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下午，钟黎按着张闯发过来的地点，找到了这家在批发市场里的店铺，她走了进去，杨惠正低头在电脑前忙着什么，“请问是惠姐吗？”钟黎忐忑开口。


    杨慧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清秀的人儿，想必就是张闯给她找的模特吧，她从吧台里走出来，热情上前，“你是钟黎吧。”


    钟黎点了点头。


    “张闯给你说了吧。”


    钟黎懵懵地摇了摇头。


    “就是我想找个模特，新到了一些样衣，拍些照片，当作海报贴在店里。”


    “还要贴在店里啊。”


    “怎么？”


    杨惠看出了她的顾虑，“放心吧，不会外传的，只在我这小店里贴。”


    钟黎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来都来了，杨惠是个热情的人，又给她倒水又关心她累不累，还给她拿了块小蛋糕。


    她有些受宠若惊，杨惠看她吃地慢吞吞的，便同她闲聊，“钟黎，你和闯子怎么认识的？”


    钟黎手一顿，表情变得不自然，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杨惠笑了笑，将话题岔开，又问：“你还是学生吧？”


    钟黎点点头。


    杨惠打开抽屉，抽出三百块钱，犹豫了下，又多抽出一张，将四百块钱递过去，“钟黎，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我们大概有二十多套衣服，估计得拍个三个小时，中间你要累了，我们休息一会。”


    钟黎忐忑接过钱，抬起头看向杨惠，表情真挚道：“慧姐，我会努力的。”


    看着钟黎认真的样子，杨惠笑了，轻轻抚上她的脑袋，“快吃吧，我去调整下相机，一会开工。”


    钟黎身材修长，特别是两条腿，线条很好，瘦却看着很有力量，两道锁骨凸起的恰到好处，杨惠这批货都是当季的夏装，有露腰的，有露肩的。


    钟黎一开始有些放不开，动作和表情都有些僵硬，在杨惠耐心指导下，慢慢进入了状态，表现越来越好，她只需不断变化着动作，杨惠负责抓拍，中间杨惠问她累不累，钟黎沉浸在这种状态里，拍了两个多小时，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她不累，杨惠就继续，等到所有衣服全都拍完，杨惠抬起手腕看了下，已经快七点了。


    她放下相机，看向钟黎，“钟黎，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钟黎连忙推拒，“惠姐，不用了。”


    “哎呀，什么不用，你今天可是帮我大忙了，”钟黎后面的表现越来越好，杨惠都能预想到这批货后面肯定会卖脱销。这顿饭，说什么她是一定要请的，钟黎推拒不了，只好跟着杨惠去了家火锅店。


    点菜的时候，钟黎知道杨惠是川城人，说起火锅那是乐的合不拢嘴。钟黎吃不了太辣，杨惠点了个辣锅和番茄锅，两人吃饭闲聊中，钟黎才知道杨惠今年才二十二岁，并没有比她大多少。


    杨惠无意中提起张闯，发现钟黎神色暗淡下去，却还是说：“其实，闯子人不坏，只是这几年他的性格变化有些大。”在杨惠絮絮叨叨的话语里，钟黎得知，张闯他们几个和杨惠都是五年前搬来临城的，是工厂整体搬迁，他们的父母都是第一批派过来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走出火锅店，杨惠胳膊搭在钟黎肩头，低头看她，“钟黎，以后没事了常来玩啊，今天认识你挺高兴的。”


    钟黎今天其实也挺高兴的，她这个人最受不了别人热情了，就像她拒绝不了李安安，她也拒绝不了杨惠。


    同杨惠道别后，钟黎坐上公交，满身的火锅味，却让她无比快乐，晚风吹在她的小脸上，时不时闻到一股火锅味，烟火气十足，莫名的让人心安。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四百块钱，有了这笔钱，上次借蒋佑深的三百块钱也能还了，想到这里，她很开心，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侧面看过去，一颗小虎牙调皮又可爱。


    周一的时候，钟黎就将这三百块钱塞到了蒋佑深手里，蒋佑深低头看向手里的钱，一把拉住她，“你哪里来的？”


    钟黎愣了下，遂即说：“我赚的啊。”


    蒋佑深似是不信，“你赚的？你干什么赚的？”


    看着蒋佑深狐疑的表情，钟黎甩开他的手，“真是我赚的，钱我还你了。”说完走进教室。


    蒋佑深挫败的将钱装进口袋，进了教室，看了眼钟黎正低着头，默默走回了座位。


    李安安今天早上刚到学校，就听说学校最终决定收回对她那三千块钱的奖励，她简直气炸了，早饭也不吃了，直接去了廖仲华办公室，廖仲华一抬头，看着李安安气势汹汹的样子，头疼地抹了把脸，“你也别怪我，我尽力了，这是学校的决定。”


    “凭什么啊？”


    “凭什么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


    李安安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


    她不管不顾，冲着廖仲华说着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愤怒。


    “那我是不是不想参加比赛就不参加了。可你为什么劝了我一早上。”李安安越哭越伤心，廖仲华有些无措，给她递了张纸巾，李安安擤了下鼻涕，又继续道：“再说了，我就算谈恋爱了，我招谁惹谁了？我一没有耽误学业；二没有耽误比赛，我还为圣远争光了呢。”


    “你们怎么说不给就不给？”


    廖仲华连忙小声说：“不是我不给啊，我可没有说不给你啊，可我说话不管用啊。”


    李安安哆嗦说：“再说我也没谈恋爱啊。”


    “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廖仲华连忙起身将办公室门关上，“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可行了啊，这要是被领导听到了怎么办？”


    李安安“哼”了一声，“都不给我奖金了，还不让人说吗？做了不公平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李安安，考个好大学赚的不止这三千块钱，眼光放长远一点。”


    “可这三千块钱是我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啊，我为什么不在乎，我就是很在乎。”


    李安安说完，看着廖仲华语塞的样子，知道再这么和他说下去，也没有个结果，毕竟这事确实是他没法左右的。


    尹瑾看到李安安红着眼睛走进教室，默默地走到她面前，递上一包纸巾，“好了，本身也没多少钱，不要想了。”


    李安安猛地抬起头看着尹瑾，他被看的一愣，“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安安摇了摇头。


    轻声对尹瑾说了声谢谢。


    “好了，别难受了，马上期末考了。”


    下午放学，看到李安安肿胀的双眼，陈近南紧张地一把将她拉向自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哭了？”


    陈近南这么一问，李安安又想哭了，她强忍着情绪，拼命将眼泪压了回去，抬起头来，控制着语气说：“没事啦。”


    陈近南脸色凝重，“奖金不给了？”


    提到了这个，李安安实在控制不住，呜咽着又哭了。


    陈近南心疼地立即放下撑脚架，走到她面前，“就因为谈恋爱？”


    陈近南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声音都听着愤慨不已。


    李安安点点头。


    “你们班主任怎么说的？”


    李安安无奈，“找了没用，说是学校的意思。”


    “区区三千块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能做到这样，可能就是怕闹起来承受不起舆论。”


    “这事要真怪，就怪那个告密的人，心思之歹毒。”陈近南说着眯了眯眼，那日大巴车上的脸，一个一个在他脑海中闪过，事情出了，每个人看着都像是嫌疑人般，他无奈摇了摇头，见李安安正疑惑看着他，连忙解释说：“所以我们以后还是要提防一些小人的。”


    李安安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听着有几分道理，跟着点了点头。


    “好了，回家吃饭吧，不想了。”


    李安安突然想起什么，“我要去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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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买些水果。”


    陈近南笑了下，“不用了。”


    “不是给你买，是给陈叔买。”李安安嘟囔道。


    “好好好，买买。”说着和李安安一起，去买了些当季的水果提了回去，他知道李安安这几天在他家吃饭，心里过意不去，她要买就让她买吧，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陈明先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回头看了眼陈近南，“你买的？”


    “李安安买的。”


    陈明先无语地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扇了陈近南两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能让人买这些呢？不就是在你家吃了几顿饭吗？”


    李安安帮着摆着碗筷，“陈叔，吃饭了。”


    吃了几次饭，她已经和陈明先熟悉不少，回到陈家就当自己家一样，帮着摆放碗筷，从厨房里端菜。


    吃饭时，陈明先想了想还是说：“安安，以后你来吃饭就行，不用买这些的。”


    李安安腼腆地笑了笑。


    陆薇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最近她因为项目场地的事情身心俱疲，这个甲方想一出是一出，两周的时间已经换了十来个场地，有的场地接到通知已经开始布置了，又被告知不在这儿举办了，今天下午她同总经理又去谈了一次，总算敲定了地点。


    陆薇撑着脑袋上了二楼，打开门看了看李安安。小人儿早已睡着，呼吸均匀而轻柔，陆薇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退了出去。


    早晨五点多，陆薇被电话吵醒，她伸手接过电话，那边好像信号不太好，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喂了两声，就听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子声音，“请问是陆薇吗？”


    陆薇迷糊着眼，“嗯”了一声。


    “我们是桐县人民医院，陆炳修和许婉珍是你爸妈吧。”


    陆薇听到父母的名字，瞬间睁开了双眼，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胡乱将头发拨到耳后，“是，我是，我是他们的女儿，请问怎么了？”


    “他们乘坐的大巴车在山道发生滑车，……”


    男人后面说了些什么，陆薇已经不太能听清，她迅速挂了电话，脚刚一踩地，双腿竟然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陆薇拍了拍脑门，强打起精神，快速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出去，经过李安安房间，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一声，不然她一早起来看不到自己肯定会打电话的。


    陆薇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转动门把手走进李安安房间，看到她睡的正香，轻手轻脚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李安安挣扎着睁开眼睛，黑暗中看到陆薇，“妈妈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宝贝，妈妈要去趟桐县，你乖乖上学。”


    李安安揉了揉眼睛，困乏地睁不开眼，“妈妈姐，你去桐县干什么？”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姥姥姥爷出了些事情，妈妈要过去一趟。”


    李安安瞬间睁开了眼，呆呆地看着陆薇，“姥姥姥爷怎么了？”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妈妈姐，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太清楚，妈妈先过去一趟，你好好上学，照顾好自己。”


    陆薇说完就要起身，几乎是本能李安安一把抱住了她，“妈妈姐，我也想去。”


    “没事的，你安心上学，有什么事情妈妈姐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嗯？”陆薇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李安安乖乖地点了点头，看到陆薇急匆匆走了出去，听到楼下的开门声，李安安穿上拖鞋，飞奔到了一楼，看到陆薇已经启动车子，清晨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雾蒙蒙的像弥漫着一层薄纱，李安安站在门口冲着陆薇喊：“妈妈，注意安全。”


    陆薇朝她露出一抹微笑，车子缓缓开出，距离她越来越远，已经到头，转了弯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李安安怅然若失，久久地伫立在门口，陆薇脸上的焦急她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替不了她，也帮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