆安将屋内每一处细节都细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穆安累得坐下,她仰头看向房梁,大姐姐是悬梁自尽,民间称死人的冤魂会寄生房梁上经久不散。穆安有些怀念在郡主府的日子了,又想到穆锦和窦怀,山遥路远不知相见是何年。
“娘娘,少府来为各宫送贡缎了。”甘儿边说边领进来一群捧着绸缎的宫人。
“放在案上吧。”穆安随手一指并不想理会。
宫人一一将绸缎放好,却不急着出去。
“这匹月光缎最是珍贵,裁制成衣裳漂亮极了,请娘娘过目。”说话人是与穆安有过一面之缘的曹大人。
临走之时,他又深深看了眼穆安。
穆安本能地有些诧异,等人一走,她掀开那匹月光缎。
只见绸缎下藏着一张字条——“请婚折子已入勤政殿。”
穆安皱起眉,请婚?
那日她提出入广王府,宣璨同意了,可没想到他真的递了请婚的折子给陛下。她明明已经被封妃,广王府的消息就这么不灵通吗!
穆安心烦意乱地将字条揉成一团扔进火炉里,看着它被大火烧尽。
现下她不能激起召国皇帝任何的不信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道折子被发现。
穆安在原地不安地在走来走去,最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叫来了甘儿。
“你吩咐人煮一碗甜粥,我们稍后去勤政殿。”
大臣递的折子会送入勤政殿由皇帝统一批阅。宣璨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给她递消息,皇帝后宫中一定有他的内应。
这样的麻烦既然给自己递消息,就说明他解决不了,可见宣璨的内应也没有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穆安走得极快,捧着食盒的甘儿紧紧她身后,步履有些艰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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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勤政殿,穆安深吸一口气,正欲去禀告守门的内侍。
“陛下正在午睡,怡妃娘娘所来是有何事?”
她尚未开口,从一旁钻出的景玉抢先一步问话。
只见景玉头戴官帽,臂弯处搭着一把拂尘,他换下了上午时穿的纯黑外袍,现在的服装是带着刺绣的大袖长裳,连腰带也是镶了玉的,看起来十分气派。
穆安有些惊讶,她不知景玉竟然是御前伺候的内侍。
“我为陛下做了一碗甜粥,想着天寒饮用最为不错。”穆安从甘儿手中接过食盒,蹙着眉看向景玉,“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到了稍远一点地方,景玉忙问。
“殿里有一封奏折,不能让皇帝看到。”
景玉点点头,若有所思,“是广王府上的?”
“你怎么知道?”穆安难掩惊讶地看向景玉。
景玉微微一笑,“陛下这才刚刚睡下,恐怕还有些日子才会醒,天寒地冻娘娘请回吧,娘娘的心意奴会代为传达的。”
景玉又朝她点点头,穆安有些不放心,可事已至此确实没有别的方法了。
对方是御前的内侍,现在接近皇帝可比她容易得多。
临走之时,穆安又回头望了一眼,见景玉立于高台之上,脸颊因为寒冷泛起微红,见她看过来了,朝她颔首闭目。
回到寝殿,穆安忍不住去想若是景玉失败了她该当如何?召国皇帝多疑,一口咬定她并不认识广王,一切都是广王的意思,对方未必会信。
怀疑这种事一旦起了苗头就只会愈演愈烈。
她想到那日她匆匆带着穆锦出逃结果撞上宣璨,她当时以为入广王府是个机会没想到给今日惹了个麻烦。穆安捏了捏眉心,告诉自己,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
一直等到日薄西山,穆安心知不太可能这么快等到事成的消息,但是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用过晚膳,穆安坐在铜镜前将自己的首饰一一除去,一天下来,她已经有些适应怡妃这个身份了。
纤细的手指在一排排精美的发饰前拂过。
穆安拿起其中的一只纯金掐丝梅花发钗,花瓣做得栩栩如生,还有宝石作为镶嵌,好看极了,正是宫宴那日大姐姐送的那支。
想到那日景玉突然拿着金钗出现……鬼使神差的,穆安把玩起这支金钗,屋内烛火通明,穆安立刻注意到这发钗的钗身上有一道裂痕。
穆安轻轻一拧,钗身竟然被卸下,里面赫然藏着一张纸条。
穆安心如擂鼓,手忙脚乱地寻来耳环,用细针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挑出。
小小一张纸条,如今发皱得厉害,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小字……
不知过了多久,穆安才将小字细细读完。字条被扔入火炉化为灰烬,好像本就不曾出现。
穆安仰面躺在床上,那字条仿佛是穆钰的遗言。那上面交待了两件事,第一,她十六年前京城沦陷时死在乱军中的堂兄现下在北楚,第二,召国的二皇子宣璨多年来一直和北楚有联络。
夜里静得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她以为穆钰是因诞下了一个生来就带着皇命的孩子惹来杀身之祸,可是若是牵扯到前朝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