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凡杰忙完了一天的生意，洗漱完之后正打算上床睡觉，突然啪的一声，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张留音符。


    凡杰对着留音符默念解读咒，片刻，符内传出李乐辛浑厚的声音：“凡杰，金陵的生意做得如何？为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说白皓月开发了一种新的法术，名叫解神术，可以解任何诅咒，看来施教主有救了。不过白皓月向来辣手，你要有被他宰得倾家荡产的准备。”


    听到这番话，凡杰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未用过的留音符，扯掉一根红绳，对着该符说道：“麻烦师傅让胡女侠问一下白公子，如果我邀请他去建宁府替我父亲施解神术，他可否答应。如果可行的话，白公子开价是多少？按他上次的出场费，就是一万两黄金，我的家产可够不着，可否给个友情价？”再扯掉一根红绳，留音符消失在了空气中。


    期待已久的美梦有可能成真，凡杰这会反而平静异常——先睡吧，今天的喜讯不是再一次证明，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你有耐心等待。


    凡杰又想起了引导他来金陵的有缘人周锐，心想下次见到师父和白公子，一定要问问让魂魄回归本体的法术。


    因为记挂着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来的回讯，接下来几日，凡杰在商行做事情都不太积极。


    不过他不积极是他的事，女人们的较劲才刚刚开始呢。


    骏杰商行的生意一直很好，不过二楼、三楼的情况不太一样。作为金陵城唯一一家出售西域物品的商行，二楼的客流一直源源不断。至于三楼的兵器铺，虽然光顾的客户比较零散，但是由于兵器的赚头比较多，所以到月底算利润的时候，和二楼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几个月下来，柳京京就有了意见，她感觉自己每天接待那么多客户，哄完这个哄那个，讲得口干舌燥，怎么就和看起来比较闲的香香，拿差不多的工钱。香香虽不至于羡慕二楼的柳京京，但是二楼因为销售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把店里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什么皮草、玉石的，香香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时间长了，凡杰知道了她们俩各自的小九九，终于狠下心来让她们换岗——以后两个人交替在二、三楼做掌柜，交替周期是一个月。


    去三楼做工的第一天，柳京京斗志昂扬，这个金陵小姑娘就觉得隔灶头饭香。为了适应兵器销售的工作，柳京京还把自己的装束从小家碧玉风改成了侠女风，还斥资购买了利落的短打服饰。


    转到三楼的第一天，一位慕名从外地来的男顾客先是逛了一圈二楼，没挑到中意的东西，又走到三楼，看到店铺里面摆放了那么多兵器，甚是喜欢，于是让柳京京给她讲讲这些兵器各自的优点是啥，如果他想买一把回去作为装饰，该挑哪种兵器比较好。


    柳京京对每种兵器的优点自然是不太清楚，只能告诉客户我们店铺的兵器都是由经验丰富的冶炼师傅打造出来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钢铁。至于该选哪个镇宅，京京回答说长剑就不错，而且看起来还挺高级的。


    谁知这个客户是从山东来的，对长剑并不感兴趣，他指了指旁边一排长刀，问道：“这种长刀是不是没人买？”


    柳京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说：“当然也有人买的，就是没有长剑受欢迎。”


    男顾客随手拿起一把长刀，比划了两下，说：“刀好，平时放在那里可以自卫，也可以用来劈肉骨头。”


    柳京京赶紧迎合道：“是的，客官你就买一把回去吧，被周围乡邻看到了也特有面子。”


    这个客户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很爽快地掏钱买了一把刀回去。


    至于香香，她并没有改换风格，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去二楼做掌柜。


    换工第一天，香香就遇到熟客上门，有钱人家的太太闲得发慌，就爱唠嗑，于是便问原来的小姑娘去哪里了啦，一唠就是半个时辰，香香很好脾气地和她解释了原委。由于香香讲话有闽南口音，熟客讲话是金陵腔，两个人在沟通方面还是存有障碍，所幸香香态度好，客户对新面孔也有一定包容度，所以问题不大。


    店铺里面的珠宝首饰，尤其是绿松石项链，戴在侠女香香身上，反而是另外一种风味，于是便有富家小姐询问香香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还蛮英气的，甚至想要去买同款，毕竟女孩子穿成这样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夺人眼球。香香也如实告诉她们，这些衣服都是以前在苏州的成衣铺定做的，并且还提供了成衣铺的名字——“玲珑坊”。香香想的是，反正从金陵到苏州也不远，这些太太小姐真的有钱有闲的话，去一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哪知富家小姐不想这么费劲，就想要现成的，甚至想要重金购买香香身上的外套，香香没了法子，只好说让客户过一个月再来，到时候给你带一套新的过来。富家小姐也很爽气，说要是香香真的给做一套全新的出来，她就再买套绿松石首饰作为回馈。


    这单交易给店铺带来了新的生意思路，那就是让店员按不同珠宝的质地穿上匹配的服饰，这会让珠宝首饰更好卖，甚至会给身上的服饰也带来销路。


    凡杰虽然现在心思不在生意上，但是店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香香和京京身材差不多，那就去定做几套不同风格的工作服让她们俩轮流穿吧。同样款式的衣服做两套，一套给掌柜的穿，一套就留在那里备用，以防哪个客户突然看中了掌柜身上的衣服，想要将衣服一并买回去。


    店铺开久了，自然会遇到一些纠纷，香香和京京在轮岗的第一个月都遇到了这种问题。


    那日，香香正在擦拭二楼店铺内的摆放的货品，有一个身材丰腴的老太太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件紫羔皮的马褂，非说从这里买的紫羔皮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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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便问这个客户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老太太买了商行的紫羔皮给自家孙子做马甲，让裁缝量体、裁剪、缝制完后，老太太嫌马甲过了太多人的手，脏，于是先用水洗干净后再拿给自家孙子穿，结果孙子死活套不上这个马甲。


    香香便说皮草是不能用水洗的，一旦洗了就会缩紧变小，再问老太太的孙子今年几岁，老太太回答是十一岁，香香心里清楚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快速长身体的时候，长高长胖那是分分钟的事，于是便和老太太商量说是不是你的孙子变胖了呢？这下好了，胖老太更生气了，她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和自己的家里人胖，于是嘴里开始蹦不太友好的金陵粗话，幸好香香也听不太懂。


    凡杰看到了这一幕，便将紫羔皮的马褂拿了回来，他表示愿意给这个老太太换新的皮子，但是老太太必须得写一张字据，那就是此后再有同类问题不能再回来找店铺，而且不能再用水清洗珍贵的紫羔皮。老太太又闹了一会，最终同意了。


    这次纠纷又给凡杰上了一课，那就是出售商品的时候得把该物品使用时的喜忌和客户讲清楚，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懂如何保养高级物品的。


    京京在三楼也遇到有客户跳出来抱怨商行的服务。本来为了安全起见，兵器铺的兵器都是不开刃的，只有当客户有开刃需求的时候，商行才会免费给他们开，不过需要去指定的那家铁匠铺。日子久了，有的客户就嫌开刃太麻烦——我花那么多钱买你们家的东西，结果开个刃还要跑到几里外的铁匠铺，为什么就不能在现场开刃呢？或者，一开始就应该开刃好了再拿出来卖。


    京京便和这种客户打马虎眼，说开个刃又不需要你自己动手，走几里路就当趁此机会再逛逛金陵城呗。


    也有客户不吃香香这套，凡杰便亲自上前解释，说大多数客户买兵器回去是用来装饰的，一旦开刃，刀剑无眼，对周围的人是个不安全的存在。至于为什么不现场给你们开刃？铁器铺环境非常恶劣，开刃时火花四溅又有难闻的味道和尘土，会把商行搞得乌烟瘴气，这也是为了客官着想。


    但是，有些客户就是既想开刃，又不想自己拿到铁器铺去，最后，只好由凡杰出马，将武器开刃后再拿给这种客户。


    两个女孩子调换楼层后虽然没有把商行的生意搞砸，但是都感觉到了做对方的活是有点费劲，所以等到第二个月换回去后，两人再也不提调岗之事了。


    就让这件事静悄悄过去吧，还是在自己原来的楼层做掌柜更舒服、更有成就感。


    无论是对兵器的了解和使用，以及听说金陵话，都不是三两天能学会的事情。


    柳京京就是最好的二楼掌柜，而香香也是最适合的三楼掌柜。


    施老板何其幸运，拥有了两名这么好的女掌柜。


    财神爷一定很偏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