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桑桑午睡醒来，发现寝室只有她一个，看来他们忙得没空回寝室休息。她收拾一番，背书包出门。


    下午课间，学生会会长在学生会的工作群宣布，今天剩余的工作交给高一和高二的成员，而各个部门的干部放学后到艺术楼开会。


    妩媚的橘红斜阳照耀人来人往的校门，迎接放学的人潮。龙桑桑背着书包，身前挂着护具，走出学校。


    除了演戏给校内的眼线看，她还要让在校外监视的人看见她“受伤”。


    眼熟的黑色MPV还停靠在马路边，她佩服那些人的耐心。


    难得出来一趟，她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到附近的精品店、书店和文具店闲逛。


    很巧，她在文具店遇到挑选明信片的薄九星。她躲起来，偷窥他买走几张精美的明信片。


    他要寄给谁？


    龙桑桑暗暗记下来，等事件结束后给楚凌汇报，让情报科想方法调查收明信片的人是谁。


    薄九星和她先后离开玩具店，她闲逛一会儿，对书店对面的拼装玩具店感兴趣。


    店面的深蓝色调和装潢富有科幻感。


    店里售卖乐高、积木和防机械的拼装玩具，或者已经拼好的模型，她好奇地端详其中一个机械狗模型。


    它巴掌大，身体四四方方的，只有两条机械腿，修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包装盒说明，它充电后会动。


    嘻嘻，他学过机械设计，应该喜欢这种模型吧？


    她看了看售价的标签，心想不算贵，便拿起来去结账。


    她要给傅青聿一个惊喜，慰藉今天疲惫的他。


    “请问……”


    两个女生突然拦住龙桑桑，连羞带怯地注视。


    “什么事？”


    “你穿着圣澜男子高中的校服，你是那里的学生吧？”


    龙桑桑身穿短袖白衬衣，深蓝色的笔直西裤。白衬衣的左胸带有圣澜的刺绣校徽，英伦风，区别于隔壁高中的校徽。


    “是的。”


    “你是高三的吗？”


    “是啊。”


    她们喜上眉梢：“太好了，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其他人要不看着凶巴巴，要不痞痞的，不靠谱。”


    龙桑桑忍俊不禁：“如果是简单的忙，我应该可以。”


    “不难的！”


    她们急忙从各自的书包掏出一封信，信封分别是粉红色和淡黄色。


    龙桑桑猜到她们想做什么。


    “请你帮我们转交给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可以吗？我们蹲了两天，都没看见他们走出学校。”


    霎时，龙桑桑笑容僵硬。“傅、傅青聿和段子麒？”


    “是啊！你认识他们？”


    “呃……知道他们……”


    她们两眼放光：“太好了！粉红色的信封是给傅青聿的，淡黄色是给段子麒的，谢谢你！请你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他们！”


    龙桑桑的胸口闷闷的，她不情愿，但不得不问清楚：“是……情书吗？”


    “嗯……”


    她们一个低头看玛丽珍鞋，另一个羞得面红耳赤。龙桑桑更是咽了新鲜柠檬似的，酸酸涩涩的汁水从喉咙蔓延胸口。


    “我能问问，你们喜欢他们什么吗？因为长得帅？”


    齐肩短发的女生露出腼腆的微笑：“上个学期，我们学校和你们合办一场辩论赛，傅青聿带队参加。我看了那场比赛，我觉得他和漫画的男主角一样，温柔谦逊但绵里藏针，击得对手节节败退，和其他自以为是的男生不一样。”


    梳马尾的女生脸蛋红彤彤：“段子麒给我感觉像原野奔驰的烈马，指挥风纪维持纪律的时候太man了，色气满满……诶，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太奇怪了，对不起。”


    龙桑桑强颜欢笑：“我明白了，我尽量帮你们转交。”


    “谢谢你！”


    她拿着两份滚烫的情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和裹平的胸部，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两封情书摆放寝室的书桌上，龙桑桑对着它们发愁，纠结送不送出去。


    说实话，她不想送出粉红色那一封，可是已经答应人家……


    她趴在书桌上烦恼。


    她的运动鞋没有鞋带，只有魔术贴，她连要打蝴蝶结的鞋带都没敢选。


    吱——


    开完会归来的傅青聿，一眼就看到她趴在书桌上。


    听见开门声的龙桑桑，手忙脚乱地带两封情书滑进抽屉。


    傅青聿眼神一紧。


    她藏起的是粉红色和淡黄色的信封。


    谁写给她的情书？男生还是女生？是段子麒和卫少延那两个家伙吗？


    “你们开完会了？”龙桑桑发现他的脸色不好看，跟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一样阴沉冰冷。


    “嗯。你刚刚拿走什么？”


    “没什么。”


    她眼神闪躲。


    果然是情书，他慢慢地关上寝室门。“似乎是信？不过没有贴邮票？”


    “不是信，是笔记本而已。”她匆匆拿出练习册，打开笔帽。“我要做习题了。”


    不能让他知道是情书，不然显得她小心眼。


    沉默的傅青聿坐在床沿脱下板鞋，抽出酒精湿巾擦拭鞋面。他用力擦拭同一个位置，仿佛要擦出一个洞来。


    如今他们只是室友和同学的关系，他有什么资格过问。


    龙桑桑不明白气氛变得压抑的原因，没有写下一道题，寻思什么时机送他机械狗更好。


    两人一直沉默。


    傍晚暮色沉沉，晚上六点多，两人准备出门去食堂，傅青聿注意到她偷偷地把淡黄色信封塞进书包。


    吃晚饭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傅青聿，看着她频频低头给别人回复信息。


    他紧握筷子，克制偷看她给谁回复信息的冲动。


    “等会你先回教室。”她摁黑手机屏幕，忽而说。


    “为什么？”他语气平静。


    “有点事。”


    他垂眸，说“好”。


    结果，他再次做出会让她讨厌的事——他没有立刻回教室，而且尾随她到艺术楼。


    他藏在转角的阴影里，融化成一朵更黑暗的阴影，悄悄地盯着等待某个人的她。


    没多久，他最不想见的家伙到来。


    “这个时间找我，有什么事？”段子麒笑意盎然，心情不错。


    “你还没吃晚饭吗？”


    “没啊，跟学校的保安队开会，刚结束。”


    龙桑桑决定不耽误他吃晚饭的时间，迅速放下书包，找到一封淡黄色的信封。


    段子麒和暗处的傅青聿同时变了脸色。


    “你……”段子麒的耳里尽是心跳的回响，吵得要命。


    傅青聿的手指抓着冰凉的墙砖。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把段子麒从天堂拉回人间。


    “隔壁高中的女生给你的。”


    段子麒眨一眨眼睛：“……啊？”


    龙桑桑双手呈上淡黄色的信封：“她拜托我交给你，请你抽一点时间看吧。”


    “不是……这……”他气得无语，无语得想笑：“你认识她？”


    “不认识，路上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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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不认识，干嘛帮她？难道我回复拒绝的信，你也要转交给她吗？”


    龙桑桑一本正经：“对不起，我知道我多管闲事。”


    她尝过单恋一个人的酸甜，尝过对方没有回应的苦涩，所以才答应她们。至于另一封信，她打算偷偷地溜进5班塞进他的桌兜。


    段子麒拿她没辙，勉为其难地接过信封。“下次不准再做这种事，不然我们绝交！”


    “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我气得肝疼，你怎么补偿？”


    “食堂有卖蛋糕，我请你吃蛋糕？”


    “好啊，顺便陪我吃晚饭。”


    “行，你吃饭，我做作业。”


    傅青聿窥见段子麒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手指在墙砖留下四道抓痕。


    他越来越讨厌丑陋的自己。


    “……话说，我刚刚闻到另一个人的气味……”路上，段子麒假装无意地提醒她。


    “是谁？”


    “管他的，让他自己烦恼去。”


    “？”


    纵然龙桑桑只是坐在段子麒对面写作业，他也含着微笑吃饭，偷偷打量专注的龙桑桑。


    灯光时而落在她精致微翘的鼻尖，他真想轻轻一捏。


    “……段哥那傻笑的样子，是脱单了吗？”不远处的风纪成员窃窃私语。


    “笑死，段哥脱单？之前他还在隔壁高中的女生面前抡起拳头。”


    段浪冷哼：“我哥不缺女生追求，是他看不上她们。”


    光头嘴角抽搐：“看不上？段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嘶……都保护好自己。”


    段浪：“你们闭嘴，别污蔑我哥！”


    最后一节晚自习，傅青聿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冷着脸写作业。


    放学没多久，教学楼的灯光全部熄灭。龙桑桑戴上风纪的臂章，借着巡逻之便，溜进黑漆漆的5班找到傅青聿的座位，把粉红色的信封塞进他的桌兜。


    站在窗外等她的卫少延满脸问号。


    “你放了什么？”


    “帮隔壁高中的女生送情书而已，你不准说出去。”她亮出拳头“威胁”。


    “好。”他思绪飞转，搜索“送情书”的相关知识。


    哦，原来是爱意的表达。


    他若有所思。


    一身轻松的龙桑桑回到寝室，看见傅青聿写作业。煞白的台灯晕染他的侧颜，越看他越像散发光芒的天使。


    窃笑的龙桑桑放好书包，换上拖鞋。


    沐浴露的香味混杂甜甜的橘子味充盈寝室，傅青聿闭眼停下笔，压抑在内心疯狂滋长的阴暗藤蔓。


    不能这样。


    他不能变成最讨厌的那个人，去侵蚀美丽的光芒。


    嘎吱——


    听见卫生间的门打开，他猛地睁开眼睛。


    清爽的沐浴露香味飘过，他转头盯着龙桑桑的背影。


    宽松的T恤掩盖她纤细的腰型。


    他想到要是被段子麒或者卫少延无论哪个家伙看到、碰到……


    嘶啦——


    练习册的这一页纸张被他撕裂，揉皱。


    “你的练习册破了。”路过的龙桑桑提醒。


    傅青聿漠然一瞥皱巴巴的纸张，放下笔。


    地面的两道影子突然重合，端着脸盆的龙桑桑被一双炽热的胳膊环抱肩膀。


    她愣了。


    “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她耳边的声音犹如低沉、伤感的大提琴琴音。


    “傅青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