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打响。


    八班在五楼，走楼梯得费时间，陈葳也没再继续说，只是丢下句话：


    “他没有联系我，你们要找的话，他大概率在云雀。学校后门翻墙出去正对面那栋三楼就是。”


    有了这个小插曲，纪榕一个下午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


    原来关于徐扬的流言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原先高中三年都听着个错误的版本，她不敢想，这些言论对于一个高中学生的伤害该有多大。


    它们也许会在无数个日夜，都在不断提醒徐扬，他考上的这个学校，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他不愿澄清，是不能忘，还是不想忘？


    这节是数学课，李文昌被年级主任叫走了，让众人自习，所以纪榕也就光明正大的神游。


    不过她这个右手还使不上力，数学又是个需要动手计算的科目，纪榕实在是无能为力。


    恰巧裴临用食指叩了叩她的桌子：“在发呆？”


    纪榕回神，吐槽道：“你也太心狠手辣了，总不能让我这个病号写题吧？”


    裴临扬了扬眉，语气闲散：“那下次还想考15分？”


    “那明明是物理……”


    裴临对她的这些话一律当借口处理。


    “有时间看看你这次考试的错题。”


    纪榕理不直气也壮，“我不会，会的话我考试的时候不就写出来了。这不等着你教我呢吗。”


    话毕，裴临还就真的拿了张崭新的卷子出来，上面没有答题的痕迹，但大半张都有着红笔批注的印记。


    他将卷子放在纪榕桌上：“拿走不谢。”


    “……”


    “这是……”纪榕往卷子上扫了眼，“你写的？”


    裴临头也没抬，回答：“嗯。”


    纪榕这才开始细看卷子，上面从选择题开始一直到倒数第二题，每道题都有详细的解题思路和过程。


    没看见最后一题，她没忍住问：“最后一题的解析呢？怎么没看见？”


    裴临笔尖顿了顿：“因为我觉得，你不需要。”


    “……当然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讲一遍，不难。”


    纪榕把卷子递给他，指了指最后一道空着的题，示意自己要听。


    裴临在试卷上写下刚听出的结果，随即接过卷子，往压轴题送去一眼，也没怎么思考就开始给她讲思路。


    这道与函数有关，纪榕一向不擅长分析，就算课上讲过类似的，换一个方式她还是不会写。


    裴临讲之前还想了想，最终挑了个她能理解的方法重新给她写了一遍过程。


    “你这好像不是常规思路？”纪榕看完有点疑惑，因为李文昌在课上讲的方法和这个有点区别。


    “嗯。”裴临用笔指了指自己的过程，“这个简单，你好理解。”


    纪榕还在努力理解这太过于简洁的过程时，裴临旁边的江楚悦听见两人的聊天内容，也好奇的凑过来问：“裴临，这个题目你有别的方法吗？这过程能给我也看看吗，老师讲的我一直不太明白。”


    裴临默许，把试卷又推回去给江楚悦。


    “我还没看明白呢就拿走。”纪榕嘟囔了句，也不知江楚悦听没听见，自顾自的开始看。


    裴临正准备将心思收回到自己正在写的这套听力试卷上，就听见了纪榕的这句话。


    这套听力试卷还差最后四道分析题，他已经听完了一遍，正需要马上听第二遍来敲定答案。


    他犹豫了下，还是把mp3的音频给停掉了。


    “那我再给你讲一遍。”


    裴临放缓了语速，用笔在纪榕的草稿本上写了一遍详细的过程，边写边用笔尖指着讲解。


    一分钟后。


    “听懂没？”


    纪榕看着详细的过程，觉得自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还是有些地方懵懵懂懂。见裴临等着她的回复，她犹疑的点了点头。


    “那你再写一遍。”


    裴临把笔给她，顺手将写了过程的草稿本移到旁边。


    “……”


    五分钟后。


    纪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草稿本上写下证明过程，她没忍住和旁边摆着的标准过程对比了下，发现长度足足少了一半有余。


    她有点心虚的放下笔，移开手作势让裴临看。


    裴临将草稿纸拿过来，却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


    纪榕问：“怎么了？”


    “……你看看你写的。”


    纪榕不明所以的拿过来看。


    然后发现她费九牛二虎之力证明出来的结论，是题目的已知条件。


    。还是放弃那个题吧。


    *


    放学后，柳璟和裴临一致反对纪榕和他们一起去找徐扬，原因是她手臂有伤，让她早点回家。


    无奈两人拗不过纪榕，她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出了校门。


    陈葳口中所说的云雀是家黑网吧，开在一栋居民楼上，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又隐蔽，所以成为了男生们放学的常聚集处。


    徐扬已经在这待了大半天了。


    因为早上的那件事，年级主任让他当面写一千字检讨，但他懒得写，他就一怒之下罚他在教室外面站一节课，并说再不写就叫家长。


    他见着他就心烦，干脆趁着保安没巡视从后墙翻出来，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在云雀开了几个小时机。


    恰巧烟抽完了，他拿上手机准备去楼下买，下到一楼时，就看见了楼下站着的三人。


    柳璟在左右张望着企图找到一个指示牌，纪榕刚好看见他，于是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们不会知道这里，能找到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陈葳告诉他们的。


    他走上前几步，但一句话也没问，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便利店。


    “买包烟。”


    三人也就真的在原地耐心等候着他拿着烟回来。


    徐扬沉默着带他们上楼，给老板打了声招呼后，给他们一人开了台机子。


    纪榕没来过这个地方，由于是住房改造，这里的环境并不好，电脑数量不多，但大部分坐了人，小部分没坐人的地方，桌子上都摆着饮料和泡面。


    空气中弥漫着并不好问的味道，烟味和泡面味混在一起，让她没忍住皱了皱鼻子。


    徐扬把他们带到一个角落，这里恰巧有四个连成排的座位，坐下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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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散的丢下句话：“要吃什么点单，算我账上。”


    话毕，他也没有继续和几人聊天的打算，直接带上了头戴式耳机，打开了电脑上的游戏。


    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柳璟也没问白天的事，直接打开了徐扬在玩的同一款游戏。


    在她第n次被人击杀后，徐扬终于看不下去，摘下了耳机开始场外指导。


    “那里有人，你跑过去干什么？”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


    “他都露视野了啊！而且你不会探草吗？”


    柳璟答的理直气壮：“哦，是不会。”


    徐扬彻底拿她没辙了。


    另一边的裴临和纪榕。


    纪榕对电脑游戏研究不多，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呆，又觉得这钱花的有点浪费，于是随便调了个恐怖片看。


    她余光看见裴临拿出了作业和笔。


    ……好学生果然是好学生。


    网吧的灯光很暗，加上纪榕戴着耳机隔绝了外界杂音，所以看着屏幕上的每一帧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个电影的评分还挺高的，情节合理且环环相扣，画面渲染的真实可怖，纪榕小时候被纪文进拉着看鬼片，所以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对这些免疫了。


    裴临写完一道题，一抬头就撞上了旁边电脑屏幕里那张没有眼珠，黑洞洞的眼眶里正在汩汩流血的狰狞鬼脸。


    他嘴角抽了抽，不受控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划痕。


    那张鬼脸在大脑里不断回放。


    他看着眼前的题目，第一次思考问题时走了神还拉回不来。


    “怎么了？”纪榕注意到他没了动作，往裴临那儿看了一眼，发现他写了半天，却一个题也没写，上面还是空白的一大版。


    他移开目光，“刚才那个题，你会了没？“


    纪榕脑袋一时间没转过来：“哪个？”


    “函数那个。”


    不提倒好，一提这事，纪榕就想起自己下午证明出个题目已知条件的尴尬事。


    至于正确答案……忘了差不多百分之六十吧。


    她硬着头皮心虚的说：“会了呀。”


    “嗯。”裴临撕了张空白纸下来，“那我给你出道类似的，你写给我看。”


    四人间的气氛逐渐走向诡异。


    柳璟在自己操纵的角色的死亡间隙，抽空看了旁边的两人一眼，刚好看见纪榕电脑上定格着的那张鬼脸，顿时给她吓的不轻。


    “纪榕！不看能不能给我关掉？”


    “还有你俩，来网吧写作业的啊？”


    最后一句话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


    纪榕有些尴尬的关掉了电脑，鬼脸才消失。


    裴临见状也收回了刚出的题，随即破天荒的按下了电源键，打开了电脑。


    纪榕觉得他肯定是想做点什么娱乐项目来解压。


    看着他打开浏览器。


    下一步该是打开4399，然后寻找双人小游戏的桥段了吧？


    谁知裴临鼠标定在搜索栏，手飞速敲击键盘，几年后上面浮现一行字——


    2015年高考英语听力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