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银票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对穆安来说,要往光禄寺塞个人是十分容易的,什么户籍身份验明正身不过是她一句话就可以搪塞过去的事。


    景玉有了合适的身份,穆安在官场上也有了亲信。


    “我要查光禄寺的账,消息已经放出,现在就看谁先坐不住了。”穆安道,今日休沐,她难得得了清闲了。


    景玉轻敲桌面,唇角微勾,“既然如此,倒不如随我去添香楼看看。”


    穆安挑眉,“你又想做什么?”


    景玉微微凑近,语气带着一□□哄:“光禄寺的账目问题,不会只在账本上体现。那些贪污的人,总要有个地方把银子花出去。京中那些官员,谁家没有些见不得光的隐秘开销?添香楼,正是他们最容易露出马脚的地方。”


    穆安思索片刻,觉得此话有理,便爽快应下,“走吧。”


    两人换了便装,乔装成普通商贾,趁着夜色悄然来到添香楼。


    穆安与景玉并肩坐在地下一楼雅间,透过半开的窗棂观察着楼下的动静。正值夜晚,赌坊已然开始营业,人声鼎沸,酒气混杂着铜钱的叮当声。


    景玉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楼下角落处的一张赌桌上,低声道:“你瞧那边那个换钱的管事。”


    穆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锦服的管事正与几名赌客交涉。他从袖中取出一沓整齐的银票,逐一换给几名赌徒。


    “怎么了?”穆安问。


    景玉面色沉了沉,“我最近才得知,有人在私造假银票,并借助添香楼等赌场洗白。”


    穆安有些惊讶,这可是大罪,“谁做的?”


    景玉抿紧了嘴唇,神色专注,“穆钰和周将军出事后,单凭我一人无力打理添香楼,今夜便是来查探了。”


    穆安有些不安,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待了没一会儿便觉得头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个人。”穆安顺着景玉的手指看去,景玉道:“这位许先生可是户部侍郎的左膀右臂,一直负责打理户部的账册,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我添香楼。”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绕过雕花屏风,进入后堂,穆安见到一处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局。赌桌上,一名身着锦袍的富商正手握一沓银票,脸色难看,显然是输了大笔钱财。


    对面坐着的,竟是账房许先生。


    许账房手里捏着一张银票,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道:“张大掌柜,你这手气可不太好啊,连输三局,这可得怪你命不好。”


    那张掌柜额上冷汗直流,拱手道:“许先生,您手下留情,我这点银票,可是要交货款的……”


    “货款?”许账房眼神微微一沉,似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张大掌柜,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的银票是真是假,我还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


    穆安与景玉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


    那许账房居然在试探张掌柜的银票真假?难道……此人也在怀疑假银票的问题?还是说,他本就是此事的幕后推手之一?


    张大掌柜的手微微发颤,额上的冷汗滑落,他强作镇定地笑道:“许先生说笑了,我张家祖祖辈辈做生意,怎会用假银票?”


    许账房轻轻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银票,“既然如此,那不妨当场试试。”


    他拿起桌上的烛台,将银票举在火焰之上轻轻一烘,瞬间银票边缘泛起不正常的黑色痕迹。


    穆安瞳孔微缩,景玉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张掌柜脸色大变,猛地起身,颤声道:“这……这不可能!这银票是今日户部兑出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目光更加惊疑不定。


    户部兑出的银票?也就是说,假银票已经混入了朝廷正式发行的流通体系。


    许账房眸光一沉,似乎也未曾料到这一点,他放下银票,冷声道:“张掌柜,你今日的赌债,可以先欠着,不过……这银票的事情,怕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去,似乎要去找某人汇报此事。


    “追吗?”穆安问。


    许账房的行为引起了不少波动,假银票的事在民间恐怕不是秘密。钱庄赌场这些地方是重灾区,一旦国库税收中混入大量假银票,朝廷将蒙受巨大损失。


    许账房去的地方是户部,穆安和景玉不便现身,干脆回了府上。


    两人都带了一身寒气,这里比不上宫里的地龙暖和,寒意久久不散。


    紧接着,穆安注意到正屋桌上赫然放着一个黑樟木箱子,明明他们离开前还不曾有的。


    “这是什么?”穆安立刻问。


    一旁的丫鬟道:“方才有人送来的,没说是谁,只说了要交给大人。”


    穆安有些狐疑地打开箱子,景玉好奇地凑过来。


    里面放着一沓机要文件,穆安一一看去,全是户部尚书高昌勾结原光禄寺卿刘双明收受贿赂,贪污钱财的证据。


    末了还有一封韩秋明的信件,让她朝会时当众弹劾高昌。


    穆安皱起眉,韩秋明让她大张旗鼓地查账,但实际上证据早就备齐了,目的是向户部下手。


    “如今陛下脑子不灵光,许多事怕都是韩秋明在做主。”穆安将这些证据收拾整齐,一一放回原位,“她这是在和宣璨争权呢。”


    “想不到宣璨还有今天。”景玉乐得看宣璨吃瘪。


    穆安心中起了念,“户部尚书被查,你说这个职位落在谁头上最好?”


    景玉知道穆安的意思,笑了起来,“那自然是韩国舅了。”


    穆安哼笑出声,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一一查验这些罪证,“怎么没有假银票?这么大的罪名足够高家灭族。”


    “或许和户部无关?”景玉起了猜测。


    穆安心下起了疑惑,可只能暂时搁置一旁。


    翌日朝会,穆安一袭官服,神色沉稳地立于百官之列。


    待众臣奏事已毕,她缓缓上前,双手呈上奏折,语调不疾不徐,却字字铿锵。


    “臣有本奏请。”


    “户部尚书高昌,身居要职,却罔顾国法,勾结光禄寺旧臣刘双明,收受贿赂、监守自盗,甚至暗中侵吞国库银两,贻害朝纲。臣手中已有确凿证据,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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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陛下彻查此案!”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哗然。


    高昌面色骤变,刚要辩解,穆安已将证据一一呈上,连同户部暗中运作的账册,皆清晰在列,令他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已经做完了该做的,剩下的事,就请宣璨和韩秋明定夺了。


    回了府上,穆安立刻告了假,他病秧子的名号声明在外,一律宣称为了查案累坏了身子,旧疾复发。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都象征性地赏赐了不少东西。


    韩稷那个从前对他不闻不问的生父,也来探望了几番。


    如今京城的权贵都知道国舅爷韩稷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穆安都一律称病不见。


    这日穆安正在院子里指挥家丁栽树,围墙处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她警觉地抬头,目光扫去,只道一道黑影悄然翻了进来,稳稳落地。


    穆安看清来人,竟是杨行!


    “你好大的胆子!”穆安呵斥道。


    杨行似是没料到被穆安逮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边上的景玉正指挥着两个家丁抬着一筐土,杨行的出现好像吓了他们一跳,手上一松,扬起的土灰溅了杨行一身。


    杨行打了个喷嚏方道:“白日来访怕大人不见,下官想着大人病了怎么都该来探望一番的。”


    穆安拧起眉,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模样,“你立刻离开,否则杨监事就去和衙门解释为何要私闯民宅吧


    !”


    杨行一惊,跪地拱手道:“下官知错,实在是挂念大人病情。”


    景玉指了指方才那两个抬土的家丁,不耐烦地道:“把人捆了丢出去吧。”


    杨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摆手就要离开,匆忙间只留下几句“下官告退。”


    见人走了,穆安有些烦闷,小声道:“这个人莫不是背后有势力,想来查探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景玉瘪瘪嘴,“人家和韩稷有一段缘分,没准是真的关心大人呢?”


    穆安知道景玉想说什么,咬紧牙关反驳道:“我现在是男人。”


    景玉摊摊手,语气有些黏糊,“男人想要往上爬才是最为不择手段的,我最懂男人的心思。”


    闻言穆安烦了,谁也不想搭理,自己回了内屋。


    内屋桌上摆了一张银票,是她在府上库房发现的一张假银票,她如今跟着韩秋明做事,这么大的事宫中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户部尚书高昌已经被下狱彻查了,不知会不会咬出假银票的事。


    如今她不便轻举妄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直到了傍晚,穆安听得府外街道上异常嘈杂,还起了丝竹锣鼓声,莫非有了什么喜事?


    穆安踏出房门,见到远处天光熹微,晚霞煞是好看。


    “外面怎么了?”穆安逮住一个过路的丫鬟问道。


    丫鬟也笑意吟吟,“召国在前线大败辽安,一雪前耻,扬我国威。”


    穆安闻言有些诧异,这些日子她都在和钱打交道,快要将辽安和北楚的事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