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作品:《甘为笑柄那几年》 夜半时分,打更人沙哑着嗓子喊出第三声“平安无事”,手中铜锣一慢两快,惊飞了檐角栖鸦。
金玉骄躺在床上死尸似的装睡许久,终于等到三更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房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跳动,忽明忽暗的光影映在李雪照的脸上。他不愿和金玉骄同睡一张床,便在桌边的榻上打坐,只见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放在膝上,呼吸均匀绵长。
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即使在睡梦中,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依然不减。
金玉骄悄默声的看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若生在富贵之家该有多好?可惜他刀头舔血,在江湖上厮混。若是换了个身份,必定是人人追捧的翩翩公子。
烛芯随风一晃,让金玉骄游走的魂儿当即归位。他半夜不睡,可不是为了盯着李雪照的睡脸看的。
他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但离开前也不忘小声说一句:“我去解小手。”
见李雪照动也不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老鼠偷油似的往楼下蹿。
夜晚的天香阁灯火通明,喧嚣声此起彼伏。
金玉骄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边躲闪着周围醉汉搭在他身上的咸腻手掌,一边不停地拨开那些想要黏在他身上的醉客。
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正走投无路时,突然感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向身后。
金玉骄才推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心里攒了一堆火气,张嘴欲骂又止。
绿袖松开拉着他的手,鼻尖挂着汗珠,看样子也等他许久了。
金玉骄喜笑颜开,问:“这么多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绿袖说:“我就料到你找不到我,早早就等着你了。”
她挑挑眉,笑着说:“要不是我仗义出手,你这会就要被揩油了,还不叫声姐姐来谢谢我。”
金玉骄想也不想,叫声了脆生生的“绿袖姐姐”,把绿袖逗得咯咯笑。
其实按岁数来算,金玉骄与绿袖年龄相仿,不过金玉骄娇生惯养出来的,心智比绿袖要小十岁不止,这声姐姐叫得也不算过分,但是落在李雪照耳朵里,就显得那么刺耳。
晚上那碗药,他的确当着进金玉骄的面喝了,但也可以背着金玉骄把药全部吐出来。金玉骄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
金玉骄和绿袖有说有笑时,他就静静地站在暗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他的目光落在金玉骄身上时略显阴鸷,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绿袖和金玉骄没在天香阁待多久,见妈妈去招呼贵客,当即从后门离开了。
与李雪照所料并无二致,绿袖带着金玉骄去了莺巢,也就是天香阁里女子的住所。
穿过晾满纱衣的庭院,金玉骄忽然被地上的乱石绊住脚,绿袖和他说:“这里乱,你当心。”
忽听见西侧矮房传来咳嗽声,越是往里,前院的琵琶声渐渐远了,后院的咳嗽声越发清晰。
金玉骄不敢四处乱看,一是怕自己再被绊倒,二是怕看到不该看的,低头跟着绿袖走到后院深处,又跟着绿袖的脚步停下。
绿袖推门而入,金玉骄紧随其后。只见一间大约二十丈见方的屋子,中间用布幔隔断,两侧各放一张简陋草床。虽然陈设朴素,但地面打扫得很干净。
金玉骄原本以为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却发现这里干净整洁得出乎意料。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多心了。
绿袖走到角落里的木柜前,轻轻掀开裙摆在里面翻找着什么。金玉骄闲着没事,就在屋里踱来踱去。这屋子实在太简单了,除了那张草床和一个木柜外几乎没什么家具。最让他意外的是,绿袖竟然连一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这与他想象中富丽堂皇的女子闺房完全不同。
绿袖提裙子在她的木柜里翻找着东西,金玉骄就好奇的在她房里踱步,不过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绿袖就连裙子都没几件,这和金玉骄想象中的女子闺房大相径庭。
金玉骄不禁好奇的问:“你不是挣得很多吗?怎么就住在这种地方?”
绿袖回头看他,眼神复杂,“挣得多的是妈妈,到我手上的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金玉骄愤慨道:“这么少,那你们怎么不和你妈妈反抗?”
绿袖无奈的摇头,“你说得容易,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卖到这里来,若是这一成都拿不到,恐怕都要死在街头。”
金玉骄咋舌,“那你们的父母也太不是人了,居然连孩子都卖……”
绿袖不再说话,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金玉骄小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绿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不打紧的。我早已习惯了,你也不必介怀。只要能把钱给我就行。”
金玉骄一口许诺,“但是你得让我验验货。”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在窗棂上交错重叠。一个挺拔如松,一个纤细如柳,年纪相仿的男女身影映照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这一切都落入了站在暗处的李雪照眼中。
他冷冷动了动嘴角,笑金玉骄终究忘不掉男欢女爱,也笑他自己,居然会怀疑金玉骄这等蠢货会对他下手,恐怕借金玉骄几个胆,都没那个脑子。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却听见金玉骄突然开口:“我给他下了点安睡的药,没想到他真的能睡沉了。你说他过去是不是都没睡好过?”
绿袖怪道:“你和他住一个屋里你问我他有没有睡好?”
金玉骄摸摸脑袋,颇为难为的解释:“我和他才认识三四天而已。”
“三四天?!三四天就让你这么掏心掏肺,又是花钱又是亲自煲汤,我看你真是脑壳坏了。”
绿袖真是没想到金玉骄是个这样的蠢货,也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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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慢慢收拾药材,于是把怀里的党参勾起一股脑倒到桌上,随手用油纸包了包。
金玉骄伸手去拿,却吃了绿袖一个白眼。
金玉骄嘴唇嗫嚅,他也不能将牵机蛊的秘密公之于世,只能别扭的说:“他成日不吃不喝,比我自己生病还难受,再说了,他人挺好的,也很合我眼缘,我单纯想对他好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绿袖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总听人说情种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如今看来,这话是半点不假。他看起来哪里是好人的模样?你这呆子就等着被骗得人财两空吧!”
金玉骄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晓得自己惹了绿袖生气,于是说:“好姐姐,你消消气,咱们不说这个了。这些东西要多少钱?我多给你些,你收了开心些,也早些攒够赎身钱。”
绿袖伸出手在他头上敲了几下,后又觉得下手太狠,转为捏他的脸,说:“张口闭口就是送钱,我是妈妈五两卖下来的,赎身要五十两,哪里攒得够,你倒是先把欠的房费结清再说。”
金玉骄被掐得“哎呦”直叫唤,这绿袖是个女子,但下手和李雪照不相上下的黑。
他捂着脸,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你怎么不信我呢?我告诉你好了,我可是金陵金家的二少爷,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我也有。”
绿袖只当他在说大话,不以为然道:“你若是金家的少爷,我更高攀不起了,再说了你不是还有那个李郎君?又要给人家煲汤,又是成天围着他转,我才不愿意掺和你的事情,我就好好晒我的药材,到时候拿到集市上买,肯定能攒够五十两。”
绿袖把自己用的小锅炉搬出来,用木柴点了火,和金玉骄两个人忙活起来。
李雪照站在廊下,将屋内所有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绿袖的话语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转身离去,本该决绝的脚步竟然带着几分沉重。
回到房间后,他盘膝而坐,试图通过打坐平复心中的烦乱。然而金玉骄和绿袖的对话却如影随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说他过去是不是都没睡好过?”
“我单纯想对他好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每当他快要进入冥想状态时,那些话语就会突然浮现,将他拉回现实。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感到一阵疲惫。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雪照微微睁开眼,看见金玉骄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他忙活了一整夜连观察李雪照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脸都是倦意,头一沾到床铺,不消片刻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李雪照望着熟睡的金玉骄,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纨绔子弟如此在意,更不明白自己的为何会乱如麻。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李雪照的心绪却依然如一团乱麻,无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