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随身转，护周身如铜墙铁壁，任那剑风呼啸，竟不能进其分毫！


    秋染静守其间，看钱多多剑影霍霍，却无办法破她防御，渐渐急切。


    钱多多只想更快，再快一点！就不信破不了这乌龟壳！


    思速战速胜以解此局，却不免急切之间，手脚渐乱。


    秋染身形旋转，避其锋芒。身势却如潜龙在渊，始终静观局面，伺机而动。倏地，棍影一闪，疾若光电，直击钱多多腕部。


    钱多多手腕始终紧绷，因持续使力而略有僵直，突然被卸了力，身体就如断了的弦松垮下来，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秋染顺势长棍舞出，趁其稍乱，直捣其喉。钱多多慌忙避之，却是破绽愈多。


    场上局势顺变，竟是忽然间就换了秋染反攻如潮，招招狠辣，棍棍直击钱多多腰间、胸口、腘窝等处命门要害。


    一棍拍在了钱多多后背，钱多多喉间一腥，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她身上皆尽棍伤，只怕已没有一块好肉。习武数载，同龄之人皆不敌她，便是对上高强的师兄师姐，也从未如此凄惨狼狈过。


    秋染面不改色道：“我说过，不会手下留情。”


    钱多多手脚酸软以剑杵地，撑住了身体未有倒下。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却是把那血迹蹭出长长一道痕，裂开一个笑，更显凄惨。


    “不需要你留手，我还未输！”钱多多带笑着吼出，气息破音不稳，“看你接不接得下我下一招！”


    “你来。”秋染道。


    钱多多调息了几口气，持剑立于身前，阖目道：“萧萧梧叶送寒声。”


    周身顺起萧瑟之意，甫一睁眼，眼中悲凉，却更胜无尽战意！钱多多以更决绝，更萧杀的剑意，再次向秋染攻去。


    底下弟子皆肃然，战意、杀意、剑意，这便是生死之局！一步错，便成殇，非只技艺之较，更是心境的厮杀！


    钱多多愈发招招狠辣，快得翻起百千剑影。变化万千莫测，让人几乎看不清她从何处何时出招，但反应过来，早已剑在眼前。


    秋染剑来则挡，剑收则攻。不徐不快，稳扎稳打，众人皆能看清她的每个动作招式，却不知她究竟是如何看穿了钱多多的招式，竟如此信手拈来，好似已预知了下一步钱多多的动作摆好了姿势等到剑来就随意的挡开。


    任她惊涛骇浪，却皆拍在了棉花上。


    这便是所谓的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吗？


    众人皆叹又皆有所悟。


    终于，钱多多的身体已到极限，她甚至已经握不稳剑。虎口已经裂开，汩汩血液沿着手指流入剑身，又顺着剑锋缓缓滴在地上。


    “你输了。”秋染看着钱多多双腿都在打颤，只是强自撑起身躯站立，仍旧面无表情道。


    “我……还没……认输……”钱多多咬紧牙关，从已然浸红了的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钱多多，大小姐，你罢手罢！这个女人本就不是常人，你无必要与她纠缠！”肖钰铭在台下担忧叫道，纵他再跟钱多多有何恩怨，也不愿见到她致伤致残。


    还有最要紧的是，他非常担心这个行事无度的女人将事情闹大，钱多多到底是莫璃身边的红人，是姜南谷虽未昭告于众却也是事实的传人，真要是把钱多多揍出什么好歹来，这个女人恐难再好好待在剑庄。


    那他上哪儿再寻个这般卓异的师父学艺去？


    虽然他亦从未承认过是她徒弟。


    “是啊，多多姐，打不过也非大事，你本就年纪小，即便是输了也无需挂怀啊！”另有其他弟子亦相劝道。


    “不……不认……”钱多多颤抖着执剑在手，抬步继续朝着秋染刺去，“我乃是……萧萧剑传人，不能……遭人看轻……”


    她握不紧剑，剑锋亦不复端直，上下晃荡着，脚下步伐也已蹒跚，歪歪扭扭地行着，唯有那眼神坚毅之色不改，不甘服输，一往无前。


    秋染终于有些动容。


    嘴上却说着：“不肯认输，就死在这里。既有生死状立下为凭，我杀了你也无妨。”


    “我……不认输。”钱多多的剑猛地刺来。


    秋染斜棍一挑，轻易便击飞了她的剑，旋即一棍切在了她后颈处。


    钱多多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两下，终是倒地昏厥过去。


    台下弟子们见状惊呼，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纷纷跃到台上。一些人查看钱多多的气息，一些人则拔了剑对秋染怒目而视。


    “怎的？我取了钱多多性命，你们便要为她报仇？”秋染觉得有些好笑道，”视生死状为无物不成？”


    弟子们见她还笑得出声，愈加愤慨，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少年跳出来，怒道：“你杀了多多，纵是有生死状，纵是扛着庄主的责罚，纵是拼了这条命，我亦要为她报仇！”


    其余人应声齐齐喝到：“为钱多多报仇！”


    瘦小少年提了剑就直扑上去，余下弟子紧随其后，摆出围攻之势。


    他们倒是知一人不可敌，打算不讲武德，群起而攻之。


    “等等！”秋染陡然高喝一声。


    弟子们竟依言停下了动作，瘦小少年道：“你怕了？”


    “你们既想一起挑战我，那还得照着规矩，先下押注。”秋染道。


    弟子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挑战？什么时候变成挑战了？他们明明是想一拥而上，将她痛殴一番！


    “你们莫要冲动，钱多多还未死呢！”有人喊道。


    所有人纷纷循声看去。


    只见闻轻不知何时已至，她一手捏了钱多多的脉，一手喂下一粒丹药，说道：“她只是晕了过去，且身上之伤均为皮肉伤，未损到内腑，并无大碍。”


    “未死？无碍？”弟子们如梦初醒般，向秋染望去。


    秋染摊摊手，以示无辜。


    肖钰铭拭去额上的汗，适才他见事态发展有些失控，又试了钱多多尚有鼻息，就赶忙去唤了闻轻过来。


    见闻轻动作迟缓，急得他径直将闻轻抗在了肩上，催动全身的内力，疾速折返回了演武台。


    闻轻被“咣”的一下掷在了地上，在肖钰铭肩上时便已颠得头晕脑胀，此时骤一落地只觉得翻肠欲吐，却还要被众人推搡着把手搭在钱多多脉上，晕乎乎地开始把脉治疗。


    弟子们看钱多多呼吸平稳祥和，便知秋染并未对她下死手，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此时倒都觉得有些赧然。


    瘦小少年挠挠头，方才义愤填膺最甚的他，此刻亦是最为尴尬，他对秋染抱拳一揖，歉疚道：“邱二小姐，是我们误会于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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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我等方才举动，向你道歉。”


    说罢深鞠一躬，尽显诚意。


    秋染却没打算领情：“我不需要你赔罪，你等不是欲要挑战我吗？我应下了，缴上押注开始吧。”


    瘦小少年道：“刚刚是我们冲动，既然多多无碍，那……”


    “我不杀她，非是我好心，而是她尚不够资格，留她一命多苦修个十年八载，许够格做我的棍下亡魂吧。”秋染直接打断道。


    众人愣了一愣，有些迷茫这个邱二小姐究竟是何意图。


    “……”只有肖钰铭心中明了，她是真的很闲很无聊。


    秋染继续道：“你们方才口口声声说要挑战我，此时却又退缩，是吓怕了？”


    “也是，你们尚且不及那个被我打趴在地的丫头，就算是所有人一起上，也不过是多添几个趴在地上的人罢了。”


    “哎，原来怯懦也会传染的，瘦小子一露怯，就都怂了不敢上前，我这筋骨还未活动开呢。”


    “难道是怕输掉押注银子？毕竟输给我是板上钉钉的，岂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嘛。”


    秋染一个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成功靠着这碎碎念又激起了所有人才刚平息的怒火。


    尤其是那个瘦小少年，听到自己被单独点了出来，还被唤作“瘦小子”，登时怒从心中起，“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在我剑庄伤我同门，还如此狂妄无礼，我便是死在此处，也要让你溅出血来！剑庄弟子誓死捍卫剑庄尊严！”


    秋染瞥他一眼，淡淡道：“太弱，不够我出两招的。”


    “还有我！”


    “还有我！”


    一众被激怒的弟子纷纷挺身而出，横眉怒目道：“剑庄弟子誓死捍卫剑庄尊严！”


    唯有肖钰铭扶额捂脸，实在不忍直视这一幕。


    旁边一人用力推搡他，斥道：”你如此没有骨气！一瓶补气丹就把你收买了去？”


    呵呵，你有骨气，便上去送罢。


    “甚好，”秋染浮现出一个正中下怀的笑，“既如此，一个两个实在不够看，你们一并上，能伤到我便算你等赢了。”


    已有人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前去干架。


    瘦小少年此时似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炸毛，双手置于剑鞘剑柄处，只待拔出，道：“我们人多围对你一人，便是赢了，亦非光彩之事。我先上，你唯有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秋染挑挑眉，“车轮战？也可，瘦小子，你且先缴上押注再来，若给的不足，我可瞧不上眼。”


    “我唤陈宇，不是什么瘦小子！”陈宇咬牙切齿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你时时挂在嘴上，真是庸俗之人！”


    说着从腰间取下钱袋，朝秋染抛了过去。


    秋染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点点头道：“来。”


    陈宇迫不及待抽出配剑，牟足了气势大喝一声，挥着剑便朝秋染猛冲而去。


    秋染岿然不动，但见他冲到了近前，才挥棍一挡，又顺势敲在了他的颈上。


    陈宇顺着冲过来的惯性，就直直地脸朝下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晕死过去。


    秋染踹了他一脚，将其翻个面儿转过来，只见他鼻血涌了满脸，嘴角不时无意识地抽搐几下。


    “下一个，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