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眠瞬间有了打算。


    与别惊心出去后，她俯身耳语几句，准备回去东宫。


    别惊心喊住她：“苏意眠。”


    她回头。


    “现在我们面对共同的敌人，做事都以大局为重。待事情定下来，皇兄可与我公平竞争，最后谁得手便是谁有本事。”


    她视线落在别惊心脚边，又抬头看向她：“我会告诉他，一切由他选择。当然，我既然与你约定，那么我站在你那一边。”


    “谢谢！”别惊心由衷道谢。


    她收回视线，回去的步伐比刚才似乎还重。


    一趟来回，过去几个时辰。


    她走进东宫，别扁舟焦急地跑向她：“怎么化成这样？你去哪了？瞧得仔细，一抬头你就不见了。”


    “你竟一下就认出我了？”她抬手示意守卫关门，观望四周，确定没人来。


    她才说：“我陪着别惊心去了趟养心殿，皇帝情况很不好。为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我们要团结一致。别惊心说，此事后，你可与她公平竞争。”


    她没有率先说出自己的站队，她抬头看他，目光复杂。


    他有些惊讶：“不是都说好了？而且是我不想要这皇位，可不是争不过她。这累死累活的位置，还不如做个教书先生舒服。我房里的书都整理好了，此事后，我便去盘个地方做个学堂出来。还有这些奏折，还是让别惊心来处理为好。空缺几月，这些东西做起来难得很。”


    头上的浓云一瞬间飘散，她无奈笑起来，上前抱住他：“谢谢！”


    无论是不是为了她，不让她为难的决定已经作出，她理应感谢。


    他拍着她的背，难得有机会安抚她。


    “你从没勉强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吗？你不用觉得愧疚，同样传达给别惊心，有这个机会就好好干，做事别瞻前顾后的。”


    她埋在他颈间，点头。


    “身为皇子，尤其是天炎朝的皇子，似乎不为皇位争斗便是不知上进。权力腐蚀人心，我时常想，自己这般选择是否对得起我自小受到的教育。人都是往上走的，唯独我，面对滔天权势的位置，我不争反退。这在别人看来，是否是我没远见，全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我居然不要。”


    “可我不觉得。”


    “是，我也不觉得。回麟城后，我追着其他人的步伐，对这位置趋之若鹜。我一边痛苦，一边安慰自己，把权力握在手上一切就都好了。可每每夜深，我都觉得整个人都是空心的。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唯有往高处走，我好像才有价值。明明回来前，我想做什么做什么，那会儿却像一辈子被套牢在权力斗争之下。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


    “我也是，”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你不觉得我没有追求便好！”


    她从他肩上起来，捏捏他的脸：“哪里会。追求自己喜爱之事，如何是没有追求？”


    唯一的担心解决，苏意眠步伐都轻很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必须留在东宫，他们就安心待下去。


    第二天，别扁舟按照太子惯例，跑去上朝。


    苏意眠睡醒，他才回来。


    众大臣迟迟不见皇帝，七嘴八舌都要进宫看看。


    刘大人凭一己之力阻止了各位，但挨不住大家东一嘴西一嘴。


    说得越多，越多人恐慌。


    这群人不是傻子，多多少少猜到些什么。


    所以下朝后，一部分跑来找他，一部分跑去找别惊心。


    他和她说完，叫了玄山和他去书房。把一堆压死人不偿命的奏折包好，堆上一架推车。


    本来他想让玄山送过去，未免出什么情况。他干脆差人去请别惊心过来自己拿。


    哪有自己的活，别人做了，还要别人送的？


    别惊心收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这位皇兄是来和自己宣战的。


    结果……


    这皇位的诱惑，还没有待在苏意眠身边的诱惑大。


    要不是知道自己一路一来的坚持，她都要怀疑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洪水猛兽。


    刘大人限制他们在东宫，却不限制有人来探望。


    别惊心一进一出，还带走那么一大车东西。


    刘大人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有意思。


    苏意眠鲤鱼打挺爬起来，拉上何老太往药房去。


    当初被禁足，她就在这里弄了个。


    现在这个除了没药材，东西倒是都在。


    她让小椿去九幽阁取药，意料之中，刘大人没挡。


    除了她和别扁舟两人，他们手下进出，就差告诉所有侍卫了。


    她有些看不懂刘大人的想法。


    不让他们走难不成是怕他们跑路吗？


    她炉火清炖地控制火候，何老太在她指示下，一样一样往里倒。


    要知道她那么厉害，当初就不应该费那个事。


    不过那出戏也是她临时想的，什么结果都预想过，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她的人。


    何老太手极稳，嘴上感慨：“你真是个易给你希望之人。”


    她擦去额边的汗：“说实话，那么多年来，给各个人指名前路。大多都只是作为个旁观者，为他们分析利弊。莫名其妙名声便传出去了，越传越邪乎。”


    何老太片刻愣怔，结合她的话语，猜中其中人物，更是感慨。


    “我何德何能，还劳烦您亲自劝？”


    她抬手制止，去盆里洗净手。


    “往前觉得名声不错，听别人夸夸蛮开心。现在倒是别恭维我了，人飘了做事不踏实。”


    何老太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能想到给人指明前路的兰玉公子，私底下还是小孩子心性。”


    两人闲聊中，参杂药物探讨。


    此次的药，比在圣地制的更为全面。


    二人不吃不喝，制了一天两夜才好。


    药瓶让在外等的心焦的别扁舟收起来，留仁跟着后面熟稔操作。


    何老太瞥眼难舍难分的小两口，叹口气，挥挥手往她给自己安排的住房走。


    留仁自然担任起放置药的重任。


    苏意眠直接挂在别扁舟身上，很久没这么长时间制药过了。


    她现在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昏睡期间，她闻到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药味。


    她猛然惊醒，闻闻抱着自己的别扁舟。


    身上也沾染了气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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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嫌弃皱鼻子：“此药味道极难闻，你怎么忍受的？”


    别扁舟迷迷瞪瞪，眼里只有她：“我觉得还好。”


    “行，”她支起笑脸，“我受不了，我们都去沐浴换衣。”


    不知道他想到哪层，脸“轰——”得爆红。


    她睨他一眼：“想哪去了？”


    他连忙否认，放下她：“没没没，我去差人备水。”


    还是回来好啊，很多琐碎的事有人代劳。


    两个思想不统一的人，莫名统一想到这一点。


    一人进了浴池，被热气熏得更睁不开眼。


    一人脑子清醒，又觉恍惚不已。进来浴池，为她搓洗。


    她觉得他手法好，迷糊间捧着他的脸，给他奖励般的吻。


    他强忍难受，给两人洗干净。抱着她到床边，陪她补觉。


    一觉醒来，已是当天夜里子时。


    她坐起来，觉得脑子涨的厉害，感慨自己越来越能睡了。


    他打个呵欠，惊讶自己明明只是陪她，居然也睡了那么久。


    两人爬起来，小椿早已备好吃食。


    一顿饭解决，两人若初谈的伴侣般，一起爬到屋顶赏月。


    明明是个非常美好的日子。


    不到一柱香时间，二人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极快闯入东宫，不知去向。


    两人一对视，跳下来，往那处去。


    小椿瞧见他们，也跟上来。


    绕回别扁舟书房，两人在当初她被刘大人当刺客追捕，披头散发躲他怀里的地方，发现了刘大人。


    两人脑子有点不够用。


    刘大人浑身血污，已不再打哑迷：“陛下病更重了，宫里部分人背后遭人控制，还望殿下早日站出，控制局面。”


    “可是有人进宫，操控了宫中部分人？”她直接问。


    刘大人抬头：“娘娘如何得知？”


    她抬手，小椿走来。


    “去把别惊心叫过来。”


    刘大人双目瞪圆，这话术这操作，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是遭人下药被暗算的？”苏意眠再次猜中。


    刘大人点头：“娘娘、殿下若是知道什么，可与我明说。我们刘家自开国便伴君身侧，除去……，不说也罢。我们一家对天炎朝忠心耿耿，誓死效劳君主。自不会做出背叛娘娘与殿下的事。”


    “你先说道你那的情况。”


    刘大人颔首。


    他收竹六做手下后，总觉得宫里会进些人。


    他留了心眼，给他们自己会倒戈的信息。


    皇上出事当晚，他跟着竹六到药师殿里。


    里面一群人眼生又眼熟，他即刻认出是前朝之人。


    他假意为他们做事，探出药师与吴公公在竹六被收下当晚，就已经倒戈。


    他自来找他们，就知道自己会被发现。


    所以中药受伤后，凭着极大自制力，跑到东宫。


    苏意眠双眼微眯，为眼前人把脉。


    此人武功强成这样，能被人下药实属稀奇。


    那堆人到底多有本身，才能药到他？


    “可知何时中药？”


    刘大人摇首：“使不出力时，才发觉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