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叶穗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侧眼一撇，床头柜闹钟指针划过六。


    愤怒的小宇宙萎了又萎。


    双腿一蹬，如同腾飞掉落的鱼，叶穗原封不动。


    敲门声不绝，叶穗头拱被子艰难唤醒待机身体，爬起步伐艰难行走。


    出了第一道门，叶穗打开第二道防盗门小窗。


    敲门之人同钱母差不多的年纪，模样和善，穿着质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姨找错门了？”叶穗好声好气问。


    顿时眉眼笑开:“可不能找错。”


    “你是江彦媳妇吧？老婆子我叫林玉香，江彦找来看孩子的，你叫我林婶子就行，你过门之前我有事回了老家一趟，没和你碰上面，钱大姐她们该和你提过我啊？


    你婆婆可是对着我夸了你大半宿，我是昨个晚上赶回来的，在你婆婆家住了一宿，寻思你带两个娃娃累，一早我就往这赶，可累傻我老婆子了！”


    林玉香大喘气：“江彦媳妇你咋还不开门？往我走了一路又爬了三楼腿直打哆嗦，江彦媳妇你快开门，我进去歇歇脚。”


    林玉香？


    叶穗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心里说不出的反感此刻有了答案。


    林玉香，依靠一张慈祥和蔼的脸无孔不入，四处流窜作案，所到之地，无孩生还。


    小满被卖导火线是林玉香点燃，原身助纣为虐。


    作恶多端，安享晚年。


    原书中对林玉香的着墨。


    “我婆婆还真没提过你这人，让你自己来不是我婆婆的行事风格，你哪来回哪去吧。”


    “江彦媳妇你啥意思啊？我还能骗你不成？”她作势往前。


    刷－叶穗关上小门。身体发软倒在墙上，双腿发麻打颤，强忍地情绪爆发。


    透过林玉香，叶穗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孩子，小满也在其中，小小的一个人儿缺胳膊少腿，凄惨难言，双目流血泪……


    她该怎么办？


    叶穗想跑，不管不顾跑到安全地界。可－不把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何来安全？


    想到两个还在安睡的孩子，叶穗撑着墙迈着两条麻木的腿费力回屋。


    紧紧贴门的耳朵听到关门声直起身，理理衣服，嘴角带上笑，离开了。


    叶穗回到主卧，看着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思考起送林玉香吃花生米的事。


    大脑飞速运转，叶穗……没提取到任何有用信息。


    是了，她只看了同名叶穗的支线，其他尽是略过，没有半点有用信息。


    跟踪林玉香？


    下场可能是被她卖！叶穗否定。


    找帽子叔叔？


    没有相关线索，说她是算出来的？叶穗觉得自己大概会被当精神病抓起来。


    江彦这个倒霉蛋是怎么精准无误选中这个雷的？


    叶穗打定主意要去江家走一趟，面对两个孩子的去处却犯起了难。


    那厢林玉香到了江家，带笑的脸挂上低落难过情绪。


    “林妹子你这是作甚呢？大早上去哪哭去了？忒渗人了，妹子赶紧进来，叫上班的小媳妇看见保准吓一大跳。”


    林玉香咬牙，她最讨厌钱月华的直爽，只长利嘴不长脑子。


    “老姐姐，你话讲的我更没脸了。”林玉香拿手帕擦眼。


    钱月华摸不着头脑，林妹子咋莫名其妙的？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拿盆里的水浇好菜，钱月华跟着进了屋，去了厨房。


    林妹子在这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受了啥委屈，钱月华打算早餐做丰盛点，好叫林玉香心情好点。


    鸡蛋炒馒头，在放点江彦拿回来的午餐肉，再拌个醋溜白菜，齐活！


    钱月华麻利开干。


    林玉香不知道钱月华的心思，眼不见傻大姐进门，她心里气的慌，要不是底下货不争气，她也不至于离开那么久！出师未捷身先死！


    又想好饭不怕晚，她物色的几个孩子，会让她得个好价的！


    和蔼面容笑容阴森，令人后背发凉。


    ·


    “老婆子做啥呢？这肉味忒香？我先尝一块行不？”江效国舔着脸笑。


    奔六的老头了，还不如她小福，钱月华啐一口：


    “你眼是做啥使得？土老帽，香味是你儿子拿来的午餐肉的味，天天就和饭亲，狗鼻子比鸡打鸣还准时，楞啥呢？赶紧拿碗拿筷子出去摆饭。”


    江效国觉得自己比六月飞雪还冤，记吃记打，不多说一句，平生的眼色全用厨房了。


    满当的三碗炒馍摆到饭桌，中间摆着醋溜白菜丝。


    指使老头子盛上稀饭，钱月华去叫林玉香。


    “妹子，吃饭了，炒馍片老香了，快出来咱吃饭去。”


    林玉香慢慢悠悠出来，心中颇为嫌弃炒馍片，心里想念来前吃的大鱼大肉。


    “妹子，你别怪姐管得多，你在这人生地不熟，我得对你负责，大早上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早晨我去你屋没看着人，把我吓了一跳，行李也不在，我还小心眼想，你是不是觉得俩孩子难带走了。”


    “钱大姐你这冤枉我了，我明明是对俩个孩子想得慌，想早点去江彦家帮你儿媳妇分担一起照看娃，结果我人一去，你儿媳妇就把我撵了，一点情面也不给，跟你说的温柔善良的儿媳妇简直是两个人。”


    就该这样，钱月华不觉得叶穗错了。放下饭碗，她为叶穗解释起来。


    “林妹子，你是不是话没说全啊？你虽然在我们家呆了三天，但我看得出来你人还行，我家儿媳妇人品更没的说，还有你上门怎么不跟我说声呢？叶穗见都没见过你，肯定不叫你进门啊！人孩子谨慎是好事，你这个当姨的和小辈计较不好。”


    又是一顿不安生的饭！要他说就该辞了，偏偏老婆子心软。给钱月华碗里放了几块午餐肉后，江效国端上饭碗撤了。


    “是我好心办坏事了，钱大姐你别和我计较，我困难的时候是江彦给了我一份工作，我心里感激，就想对两个孩子好，力所能及好好报答你们。”


    林玉香拭泪，手激动地拍胸膛。


    话锋一转，她接着道：“你说我能把你家情况讲的清清楚楚能是坏人吗？她不认我，可两个孩子认我啊！进都不让进，一句没有地方盛我，直接关门把我打发了。”


    自个往死路上送。她得成全，给自己积福。阴狠在林玉香眼中稍纵即逝。


    孩子记性和水似的一泼能记得啥？钱月华很想反驳她，转念一想，人家孤苦伶仃的，别再受啥刺激。


    “林妹子眼泪泡饭不好吃，擦擦眼，先吃饭，午餐肉用油煸了再炒一绝。”


    油盐不进！


    想想她们的下场结局，林玉香心情愉悦，悠然吃饭。


    和林玉香细致一比，钱月华难得觉得自己吃饭粗鲁。


    “林妹子你慢慢吃，我再去给菜地浇浇水。”


    钱月华到厨房和江效国交待：“你先去厂里给我请天假……”


    江效国打断她：“林玉香你想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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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


    把碗一撂，钱月华拿马扎坐下，叹气：“她在咱家待了三天就有事要走，我寻思她是不好辞工，也就同意了也把钱结了，哪成想过了这么久她又回来了，唉……是我小人之心。林妹子孤苦伶仃的，能帮就帮吧。


    穗穗说的对，新房那边确实没有她待的地，干脆咱把两个孩子接回来，让林妹子看着，江彦他们两口子自个过。穗穗是个好孩子不假，你说咱俩多少年了，不还闹矛盾。更别提她是对着两个闹腾腾的孩子了。”


    林玉香通身的气派，怎么看也跟孤苦伶仃沾不上边，算了-谁还没个举步维艰的时候，江效国没再往深处想，附和钱月华。


    “你说的在理，我原本是想着多给叶穗些钱的，当照顾两个孩子的补偿，唉……”


    江效国唉声叹气：“儿女都是债啊！”


    “今天就办了吧，好好和叶穗讲，不能叫她心里留下疙瘩。你再拿上些钱，好好说……”


    “我明白，别叹气了，赶紧换衣服去厂里，别忘了给我请假。”


    听着钱月华催促地声音江效国走了。


    会越来越好的，就向老婆子种在夹缝的话，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钱大姐你不去上班？”


    钱月华：“啊！我今天陪你，等中午你跟我去新房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接回来？林玉香问：“钱大姐我不明白你意思。”


    “你回来了，穗穗就不大材小用看孩子了，两个孩子以后你再这边看着，跟从前一样，工钱我再给你涨点。”


    叶穗大材小用？她就活该劳累？


    “行啊，等江彦回来，他们小两口过，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抱亲孙子了钱大姐。”


    钱月华纠正她:“小福小满也是我亲孙。”


    寸孙不生！


    林玉香发笑。


    “钱大姐，我先回屋收拾收拾收拾了。”


    把门一插，林玉香躺床上睡起来。


    笑容灿烂，做了美梦一般。


    钱月华把菜扔篮子里，在围裙擦抹手，迎上去。


    “穗穗，怎么不见小福呢？”


    叶穗停好自行车，说：“我把小福放他朋友家了，才交的朋友新鲜着呢，他妈妈是江彦厂里的会计。”


    “交朋友好啊，就得多交朋友，可别学他舅，朋友没几个，领导一大推。”


    “我来是想跟您说林婶子的事……”


    钱月华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跑一趟，有警惕心是好事，把小满放下来我抱着，你坐下歇歇。”


    “林婶子呢？”叶穗环顾四周。


    “在屋里拾到呢，穗穗，我和你爸想着……”


    随即钱月华又夸起林玉香，一副信任模样。


    叶穗顿感不妙，脑海闪过“羊入虎口”。


    “妈，谢谢你们体谅我，但……”


    钱月华顺着叶穗视线看去。


    笑得傻乎乎的小满，在叶穗怀里拱来拱去，小胖手很好奇叶穗脸上的小孔，伸手就要戳。


    叶穗手快包住小胖手，免了鼻孔无妄之灾:“小满是一个高需求的宝宝，需要……”


    “小福是一个敏感内敛，会在感到安全时，试探伸爪子的小孩，同样需要……”


    “穗穗……”钱月华感动地稀里哗啦。


    直接把林玉香踢出选择范围，哀伤地讲起小福妈妈的故事。


    叶穗：……


    这个操蛋的世界！


    无力地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