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萍喝完姜汤，她便眼巴巴的看着顾寒鸣，再次开口问道：“所以你能修改人的记忆吗？”


    顾寒鸣将手中的汤碗放在桌上，碗底与桌面发出一声弱响。


    “修改不了，但可以用障眼法一试，目前并没有人知道桃硕所为，只要让村民觉得桃硕家人是出意外就好了。”


    顾寒鸣说完林青萍呆坐在凳子上，顾寒鸣以为她今天是被吓到，将她拥进怀里，“是被吓到了吗？”


    林青萍靠在顾寒鸣怀里。喃喃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桃硕父母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很多了，提灵村现在比以前富裕不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是无止境的，桃硕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块肥肉。”


    桃硕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梦里，是她父兄血淋淋的身影。


    刚开始桃硕心里是害怕，她转身便跑，但她父兄的身影总会移动到她前面，他们一边骂，一边伸出血淋淋的手掐桃硕的脖子。


    桃硕竭力想避开，却避无可避，长久以来在她心里的愤懑喷涌而出，她也开始咒骂，并拳打脚踢。


    “你们生前我敢杀，死后我还敢再杀！”


    “你们来呀！我不怕你们，你们都该死，一直欺负我！”


    “把我卖了，又想把我当傀儡，你们愧为人兄愧为人父！”


    夜晚响起一道惊雷，桃硕从睡梦中醒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胸口不断起伏。


    “我没错，我没错……”


    桃硕不断重复着“我没错”，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亮起来，“我没错！”


    梦里她的父兄依旧缠着她，但梦里的她，手里多了一把砍刀。


    善后的事情顾寒鸣全权处理，林青萍在自己苏醒后便去看了桃硕。


    桃硕眼下青黑，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不少，林青萍捏了捏桃硕的脸颊，问道：“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桃硕点点头，“我梦到我父兄来找我索命了。”


    “要带你去寺庙或者道观嘛？要不要去静静心？”


    林青萍有些担心桃硕，怕她心理出现问题，想要带她寻个安慰。


    “不用了王妃，所有一切，我都可以接受，哪怕日后夜夜被噩梦缠身。”


    “昨夜多谢王爷和王妃，我……”


    桃硕还没说完，便被林青萍点了点额头，林青萍开口道：“既然昨夜没有睡好，那白日便补一下觉吧，也许白日还能睡得更好一些，你的身体可不能垮了，学堂还有那么多学子等你呢。”


    林青萍说完便强行压着桃硕睡下，她替桃硕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桃硕床边，“你睡吧，我看着你。”


    桃硕在睡着前想，王妃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桃硕再次进入梦乡，梦里，她是在棺材里，她能听到坟头外传来的唢呐声，她想起来，她被卖给人做冥婚妻子，与一只公鸡拜了堂，然后她喝下一杯酒，醒来便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伸手向四周探去，最终她确定她在一个棺材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说话声和唢呐声散去，确定这座坟墓外没有其他人，她才开始用力踢着棺材的盖子。


    她用脚踢，用肩膀顶，用背部顶，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最终求生的意志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成功将棺材顶开一道口子，泥土便唰唰唰的落进来。


    她一边将落到棺材的泥土刨到棺材另一边，一边不断推着棺材板，终于，她成功从坟墓里钻出来，她看到她坟墓前立着一块碑，桃硕的眼睛眼眶里蓄满泪水，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与手掌，一咬牙，便开始用双手刨石碑周围的泥土，渐渐的，石碑周围的泥土越来越少。


    “轰！”石碑倒下，她往倒下的石碑上吐了一口吐沫，“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死！我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我要活着！”


    抱着要活下去的信念，桃硕向外奔跑，她终于跑到一条小路上，她听到脚步声，她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她感到绝望，她又要被抓回去了。


    她想继续奔跑，但她刚迈开腿，便感觉头晕眼花，在她晕过去之前，她看到一个仙女，仙女向她跑过来，扶住了她。


    桃硕睁开眼，她看到林青萍靠在她的床尾，手里拿着一个话本子，“你醒啦？”


    过去与现在交叠，那时候她醒来，林青萍的第一句话也是“你醒啦。”


    见桃硕并不答话，林青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桃硕握住林青萍晃动的手，她的眼神重新亮起来，她看着林青萍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郑重的说道：“王妃，谢谢你。”


    林青萍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是正常的，她拍拍桃硕的肩膀，“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你今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见桃硕开始进食，林青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又嘱咐了桃硕几句，便离开了桃硕的卧房。


    京城


    “启禀圣上，今日京城外流民增多，情况恐怕比司天监所言更为严重啊。”


    一位白胡子老臣向皇上汇报着京城今日的情况，听完老臣的发言，皇上的脸色像暴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你向朕禀报这件事，是你没有方法解决吗？”


    老臣听罢立马躬身“臣以为陛下您应知晓大瑜的情况，您是天子，天下百姓之大事，当由圣上定夺。”


    皇上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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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反问道：“爱卿是在说我昏庸？”


    白胡子老臣立马跪下，“臣并无此意！”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皇上垂着眼睫，他看着跪下的群臣，冷哼一声：“各位大臣既受百姓供养，如今百姓有难，想必各位爱卿也愿慷慨解囊，不如今日各位爱卿就回去想想，要捐多少银两帮助城外的流民合适。”


    “捐钱？圣上是穷疯了吗？找大臣要钱？”何田微拿着手帕掩面，开始哭嚎起来，“柘儿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我不给他攒一点彩礼，他如何能取个好姑娘？”


    宁丰候也木着一张脸，他喝下一口茶，长叹一声“满朝文武都得捐，若一毛不拔，免不得来日被他人提起，徒生麻烦。”


    何田微眼睛一转，开口道：“如今流民增多，那不若我再赠流民他们一些手抄佛经，向佛祖祈祷，他们能度过本次难关，有如此心意，就算侯府因为拮据，而少捐一些，想必百姓们也能理解，侯爷意下如何？”


    宁丰候思索片刻，便对何田微说道：“娶妻当娶贤啊，还好有你，至于捐款之事，你全权负责吧。”


    复州。


    “听闻京城附近已有流民聚集，看来这次天灾百姓不好过。”顾寒鸣展开一页信纸，信纸上写着最近京城的情况。


    “同时还听闻何田微在给百姓的捐赠中加了一些佛经，宁丰候捐的钱比其他大臣少一些。”


    顾寒鸣说完有些忍俊不禁，他继续说道：“捐赠佛经，何田微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百姓是没有吃的，她送一沓纸过去。不过百姓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背地里骂骂，毕竟也有人认为，送手抄佛经也是一翻心意。”


    林青萍坐在顾寒鸣旁边托着腮，“你让她出钱，不是要她的命吗？不过我那个便宜爹肯定也不想出，要是想出，他哪里会听何田微的，不过是何田微的提议合他心意，他便顺水推舟罢了。”


    “也是。”


    顾寒鸣见林青萍兴致不高，便凑到她眼前，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如今大瑜大部分地区干旱，百姓没有粮食充饥，自然会想去粮食充足的地方碰碰运气，所以京城是首选。”


    “可是，若干旱加重，或者持续一两年，那复州肯定也会有流民过来，到时候如何应对？”


    顾寒鸣捏住林青萍的下巴，让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脸上，“小苹果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屯粮。”


    “不能只屯粮，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我们也得想点自保的法子。”


    顾寒鸣闻言，眼睛弯了起来，他将下巴搁在林青萍肩上，调笑道：“想不到小苹果居然还武德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