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开我……”


    狐钰摆脱不开魔气的束缚，狐身早已被吓得瘫软，连同方才奋不顾身的勇气一同不见了踪影。


    他一直在帝都寻找“萧雅”的气息，苦寻无果之下，却在今日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没想到刚找到那个骗子，眼前的女人便把“萧雅”吞进了肚里。


    狐钰太过心急，可他不过是只耽误了修行的狐狸幼崽，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对“萧雅”做了什么，也没有将褚寂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放到心里。


    此刻他再如何后悔，却难以抵抗四溢而出的魔气捆住他的狐尾，向他不堪一击的脖颈延展，只能求助似地望向沐灵忱。


    褚寂猩红的瞳孔中布满了暴戾之息，疯狂飞舞的魔气在她身侧凝成利刃般的黑刃，将所到之处划出一道道白痕。


    她身后浮现的淡青藤曼似乎在寻找着可供发泄之处，不受控制地爬满了墙壁，将书房团团围起，看起来十分焦躁，下一刻便会将纸糊般的墙壁破开。


    染上怒气的魔气几乎要将瘦小的狐身捏碎，褚寂盯着狐钰，不像在看生命的悄然流逝，反倒像是在盯着一只死物，那眼神让沐灵忱看得心惊不已。


    藤纹告诉沐灵忱，她很生气。


    “褚寂……”


    沐灵忱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他下意识想伸手将狐钰拉出充满绞杀之意的魔气，可一道魔气感应出他的意图，飞速刺向修士脆弱的额角。


    剑光打偏了那道杀意，魔气擦着沐灵忱的侧臂划过，消散在他脚边。


    祭尘剑发出警告的铮鸣，挡在了沐灵忱身前。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涌出的鲜血浸透了冬日厚实的衣袖还未止，甚至顺着他掌心啪嗒啪嗒地落着，在他身下聚起一小片血潭。


    沐灵忱不愿相信那道魔气中充斥的杀意是冲他而来，仍旧心存幻象。


    “别靠近她。”祭尘拦住了他。“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认不出你是谁。”


    许是祭尘剑散出的亮光晃了他的眼睛，不然沐灵忱要如何解释褚寂这副陌生的模样。


    沐灵忱扫了眼脚边那道差点穿透他身躯的魔气，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褚寂想要杀了他。


    “嗷呜～”狐钰的痛嚎唤醒了沐灵忱，也再次让那道杀意转换了方向，向着那红白的狐尾铺天盖地地扫去。


    “聒噪。”魔气陡然收紧，似乎下一刻便会捏断狐钰的呼吸。


    “狐钰！”


    沐灵忱不再犹豫，抓起剑柄翻身挡在狐钰身前，阻断了褚寂逐渐积蓄起的杀意，在祭尘剑的剑气与褚寂纠缠的间隙使出灵刃砍下了那道束缚狐钰的魔气。


    受了伤的狐狸颤抖着爬起身，一边小声的痛呼，一边向墙角退去，用三只狐尾将身体包裹成一团，再不敢上前。


    过于兴奋的魔气填满了室内，属于妖兽的血腥味让褚寂更加暴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绷的理智断了线。她移开紧盯狐钰的视线，打量起了沐灵忱。魔气更加肆虐，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满。


    “呵……”血红的封神陵脱手而出，没有理会眼前碍事的男子，向着缩成一团的狐狸卷去。


    沐灵忱不得已放弃了与魔气纠缠，闪身挡住封神绫的攻势，将狐钰死死护在身后。几番拉扯下，祭尘剑闪烁的剑身被封神绫死死缠住，带着他不住后退几步。


    他不想伤到褚寂，却也不想狐钰白白送死，只能放任那些无处不在的魔气随着封神绫一同袭来。


    尽管他在褚寂沉眠时从未放弃过修炼，可让他挡下封神绫不留余力的攻势，沐灵忱自认那是送死的行为。


    他看着魔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不敢上前，扫了眼书房前的藤蔓墙面，沐灵忱捞起狐钰，毫不犹豫地向门口处奔去。


    褚寂看着沐灵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封神绫调转方向，紧追在狐尾身后。


    沐灵忱的心几乎提在了嗓子眼，封神绫的绳身几次擦着他发间划过，却被他轻盈的步伐躲过。他稳住心神，随即便借着红绫失误的狠意，在一片混乱中将包裹四周的魔气与藤蔓劈开了一道裂口。


    “愣着做什么，快走！”沐灵忱抓准时机将狐钰抛出，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将后背暴露在了封神绫面前。


    不用回头，沐灵忱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呜呜～”


    狐钰拖着渗着血的伤口，带着歉意回头望了眼沐灵忱，一溜烟钻出了那道裂口。“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纤细的红绳眨眼间便缠上猎物的脖颈，如充满刀锋的细丝捆住了沐灵忱的手腕，他来不及反抗便失去了握剑的力气，祭尘剑应声落地。


    闪烁的剑身还想爬起，藤蔓却趁机缠上剑身，将它拉入枝蔓织成的树洞中。


    红绫暴虐的气息呛入沐灵忱的唇腔，夺去他最后的呼吸，收紧的绳身割开他的绒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也将手腕处的血口彻底露出。


    很香，像是花香夹杂着泥土的腥气……


    血腥味充斥着褚寂的嗅觉，她如鬼魅般出现在沐灵忱身前，掐上那白嫩的脖颈，被血丝填满的眼眸中倒映出那碍事人影逐渐虚弱的模样。


    可逐渐收紧的指腹却似是遇到了什么阻碍，迟迟不能下手，这让那猩红的眼眸了些许迷茫。她看着自己掌心，眸中的腥风血雨与星河交织，忽暗忽明。


    “褚寂……你醒醒……我是团团啊……”趁着封神绫也陷入了迷茫，沐灵忱试图唤醒褚寂。


    可他仅存的希望还是落了空，终于从狂舞的魔气中感到了些许害怕。


    “闭嘴。”


    升起的星光被血海浇灭，变得越发深沉。


    褚寂不再迷茫，再次紧绷的指腹再次与沐灵忱脖颈的红痕贴合，她不耐地皱起云眉，似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可就在指尖即将掐灭那道嘈杂的声音时，褚寂却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四周闪烁的光影飞速掠过，最终停在了寒冰炼狱的星空前。


    褚寂晃了神，看着她自己从一棵新生的树身上摘下了一颗透着青光的白玉圆果，随后将那颗果子送入了一个满身血洞的白衣男子口中。


    怀中人失了血色的面容逐渐清晰，最后与眼前的圆眸重叠。


    她蓦然放开手，封神绫也失去了攻击性，回到了褚寂手中。理智的回归带来了心口的绞痛，一滴热意涌出眼眶，褚寂望着红绫上的湿痕出了神。


    她捏去泪珠，眸中翻腾的血海逐渐平息，随之而来便是钻心的刺痛。


    还有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心莲发出的滋滋生裂声。


    “咳咳……”沐灵忱捂着嗓子，即将滑落的身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稳稳带入怀中。


    他咳了许久才缓过神，“方才那是……什么？”


    沐灵忱对那段突然涌进脑海的记忆十分陌生，正如他对眼前突然失去理智的褚寂一样陌生。


    像是一场离奇的梦境……


    “褚寂……”


    褚寂并没有回答他，那通红的眼睛似是还在与什么做着争斗，沐灵忱用恢复了力气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却摸到了温热的湿意。


    这是……眼泪？


    “对不起。”


    眼前骤然一黑，沐灵忱来不及反应，失了力气的身躯便被放到了冰凉的石地上。后背失去了衣物的保护，与那似玄冰般寒凉的地面相贴，让他的体温瞬间消散，只剩下透骨的凉意，宛若被浇了一桶带冰碴的凉水。


    理智回归，却又被黑幕蒙住双眼，他感应不到褚寂的气息，无知的恐惧笼罩心头。


    “褚寂……你在哪？”


    哪怕用灵识探查四周，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沐灵忱爬起身，试探着向周围摸索，却摸到了面前有一层层薄薄的屏障。


    那屏障自空中垂下，柔嫩的质感不像是灵力凝成的结界，倒像是……床边的帷幔。


    他还在思考，一道不算耀眼的光芒自头顶亮起，照亮了四周，让沐灵忱看清了光芒下的场景。


    扫了眼那颗发光的圆珠，沐灵忱这才发觉他身下根本不是石地，而是他初次见到楚寂时的冰床。只是这冰床要比他先前见过的冰床还要大上许多，哪怕他滚个十卷也不会摔下地面，是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这是个冰床。


    “褚寂……嘶……”沐灵忱回过头，褚寂的身影突然出现从帷幔后出现，将他压在冰床上。


    脖颈处被封神绫划出的血痕被她吮/吸了个干净。那两片冰凉饮尽了最后一滴血珠，还要向伤口内探去，似乎要撕扯开那道细口，沐灵忱感到了痛意，急忙推开了她。


    “你到底怎么了？”


    被血雾遮盖的眼眸恢复了明亮，露出了高悬的点点星辰。


    褚寂看着沐灵忱衣不蔽体，血痕满身的模样，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视线停留在他脖颈上的红芒前，嗜血的躁动让她烦躁起来，止不住唇间的口干舌燥。


    她卷过唇边残留的香甜，仍是意犹未尽。


    “好香。”


    想到她方才急切的模样，沐灵忱心中浮现出个大胆的猜想。他在手臂上找到了那处仍涌出血珠的伤口，丝丝魔气围在血口旁，还在汲取着其中的香甜，印证了他的猜测。


    沐灵忱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掩去眸中的害怕，伸出手臂说道：“你咬吧，我绝不会喊痛。”


    褚寂盯着他的伤口，却没了方才的迫不及待。


    “神树一生只结一颗果子。”她没有理会心底的躁动，墨瞳不经意间染上了她未曾发觉的温柔。


    “那颗树果有着最为纯粹的灵力，除了提升功力外，还可以治愈任何伤病，哪怕是净化灵魂。”


    可树果最为重要的一点不是这些无用的功效，它可以护住吃下树果之人的魂魄，与那人共享灵魂的永恒。


    这一点，来自小影带给她的记忆。


    树身树果本是一体，褚寂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沐灵忱的血对她会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沐灵忱的血对她来说仿佛是压抑心中躁动的解药，让她忍不住靠近沐灵忱。


    沐灵忱听着她的话，下意识反驳道：“我又没有吃什么树果。”


    可话刚出口，他又想到了那段奇怪的记忆。


    难不成……那些奇怪的画面根本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他何时去过魔界……


    他正要向褚寂寻求答案，褚寂却将他拉至身前。那杂乱的心跳声清晰地回响在耳畔。再回过神时，玄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细碎的绒草，绒草仿佛织成了一张毛毯，隔绝了寒气。


    沐灵忱不明白她的意思，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飞远的思绪回归本体时，他已经被不知何处涌出的藤蔓按在了绒草上。


    那些藤蔓要比褚寂的速度快很多，很快便将他本就衣衫褴褛的衣袍彻底撕成碎片，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枝蔓滑过他身上的血痕，用纯粹的灵气温养着他的伤口，抹去了那一道道血口，却留下了那些红痕。


    褚寂的指腹在他胸膛前勒出的红痕上摩挲，激起一阵酥.麻和凉意，难以言说的感受传至沐灵忱脑海，让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你……你要做什么？”沐灵忱咬紧了唇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褚寂带着冰碴的呼吸洒在他耳畔，却似烈火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点起片片火海。“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我教你双修好吗？”她的声音带着蛊惑，沐灵忱不知不觉间便沉浸在她的温柔中，忘了身处何地。


    可方才她们两个还大打出手，甚至到了要他死的地步，现在她们却滚作一团。理智让沐灵忱生出一阵后怕，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他甚至不知道褚寂何时还会失控……


    沐灵忱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我觉得……现在……现在不是时候。”


    沐灵忱说着拒绝的话，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贴近褚寂。褚寂似乎对他这副模样很是受用，继续在他耳边点着火。


    耳唇被她含住，软肉被舌尖翻来覆去地碾压，沐灵忱的呼吸似乎也混入了火炭。


    褚寂知晓沐灵忱的顾虑，可她需要沐灵忱来帮她降下心口那团无名之火。


    未受污染的树果对她的压制力要比那些鲜血还要强大。她现在只想要沐灵忱的身体，心口越来越剧烈地跳动似乎压抑着可以冲垮星河的洪水，不知何时便会将褚寂的理智彻底冲散，她加快了点火的速度。


    “褚寂……”沐灵忱躲开她的吻，可手脚又被无处不在的藤蔓锁住，让他无处可躲。“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褚寂说着，又拉紧了两人的距离，一眼便掉进了沐灵忱如水般的眼眸。她躲闪过那道眼神，心软了片刻，解释道：“天印被天道做了手脚，我不知道它到底做了什么。”


    褚寂瞥了眼帷帐外的黑幕，心底又涌出些急躁，她收起目光，将视线强制停留在沐灵忱身上。


    “这里是魔树的树心，你别怕。”褚寂安抚着他的不安，枝蔓接替她的行为，让她得以抽出空来撇开沐灵忱蜷缩起的柔枝，顺着起火的温度找到了埋藏起的火种。


    “唔～”


    惊呼声被枝蔓的摩挲声盖下，沐灵忱抓紧她的衣领，平稳着呼吸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在他心中，褚寂应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他只当褚寂不想说。心中的不满升起，让他忍不住反抗起褚寂。


    “别乱动，小心伤了你。”拉回他逃避着挪动的身体，蠕.动的枝蔓固定了那颗想要逃跑的心。


    哪怕脆弱的红玉被枝蔓扫得鼓.胀，一阵阵白光自腹中升起，回流进脑海翻起一朵朵腾空的白云，沐灵忱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放松的身躯继续做着无声地反抗。


    褚寂也不想强.迫他，见他还未准备好，便收起藤蔓，放开了对他的控制，转头便要起身。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还要失控。


    “你要去哪？”沐灵忱没想到她会突然停手，身体的留恋还在思念她的体温，被勾起的念想不上不下，刚刚好将他卡在想要放纵的临界点，可她却要离开。


    明明只需片刻，沐灵忱便打算缴械投降了。


    “我怕伤到你，等我回来。”褚寂不敢看沐灵忱朦胧的眼神，生怕会控制不住伤到他，只想赶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冷静一会。


    沐灵忱攥住她的衣袖，藤纹将那股热意传向他心底，让他也染上了急切，更别提他此刻不堪入目的情况。


    “我没说不可以，我只是不想听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褚寂解释道：“我并非无所不知，若我有你想的那么厉害，魔树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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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寂叹了声气，她与天道的恩怨能上演到今日，是她踏着无数人的血海深仇一步一步走出的路，而非她当年的莽撞与无知所能完成。


    她担不起无所不能四字。


    “不过……”褚寂沉下了目光，“有一个人知晓天道到底做了什么。”


    “可他现在也和我一样一无所知。”褚寂望进沐灵忱眸底蒸腾的雾气，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藤纹似乎在无形地缩紧，让沐灵忱回味起了被掐紧脖颈的窒息感，一口气哽在咽喉，承受着藤纹传出的悲伤。


    “对不起……”沐灵忱还想继续道歉，褚寂却不想继续听下去，她抽下沐灵忱发间的玉簪，放开了那瀑布般的青丝。端详了会便将玉簪收起，没有还给沐灵忱的意思。


    “小心等会伤到你。”既已确定了心中所想，褚寂向来是个执行力强的女人，不再掩饰要将他拆解入腹的目光。


    沐灵忱却是不信玉簪会伤到他，就要爬起身去抢。“我可以自己收着。”


    “唔～”再次浮现的枝蔓又将他按了回去。


    “专心点。”褚寂矫正沐灵忱的思绪，将他的注意力又扯回了腹下。


    逐渐苏醒的龙身抖擞着身子，在褚寂冰凉的指腹中瑟瑟发抖，却又忍不住继续贴近，任由凉意将它搓圆捏扁，再学会提拉弹唱。


    沐灵忱知晓她不太好受，于是放任了他的思绪漂浮在冒着热气的海浪中翻滚，只是用索/吻来安抚心底的害怕。


    听说男子初次都会像挤碎的瓜囊般剧痛，紧张的心情让沐灵忱配合的动作带上了瑟缩。褚寂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一个绵长的唇齿纠缠后用更多柔顺的枝蔓到处点火，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相信我，我会轻点，应该不会很痛。”


    “你怎么知道不会很疼。”沐灵忱闷哼一声。


    “……我不知道。”魔主陷入了沉默，只是暗中加重了手劲，在挺直的根头处不断打转，似要从中挤出些什么。嫩芽不断向根茎的细口处探去，卷走了仅有的几滴玉液。


    鼻尖充斥着更加浓郁的甜腻馨香，沐灵忱似乎嗅到了她说的香味，那香味还夹杂这酒水的甜腻，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呼出的热气似乎蒙住了双眼，为本就明亮的圆眸淬上闪光。


    沐灵忱想用腹肢的扭.动躲开褚寂，可被枝蔓禁锢，他就算扭动得再剧烈，也不能逃过褚寂的手掌心。


    尽管寒意透过里衣降下了空中的热气，可沐灵忱额间密密麻麻涌出的汗珠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他仰起头，试图用修长的脖颈阻塞宛若弦乐奏响的声音，却只是徒劳。


    他又试着抓紧藤蔓来分散注意力，却只换来了如似湍流的残影与逐渐模糊成一团的意识。


    跌宕起伏的思绪怎么也触不到地面。


    “别……别碰哪里了，要坏了……”


    细蔓为主人腾出空位，将沾染晨露的红珠松开，挤成面团后送出。


    “嗯～”


    热意自心腹涌出，将藕色点缀成炙烤过的红意，体温却被寒凉覆盖，沐灵忱不知道在这冰火两重天中挣扎了多久，只知道褚寂的嘴是骗人的鬼。


    哪怕她再温柔也没有让那撕心裂肺的痛缓解半分。。


    “……疼……”


    沐灵忱像快要溺死的鱼般忘记了呼吸，纳／入那片极寒之地让他的脑海似是快要被炸开般疼痛起来，似有千斤重物在他腹中碾压。


    他无法阻止，只能攥紧绒草等待快要炸裂的思绪落下。


    褚寂通红的眼眶染上了兴奋，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从未到达过的新天地，惹得沐灵忱低泣不止，热泪含眶，抓住机会一口气在她肩头留下排深深的牙痕。


    却没起到什么作用，既止不下疼痛，又触不到云端的边角。


    他难受得厉害，偏偏褚寂已是等不及。


    “呼……别……让我再缓……”


    沐灵忱的声音被枝蔓拦断，他的声音与褚寂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沐灵忱根本无法按着褚寂的话运转起功法，去练什么双修功法，他将褚寂的话抛之脑后，只顾得上沉浸在褚寂那只有他一人的眸中倒影中。


    那明亮的星河中倒映出让沐灵忱也陌生的身影，她眸中的男子冰肌透红，微合的口中吞/吐着三指粗的藤蔓，晶莹剔透的水丝顺着唇畔滑入颈窝，蓄起一窝水潭，溢出的水珠蹭上枝蔓，在他胸腔前涂抹均匀，与枝头一起玩弄起红得发紫的点圈。


    沐灵忱迷失在眸中突起的雾气中，一时也忘记了疼痛。只待那碾压一切的痛意不再刺人，搐.动的身躯不受控地蜷.缩，似是不小心点燃了雷符，将软成泥泞的脉络劈出道道急流。


    他才回过神来。


    “唔唔……”


    枝蔓退出了温室，沐灵忱的模糊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意识像片浮叶般迷.失了方向，只能一遍遍喊着褚寂的名字，只换来了片刻的平静，又被打入水底。


    沐灵忱辨不出时间的流逝速度。他不知过了多久，褚寂却不想放过他，不知何时，这一切才算结束。


    沐灵忱累得不知天昏地暗，本应做个好梦，却还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昏沉的意识像是砸进一块石子，他瞬间清醒过来，只得睁开眼睛。


    帷幔后还是一片令人生寒的黑烬。


    仔细分开与褚寂交缠在一起的发丝，沐灵忱想要抚平褚寂快要黏在一起的细眉。那阵窸窣声再次响起，仿佛无数蛇身在轻吟颤抖，带起一阵寒风。


    可这里是树心，何处的寒风竟能吹到这里？


    取下头顶的明珠，随手披上褚寂的外袍，沐灵忱掀开层层帷幔，终于见识到了那黑幕的真面目。


    明眸望着那些缠满藤蔓的深红血丝，血丝似是在汲取着枝蔓的生命力，藤蔓翻滚着挣扎却起不到作用，仍不能摆脱那些可恶的红丝。


    沐灵忱的脑海似有刀刃在搅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对修长无痕的掌心涌上了同样诡异的血丝，可一晃神，那些红丝又不见了身影，他的掌心只剩下了一层长年累月积起的薄茧。


    又是那该死的幻觉？


    刀刃退出脑海，他的视线被一双带着寒意的手遮挡，令人心安的檀香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揽住了仍在酸痛的腰身。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褚寂双目赤红，那股红芒再次浮现在她眼底，与黑夜星空争夺起了主权。


    她轻挑开沐灵忱肩头的外袍，再次将那具酮.体尽收眼底。沐灵忱瑟缩了瞬，却没有反抗。


    藤纹又发出了热意和刺痛，沐灵忱不想看她那么难受。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来吧，我受得住。”


    褚寂紧绷的理智似乎断了根弦，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脆响，就像是当年昆仑镜破碎时的裂声一样……


    这声音让她想到了梦中血红的天色。心中的碎响更盛，裂到最后只剩下冰层崩塌、岩浆翻涌的拍岸声。


    没了心莲的压制，无数情丝挤进褚寂脑海，情丝汇成的浪潮让她无法思考，只想寻求发泄以缓解不断转换情绪的心海。


    若是可以，她只想把那该死的思绪撕成两半……


    沐灵忱感受到了身后烫手的温度，他正要询问，便听到了褚寂隐忍又生硬的命令。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