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女士向顾南星飞去一个白眼。


    顾南星：“……”


    顾南星很大方地没有跟她妈计较。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时间就在几个人的插科打诨间流逝。


    顾家的客厅久违地再次出现了欢声笑语。


    吴妈在不远处候着，看着先生与夫人脸上的笑意，听着很久没听过的小姐的声音，自己也不自觉笑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先生和夫人还是相当记挂小姐的。


    小姐出国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说不上差，但也远远没有以前活跃。要知道以前哪怕小姐搬出去住了，也会特意在周末的时候回来一趟，陪陪夫人和先生。


    吴妈又看了一会，才离开客厅，准备给夫人泡茶。


    “时间差不多了。”


    苏容抬手看了眼表，出声打断，“也该让星崽休息了。”


    顾南星坐在床上，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变得漆黑的夜色，“那就先这样吧。”


    顾婉面上流露出不舍，但也知道女儿那边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行，你早点休息，订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跟你唐姨会操办好的。”


    根本就没在担心的顾南星笑着点头。


    沈月见一直没说话。


    顾婉一边给苏容使了个眼色，一边向着外面走，“亲爱的，快过来，我们去看看吴妈那边的茶有没有准备好。”


    苏容秒懂，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眼，最终还是在妻子的死亡目光逼视下一步步向着她走近。


    顾婉满意地点点头，拉着苏容离开客厅，给这对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让出空间。


    眼睁睁看着自家不靠谱的父母跑路的顾南星：“……”


    对上沈月见的视线，她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咽了回去，语气又被她放柔了点，“那……晚安？”


    沈月见睫毛微颤，他不动声色将镜头挪近了点，仿佛这样就能与顾南星挨得更近些，将距离调整好后，他没有再说话。


    顾南星也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哪怕两个人都不说话，那种黏黏糊糊的气氛也并没有消减的迹象。


    顾南星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下去了，才偏过头开口，“别看了。”


    “为什么？”


    沈月见一改方才的沉默，回答得很快。


    顾南星没理他，仰躺在床上，将手机举起，复又对上他的视线。


    两个人的视线又黏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破功的，顾南星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笑了很久了。


    “好傻。”她吐槽，顺带着把自己也给骂了。


    “哪里傻。”沈月见从小就是聪明的代表，什么时候听过有人说他傻。


    顾南星轻哼一声。


    刚才顾姨和苏叔都在，他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这会儿两个人离开了，他才有机会与顾南星单独相处。


    他丝毫不掩饰目光的贪婪与想念。


    “我想你了。”


    他闷闷开口，又往镜头前凑了凑。


    顾南星以前没想过，现在发现沈月见有的时候还挺像小狗的。


    有点可爱。


    那双漂亮的眼里写满了傻子也能读懂的情意，顾南星不是傻子。


    她不自在地垂下眼，不再与他对视，手机被她拿得近了点。


    “我也……有点想你。”


    她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沈月见像是没听清似的，又追问了一遍，“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如果忽略他那红得显眼的耳根的话，顾南星还真的会考虑一下他话语的可信度。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耳朵看，冷声道，“没听清就算了。”


    沈月见“啊”了一声，委屈地看着他的姐姐。


    顾南星：“……”


    唉。


    “我、也、很、想、你。”


    顾南星生怕他再说一遍没听清，这短短几个字被她一点一点从齿缝挤出，说得又慢又清晰。


    说完后，她抬起头，挑衅般地抬眼，想着这下他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连脸颊都变粉的沈月见。


    顾南星一哽。


    沈月见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毫无所觉，或者说，是装作毫无所觉的模样，他抿着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顾南星现在对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沈月间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温润如玉的调调，叮嘱顾南星早点睡觉，仿佛刚才缠着她不愿意主动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南星同样选择心胸宽广地不与他计较，狠下心挂了视频。


    房间重新变得安静。


    她抬眼看向窗外，已经入夜了。这里的人口数远不及自己国家，白天就见不到什么人，到了晚上，人就更少了，连带着汽车略过马路的飞驰声都寥寥。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念国内那吵吵闹闹的热闹，与入了夜也不算安静的噪杂声。


    顾南星躺在床上，将被子提到自己胸膛的位置，屋里有供暖，所以不用担心踢被子会着凉的问题。


    她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自来到这里后，第无数次开始想念国内。


    ————————


    手机定好的闹钟如以往一样，尽职尽责地执行着它的工作，顾南星伸出手，在它即将发出第二声“滴——”之前及时把它关掉。


    她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昨晚没睡好，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着。


    翻身下床，机械性地洗漱后，她来到套房内置的吧台前，这里的咖啡机应该是和江琰店里的型号一样，她不确定还特意询问了一下该如何操作，在江琰的指导下泡了几次后，现在的她已经相当熟悉了。


    于是拿出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滤纸篓，再接上凉水，顾南星娴熟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喝下一口后才清醒了点。


    来国外这段时间，自己泡咖啡的技术也给练出来了，等回国后，还可以在店长的店里给柳素瑾秀一手，她肯定又要大惊小怪。


    她端着咖啡杯，嗅着咖啡的香味，自然地发起呆来。


    第二轮比赛刚刚结束，成绩也不会那么快就出来。距离第三轮比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附近的画展也都去过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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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馆也逛了个遍，顾南星实在不知道今天该干什么。


    忙的时候倒不觉得累，现在突然闲下来，居然莫名觉得不自在。


    她自嘲，果然自己就不是会享受的命。


    倒也不是没有人约她出去，贝芙莉和索尔都向她发出过邀请，被她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回绝了。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捏着咖啡杯托盘的手不自觉加重力道，顾南星看着深褐色液面上浮现出来的自己的倒影，被细微的波纹扭曲、旋转，最后又重新汇聚。


    自从知道有人指明让自己拿不到金奖，而且那个人还有很大概率就出自这三个家族，顾南星不得不对贝芙莉和索尔生起警惕之心。


    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再坦然与他们两人交流。


    所以暂时不见面，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叹了口气。


    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顾南星的思绪。


    “嗯？”


    她拿起一看，发现来电显示人是苏容。


    “爸？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按下接听键，她将手机放在耳边，“爸？”


    “星崽啊，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啦，我已经起来了。”


    顾南星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将咖啡杯放到桌上。


    “这样。”苏容停顿了一会，接着道，“有些事想跟星崽聊一下呢。”


    苏容是个很温和的人，艺术家的那些古怪个性他是一点都没有，待人接物也总是让人如沐春风，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吐字清晰，语调缓慢，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是个很和气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南星问道，“什么事？”


    “是比赛的事。”苏容道，“星崽在比赛的时候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顾南星想起昨晚视频通话的时候，与她爸心照不宣的对视。


    “当时在视频，我就也没多问。”苏容语气还是很温柔，但又隐隐透着强硬，“现在星崽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他用的是陈述句。


    顾南星也没想瞒着苏容，这种事她爸肯定比她有经验，她略去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将事情始末与苏容交代了一遍。


    苏容听得很认真，一直没有打断女儿。


    耐心等女儿说完后，苏容才开口，“所以，你怀疑是那些家族里的人想让你拿不到金奖？”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自大了？”顾南星面对她爸还是很谦逊的。


    苏容笑了一下，“哪里的话，星崽确实有这个实力。”


    虽然语气是夹杂着笑意的，但此时的苏容脸上却连一点笑的痕迹都没有。


    他的眼神很冷，那群人，居然敢盯上他的女儿。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顾南星没觉得有什么，还安慰她爸不要太操心，“我会注意的，爸你也不要太担心啦。”


    “可是……”苏容欲言又止。


    “没事的爸。”顾南星发现将这件事告诉苏容后，她自己也轻松多了，还跟她爸开起玩笑来，“我肯定要比你那时候要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