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赐婚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周文合将军大获全胜,率军凯旋。此番班师回朝,帝后亲自出城迎接,满朝文武齐聚相迎,一时间风头无两。
彼时先帝处死了周贵嫔,却没有将周将军如何,无非是因为他是个可用之才。既然已经知道了周将军是假作降臣,穆安决定得找个机会拜访一下。
这一年多来,局势翻覆,她一直顺势而为,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宣璨被韩秋明控制着,她已然得了韩秋明信任,穆锦与窦怀正在寻索戈军,周将军势头正盛,让召国的江山易主不是没可能……穆安握紧双拳,手心渐渐起了汗……只可惜他们缺一位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韩秋明万事俱备,穆安做了这个出头鸟,户部尚书高昌已经下狱,至于后续是流放还是斩首就无所谓了。
现在户部已经捏在了韩秋明手中。
不出穆安所料,十日之后,国舅韩稷改封户部尚书的圣旨连带着做工考究的官服官帽就已经一同送到穆安府上了。
穆安接过圣旨和官印的时候手指有些发抖,她回京才三个月,如今已经是尚书了。
还来不及高兴,紧接着皇宫又传来一道圣旨。
宣旨的内侍尖着嗓子朗声道:“户部尚书韩稷少年有为,堪当大任,与宜庆长公主堪称良配。今特赐婚,以成佳话,择良日完婚,钦此。”
穆安整个人微微一僵,连接旨都忘了,这如何使得!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穆安看着圣旨的上字样,眉头紧拧。
景玉难得没有调笑,反而有些僵硬地拱手道:“恭喜大人。”
满府的家丁一一跪地齐声道“恭喜韩大人——”。
穆安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色,烦躁地将圣旨扔在一旁,在屋中焦躁地踱步着。
当初先帝一心促成宣珑和辽安皇帝的婚事,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桩婚事尴尬但毕竟没成,宣珑依旧是召国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日后依然可以再择良婿。她毕竟是女子,这样做不是误了宣珑终身吗?
景玉看着穆安坐立不安,淡然道:“你如今是韩稷,早晚要成婚的,宣珑是自己人,你娶她也正好。”
“话虽如此,可……”
穆安长吁一口气,转念一想,左右是做戏而已,出了皇宫宣珑也得了自由,日后宣珑是走是留自己必定不会阻拦。
“唉……”穆安叹息一身,坐回了椅子上,似是妥协了。
景玉偏过头打量着穆安,眼底笑意淡漠。
夜幕降临,添香楼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景玉熟练地绕过赌坊与食楼的正门,穿过一条隐秘的暗道,来到后院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
他轻敲几下,门内传来低哑的声音:“谁?”
“取药人。”景玉淡淡回道。
门微微开启,一只枯槁的手递出一个小瓷瓶,瓶口封着一层红蜡,蜡上刻着古朴的篆字。
景玉接过药瓶,正要转身离去,门后的声音幽幽响起,“此药可解旧毒,但并非无害。”
景玉步伐一顿,微微侧目,“何意?”
那人轻笑了一声,语气阴冷,“药效虽能断死线续命,但服药后,你体内原本的内力会被彻底耗尽,日后无法再习武,连行动也会受损。”
景玉指尖微微收紧,随即笑了,眼中闪过一抹快意,“无妨。”
当年若不是服用秘药让功力大增,他早就死了好几回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刀尖上,早就习惯了用命去赌。
如今他想舍弃武功,去换和一个人安稳长久的未来,横竖都是他赚了。
国舅爷尚长公主,以往可没有这样的先例,民间免不了要议论的。这下人人皆知,皇后娘娘如何偏重自己的母家了。
皇家婚礼,盛大体面。
穆安扮成男子,身着大红喜服,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笑什么?”景玉走进屋内,今日府中上下,包括他自己,都换上了深红色吉服,烛火摇曳,映得整间屋子一片暖色。
穆安眼含笑意,语气淡然,“封妃那次不算。今日真正是我大婚之日,穆锦和窦怀却没来,但……”她哼笑一声,似是自嘲,“也幸亏他们没来,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景玉上前一步,与穆安并肩而立,铜镜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映衬着屋内大红的绸缎,红烛高燃,氤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穆安侧眸看向景玉,心中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她抿了抿嘴,随口道:“一切可安排妥帖了?”
景玉眼眸微垂,语气不轻不重:“宫里的司礼官,应当不会出错吧。”
穆安有些尴尬地整理起衣袖和领子,低呐道:“都是假的。”
这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景玉没出声,默默告退了。
迎亲的仪仗已然在府门外排开,金鼓齐鸣,宫中礼官高声道:“吉时已到。”
穆安压下心中的莫名情绪,翻身上马,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迎接那乘着金顶凤轿的宜庆长公主宣珑。
宣珑在宫人搀扶下缓步入府,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喜乐声不绝于耳,红绸相牵,宾客满堂。
夫妻对拜时,穆安一眼看见站在宣珑身后不远处的景玉,他站在宾客的最前端,腰背挺得笔直。
二人目光相接时,景玉朝她颔首一笑。
穆安也回敬一个淡淡的笑。
自知是在扮演另一个人,可穆安毕竟是第一次成婚,左右还是有点紧张的,一场场流程下来,弄得她有些疲累。
典礼结束,穆安还有些恍惚。
她入喜房时,宣珑已经自己揭了盖头,繁重的凤冠珠钗早已卸下,一席乌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肩头。妆容未拭,喜服未去,映着红烛跳动的光影,衬得整个人端丽无双。
穆安倒吸一口气,梅花坞初见时,宣珑不过素衣墨发,未加粉黛,她便惊叹世间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今宣珑一袭嫁衣加身,真正当得起一句倾国倾城。
倘若她真是男子,娶到这样的媳妇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见了穆安的打扮,宣珑噗呲一声笑出声。
一时间穆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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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拉回,不免也有些尴尬,只得耸耸肩表示无奈。
“公主……”
“叫我珑儿就好。”宣珑示意穆安在她身侧坐下。
看出了穆安的窘迫,宣珑率先正声道:“皇后有孕已经两月了。”
穆安一愣,宣璨后宫尚无子嗣,韩秋明这一胎是嫡子也是长子。
宣珑压低声音继续道:“皇后生产那日,我们会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男婴入宫。倘若皇后生的是女儿,我们便将孩子换出,几日后再宣称这是我们的孩子。”
穆安一下子捏碎了手里的桂圆,原来韩秋明居然拿的是这个主意,穆安的背后生出冷汗。
这个女婴交给她们抚养,即便当不了公主,日后长大了也是京城贵女,韩秋明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穆安有些难耐地抚额。
“日后我会常住公主府,你偶尔来探望我就行。”宣珑道。
穆安点点头,渐渐放松下来。今日累了一天,她有些卸力地躺倒在大床上,却立马被喜被下的桂圆莲子膈地生疼。
宣珑梳完头,剪短了龙凤花烛的烛心,也在穆安身侧躺下。
穆安轻笑,觉得自己的洞房夜实在滑稽。
如宣珑说的那样,婚后两人各不相干。穆安如今身居高位,韩家特意托了书法大家亲笔提了“尚书府”三个字刻成牌匾送到穆安府上。穆安没有推辞,立刻吩咐人将牌匾挂上。
穆安只去户部露过一次脸,走了流程将景玉也从光禄寺调去了户部,接连几日都窝在府邸了。
“假银票案,可有头绪了?”穆安问景玉。
景玉道:“京城的几大赌场钱庄都受假银票所扰,我打听到大理寺那边正在诱供原户部尚书高昌认下这个罪名。”
穆安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我查阅了户部的卷宗,发现户部曾经上报过假银票的事。”
景玉接过话头,“户部必然不会监守自盗。”
穆安也是一笑,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银票作假事关国本,宫里不可能没有动静,除非就是宫里的意思。”
“韩秋明想要中饱私囊,这样做确实快。”
原户部尚书高昌是宣璨的亲信,发现了银票的事想要上报,却不知宣璨已经被韩秋明控制。
韩秋明让她弹劾高昌,清除了异己,再顺势把这个罪名也扣在高昌头上。
被这样利用了一番,穆安有些不悦,偏过头对景玉道:“你去查查假银票的事是谁在帮韩秋明。”
随即又道:“我想见见周文合将军,你帮我拟一份帖子送去。”
景玉点点头,犹豫了一瞬才道:“周将军尚不知我还活着,不如就别告诉他了。”
穆安有些疑惑,“为何?”
“累了。”景玉答得自然,他这几日都在服用解药,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内力在流逝,体力也有些大不如前。
穆安这才注意到景玉面色有些难看,关切道:“前些日子辛苦你了。”
景玉朝她拱拱手,随即转身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就眼前发黑,紧接着在穆安的惊呼声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