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与皇帝所中的又有不同。


    那药师倒戈，有何老太之前的药，不知道会更迭到哪种程度。


    苏意眠看着眼前人，此人虽是受皇帝指使，但阿娘的的确确死在他手上。


    她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一击毙命他。


    但他能被不动声色下药，其余人更不用说。


    她挑拣些前朝实力利用药物练邪功的事告知，补充了些自己在暗室看到的东西。


    刘大人满眼绝望：“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自中药至今未醒来。我怕他们趁人之危，还请娘娘与殿下主持大局。”


    此话才说完，小椿领这别惊心在外敲门。


    “进来吧，”她提声喊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留刘大人满脸错愕。


    几人互相交换各自知道的消息，决定一致对外。


    他们分头行动，别惊心掌握全国消息，对于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有更大把握。


    她让小椿取自己的东西来，为刘大人取血制药。


    别扁舟搁旁边等候，待刘大人药除，三人将一同前往皇帝寝宫。


    刘大人到东宫，皇帝如今处境极危。


    他们一刻钟都不能浪费。


    有何老太辨认，她制药速度极快。


    刘大人饮下解药时，惊叹其效果的好。


    前一刻满头大汗，浑身没力。现在吃后居然好了！？


    他羞愧低头：“刘家世代辅佐君王，无论对错，君王的命令从不违抗。之前多有得罪。”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要他们体谅？


    那阿娘被威胁，甚至丢命怎么说？


    她内伤是好了，不代表仇可以放下了。


    刘大人满眼落寞：“刘家每代只认君王，我下一任即将入宫，由他镇守，大可放心。待此事过后，我便追随陛下而去。陛下一生做的错事不少，我一路未提醒甚至助纣为虐，自知有罪，自当受罚。唯求娘娘与殿下为百姓谋得生路。”


    “你不说我们也会，”苏意眠尤为冷静。


    她或许该感慨人性复杂，但此刻她却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波澜。


    看刘大人休息差不多，几人急匆匆往皇帝那去。


    “你来时可知多少人倒戈？”


    刘大人眯眼思索：“宫内主管近乎全部，禁军令陛下交由我代管，我已通知他们。现在陛下身边是禁军统领在保护。”


    苏意眠心稍稍放下。


    有人守着，总比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好。


    不然刘大人出走这么一遭，天炎朝已经变天了。


    “那么日常用食极其危险，待禁军赶至，还需派往人马保护太后与各位娘娘。”


    别扁舟拍拍她的肩膀：“我已让留仁前往寿安宫，介时与禁军会和便可。”


    她点头：“今夜形势必将变化，待同盛公主领大臣来，我们便可将事情定下来。”


    她担忧瞥向别扁舟，赶鸭子上架都没那么急。


    不过短短几天，就要他登基处理政务。


    赶至目的地，大门口竹六自顶上跳下，现身几人面前。


    刘大人抬手就要往他身上去，竹六及时跪在地上，朝苏意眠开口：“小姐，当时属下无处可去，此番无可奈何。置天炎朝陷此危机，属下深知万死难辞其咎。您救了阿姊，属下一定要向您报恩。”


    他又转向刘大人：“刘大人，下药乃属下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大部分人被藏在药师寝宫，未免陛下受制，我骗他们刘大人伤小且药作用不大。他们此刻不可前来，几位可前去保护陛下。”


    苏意眠一脚踹开他：“此刻你在此处便是拖延我们时间。”


    几人极快绕开他，往寝宫跑。


    大门下，竹六一只手撑起自己，他跪着看向自己的双手。


    良久，嗤笑一声。


    苏意眠听闻回头瞥了眼，脚步没停。


    竹六没多停留，翻身上墙，消失不见。


    “砰——”


    刘大人抬手拦住他们，几人紧盯房门。


    一刹那，门迅速炸开，长刀迅速飞向几人。


    他们快速躲过，分开两路，悄摸挪过去。


    “药师好手段，本将还不知药师享陛下优待，还敢对龙体不敬。”


    几人听见里面的争吵，停下脚步，静待时机。


    “呵，我本就不是天炎朝人，我要对这里皇帝尊敬什么？我都能背叛乌拉，跑来为他做事，哪里还会对他客气。而且你以为你心中那个高尚皇帝又是什么好东西？麟城大多数中毒事件都是他派我做的，我此刻来要些酬劳，不过分吧？”另一道声音出现。


    “你——放肆！”


    兵戎交接，统领逐渐处于下风。


    药师藏的何其深，他这番本事竟无人知道。


    苏意眠毅觉不对，靠近些，期盼闻出什么。


    那日与何老太说过后，制出了药，何老太便告诉她如何辨认那种味道。


    人就在门框边了。


    她总算闻到了。


    “谁？”药师警觉，丢出把匕首。


    她连忙躲过，眉头久久无法舒展。


    药师应是对那药做出改良，味道有所改变。


    她心跳莫名加快，若是药师制出何老太没制出的东西。


    他们将更加危险。


    确认里面只有两人，刘大人给几人指示，一脚踹向门框。


    声音立刻吸引里面两人视线，苏意眠里面现身往药师身上丢针。


    速度之快，药师武功即便提升，也反应不过来。


    很快统领拿下药师，向别扁舟、她和刘大人行礼。


    她先去看皇帝的情况，人还有一口。


    她才出来，问统领情况。


    统领说，还得刘大人先见之明，早前趁吴公公不在领他入宫，藏在寝宫内。


    不然陛下已遭毒手。


    几人又等候个把时辰，别惊心领着于家兄弟，冯越川，穆景乾……等熟悉的大臣过来。


    见到皇帝情况，再从刘大人口里得知宫内潜入不少武功高强的人。


    大臣们眉头都要垂直竖起。


    他们身为外臣，自然入不得皇帝寝宫。


    得别惊心通知，他们才能进来。


    哪知此刻进来，却是得知天炎朝差点覆灭，皇帝只剩一口气了。


    因来的都是可信之人，苏意眠打开天窗，说亮话。


    把自己的打算都全盘告知。


    几人眼神复杂，但此刻没有他法，只能由她。


    几人退避，她与别扁舟守在皇帝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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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被褥，她迅速下针。


    一盏茶时间，皇帝大吸口气，瞪眼看着他们。


    别扁舟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两份遗诏：“还望父皇写下传位遗诏。”


    苏意眠代为补充，一份写别扁舟的名字，一份写别惊心的名字。


    皇帝平缓着心情，也知自己命不久矣。


    面色不虞，笔下不停。


    “天炎朝从未有女子称帝，”他难得看上别扁舟，“身为太子如何能叫人比了去？”


    皇帝停在写别惊心名字的位置。


    “你谁都不满说那么多作甚？知道自己不能长命百岁，才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你这爹这皇帝当的是真失败，”苏意眠翻白眼，拆穿他最后的体面。


    “你！”皇帝气急。


    苏意眠一拍他肩膀：“赶快写，写完让你安心上路。”


    此刻强行唤醒，皇帝撑不了多久。


    皇帝不为所动，异常痛心：“如何能叫女子当皇帝，叫我如何有面面见你太祖太宗？”


    她拿起针威胁：“还想走的体面就快写。”


    皇帝见别扁舟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样，差点白眼一翻，直接过去了。


    他愤愤写下最后几个字，眼睛一闭，倒下静待死亡来临。


    功成身退，她让别扁舟先走。


    不能复仇，不代表她能让皇帝舒服地走。


    她对着他的腿扎下一针：“陛下视人命为蝼蚁，可曾想过自己会被这么对待？可惜了，吃了那么多补药，你还不是栽跟头做了个短命鬼。”


    皇帝小腿泛起丝丝痒意，心下愈发不安。


    她笑了声，转身去把别惊心叫进去。


    那老皇帝再怎么说也是别惊心的爹，临终前送送未尝不可。


    她一去，别惊心一来。


    皇帝状态径直下降，方才还能说几句话，写遗诏。


    此刻只能微微抬手，缓慢呼吸。


    小腿痒意遍布全身，偏偏他还没力气挣扎。


    别惊心见他难受，红了眼：“父皇自小待我好，此时见父皇这般，女儿实在痛心。”


    皇帝难受不已，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只能在心底破口大骂。


    要是真心疼他这个爹，能不能让她的亲亲幕僚别这么折腾他。


    再幽怨的眼神，此刻因为时限将至，也显得无神。


    别惊心握住他的手：“方才父皇的话，女儿都听到了。父皇身为男儿，自然考虑不到女子的难。但女儿称帝自不会让祖宗蒙羞，您大可安心向太祖太宗交代。”


    皇帝叫苦不迭，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此刻怎么开始数落他了？


    他干脆闭上眼睛，啥也别说了，让他安心去吧。


    奈何有人就是不让他如愿，他浑身若蚂蚁在爬，痒意一直爬至头顶。


    偏偏别惊心走后，那些个大臣一个个出来跪在他床前哭。


    他耳朵从未如此灵敏过。


    脑袋昏沉的不像自己的一样。


    他睁开眼睛，苦苦哀求站在一边的苏意眠。


    苏意眠嗤笑一声，他也有这样的下场。


    待来的所有人发泄完，她前去收针。


    再过半盏茶时间，皇帝闭眼离去。


    众臣伤悲，一代君王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