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后门直通停车场，隔着广阔的空间与零零散散几辆豪车，一墙之隔是偏僻的小巷。


    她们位于停车场的中央，遭受袭击前正朝各自的车走去，退回到酒店还有一段距离。四周没有多余的掩体，克莱尔咬牙抱住里斯本就地一滚，躲在巴希尔的车后。


    这辆车更近，发动机的强度足够抵挡大部分子弹。她希望巴希尔不会对遍布车身的子弹孔有意见。


    子弹如狂风骤雨，在水泥地上击打出数个泛白微碎的小坑。更多子弹穿透豪车车门，在狭窄的车厢内弹射。


    克莱尔默默数着枪声，拔出配枪。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里斯本，“枪手有三人，我两个，你一个。”


    里斯本的表情很精彩，千言万语在内心浮动，她咽下了，“没问题。”


    克莱尔慢慢吐出一口气，“三、二——”


    就在她即将在引擎盖后探头时，有人喊：“CC！”


    迪克和派翠克躲在另一辆车后，派翠克像一只无害的草食动物，严严实实藏在迪克背后，十分从心。


    迪克快速道：“我申请了支援，他们最慢十分钟就会到，别轻举妄动！”


    “对面有三个人，我们有三个半人。”克莱尔无视他的建议总结，“优势在我。”


    说话间，她隐蔽探头，观察几位枪手的位置。对方没有停下射击，但有两人借火力掩护正朝她们靠近。


    手、肩膀、胸口……还是脑袋？


    手指轻轻扣住扳机，只等扣压解除所有保险设置。三名枪手，留一个活口审问，够了。


    克莱尔重新开始倒数，“三、二——格雷森！”


    身穿白色制服的身影像一只灵活矫健的飞鸟，单手撑住引擎盖飞跃至人前。送上门的人形枪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所有枪口都瞄准了眼前的目标。


    一片黑压压的阴云飞来，遮蔽了就近两个枪手的视线。那是迪克的外套，被他脱手甩出去，又被子弹击穿，如同一蓬抛散的烟雾。


    枪手们只分神了片刻，就失去了迪克的踪迹。


    接着，他出现在他们的左前方。没人知道他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没人知道他的身手为什么这么敏捷。在枪手开枪之前，他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咏春封手，搭扣锁臂。迪克擒着枪手撞向他的同伙，把人甩出去时向下砸肘，手肘变成了一面钝斧，两个枪手顿时矮下去，失去意识。


    迪克脚尖一抬，两把脱手落地的枪飞进附近的车底下。


    一切都发生了短短数十秒内，第三名枪手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失去了同伴，在恐慌中疯狂扣动扳机！


    枪手听见枪响，但声音来自更远的地方。


    他的手又热又烫，仿佛过了一遭滚油。


    啪嗒。


    他的枪和两根断指摔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缺了手指的鲜红的手，迎面而来一只紧攥的拳头！


    “你疯了？”克莱尔收枪骂道。


    迪克拖走晕厥的枪手，和他的同伴们扔在一处。他边卸下他们的皮带，扎紧三人的双手，边解释：“你不该开枪的，CC。”


    追查林赛失踪案是克莱尔的个人行为，闹大了她肯定要受到处罚。


    但也许迪克的含义要更深一层。


    她不该杀人。


    克莱尔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刺耳的噪音使得在场所有人扭头。


    一辆破旧的卡车横冲直撞，撞开停车场道闸杆，笔直向几人猛冲。如果这里不是布鲁德海文的繁华中心，光听声音，克莱尔几乎要以为自己招惹了一群野牛！


    没时间犹豫，她向着挡风玻璃拔枪就射！


    蛛网似的纹路接二连三铺开，三、二、一！挡风玻璃碎成无数块，利刃与强风呼啸，克莱尔捕捉到司机面上的恐惧。


    “嘣！”她应和自己的枪声，吐出一个拟声词。


    血花在司机胸口绽开，同时方向盘失去控制，卡车在停车场扭出好几个变形的“S”，撞翻巴希尔的豪车，堪堪停在墙边。


    卡车后门终于经受不起折腾，吱嘎几声，半垮下来。缺口中涌出人，接二连三的人，似密密麻麻的蚁群，分散到各处，预备围住四人。


    克莱尔冷笑：“不开枪？”


    迪克勉强道：“尽量别开。”


    她扫了一眼，发现后来的这批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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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带枪。克莱尔松松拳头，“就当是给我少找点麻烦。”


    然而迪克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你保护好他们。”


    仿佛有无声的发令枪响，仿佛是肌肉记忆作祟，他迎上了冲她们来的打手。


    迪克是布鲁德海文警局公认的“美丽花瓶”，他的长处在于他的脸，和他无论到哪儿都混得开的社交手段。


    隐藏在“花瓶”的名号下，他是人尽皆知的警校倒数，迟到早退是常态，一身漂亮的肌肉在床以外的地方毫无用处。


    克莱尔得说，这些公众印象和他此时的表现毫无关系。


    前腿横踢，侧踹，直拳，逆手刀。


    狼藉的停车场变成了聚光灯聚焦的舞台，诸多恼人的打手变成了舞台上热情的伴舞。被袭击者是灯下台上的明星，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力量。


    拳击踹腿随意组合，有空手道的影子，揉杂了散打和巴西柔术。有几个动作，克莱尔可以肯定自己做不来，因为那完完全全是仗着体能好炫技的打法！


    她最烦这种人！


    “交给他吧，他正上瘾呢。”


    她背后传来声音，不知何时，派翠克拉上了满脸茫然的里斯本藏在克莱尔身后。


    他露出神秘的微笑，“不得不说，他的动作完成度非常高，我打一百分。”


    打手们挨个倒地，宛如秋收时遭遇收割的麦子。十几个人，倒地只用了不到三分钟，没有一个人在迪克面前多走出一步。


    他们的战斗素质不高。


    迪克在心里评估，没有带杀伤力大的武器，可能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在这群人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来自布鲁德海文的一些小帮//派。


    他不自觉开始思考起帮派与失踪案的联系，回头确认另外几人的安全。


    啪！啪！啪！


    响亮掌声在停车场里回荡，迪克的面色慢慢开始发青发红，他吞了吞唾沫。


    克莱尔不再鼓掌，一枪打在边缘准备逃走的打手脚边，吓得那人当即举起双手。


    她吹掉枪口的硝烟，面无表情地夸赞：“精彩，漂亮，真是杰出的表演，格雷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