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好会。


    大肚子警官就带着阿迪力走出来。


    他早已经没有之前那股得意的劲。


    本来闪着精光的眼睛，现在爬满了怯懦。


    大肚子警官将阿迪力往顾盼的方向推了一把。


    “去。”


    “给人家道歉。”


    阿迪力小步子走到顾盼面前。


    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始给顾盼道歉：“对不起姑娘哩，我马上把定金退给你。”


    顾盼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阿迪力拿出手机扫码，然后在屏幕上点了两千出来。


    顾盼打断他：“1000就行了。”


    “啊？”


    “1000就可以了。”顾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软了这一下，或许是因为路今野在这里，她想表示自己是讲道理的人。


    毕竟她也破坏了别人的房间。


    阿迪力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哩。”


    截然不同的两幅嘴脸。


    顾盼早已经见识到了世界上大多数人面对钱权的谄媚。


    她耸了耸肩，看着路今野说：“走吧。”


    路今野跟在她后面，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是谁在接谁。


    走出派出所。


    顾盼笑了笑问他：“我们去哪里坐车？”


    路今野熟练地推着她的行李箱。


    “没车了。”


    “啊？”


    路今野把手机屏幕按亮，看着上面的时间。


    “现在五点过了，最后一趟车已经没有了。”


    顾盼琢磨了片刻，看着远方骄阳横斜。


    抬起眉梢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宁城住一晚。”


    她说的是，我们。


    路今夜平静无声地往一旁走。


    在黑色的摩托车面前停下。


    他说：“我要回乌镇。”


    顾盼问他：“你怎么回？”


    他伸出手掌按在摩托车的坐垫上：“我骑车回去。”


    顾盼这才把目光落在这辆看起来很朋克的摩托车上。


    很干净，黑的发亮。


    顾盼伸出手放在他手掌的旁边。


    黑皮的座椅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坐过的余温。


    柔软，温暖。


    “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掀起半边眼皮问他。


    路今野说：“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坐到乌镇的车。”


    “你不是过来接我了吗？”顾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纯粹温和。


    “你不能把我丢在这。”她说的很认真，可以压低的语调，是不属于塔什库尔的娇俏。


    路今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后退一步，推着她的行李箱站在她身边。


    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妥协道：“去哪？”


    顾盼打开手机，找了一个附近的四星酒店。


    给路今野看。


    “我们去这吧。”


    两个人现在的距离很近。


    顾盼能够清晰的感觉他喷洒出的热气，以及悄然泛红的耳尖。


    路今野没有吭声。


    只是推着行李箱，朝酒店的方向走。


    顾盼终于又笑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


    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盛叙知。


    她看了一眼，把电话挂了。


    顾盼点开微信，准备给盛叙知发信息。


    才点开，他的电话又过来了。


    刺耳的铃声不断地回响。


    顾盼接起电话：“出来了。”


    “出来了就开始不接电话了是吧？”盛叙知的声音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嗯哼。”她轻快得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盛叙知问她。


    她看着路今野，突然说：“不知道啊，看这风景挺好的，可能不回来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顾盼一股火突然涌起来：“盛叙知，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


    顾盼挂了电话。


    往酒店里面走。


    路今野还停在原地，指节紧紧的捏住顾盼的行李箱。


    她回头看他，撞进他漆黑的眼眸里。


    路今野坦然地和她对视。


    耳朵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问她：


    是真的吗？真的不走了吗？


    顾盼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喊他：“快进来啊。”


    路今野这才抬脚走进去。


    顾盼将身份证递给前台的小姐姐。


    小姐姐礼貌地双手接过顾盼的身份证，在系统上开始输入信息。


    “你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顾盼将白花花的手心在他面前摊开。


    路今野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她的手心。


    她又将路今野的身份证递过去。


    才开口说道：“两间大床房有吗？”


    小姐姐笑着说：“有的。”


    她录入好了系统，双手将两张房卡递给顾盼。


    “小姐，306，307。”


    前台小姐姐礼貌地将手搭在小腹的地方。


    颔首，弯腰，


    出口就是流畅的普通话：“电梯这边走。”


    顾盼点点头，招呼路今野跟上。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面，路今野是肉眼可见的拘谨。


    顾盼轻巧地皱眉：“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声音低的几乎有些听不见。


    “我可是开的两间房。”顾盼说。


    两个人的房间一左一右。


    顾盼将307的房卡递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


    刷着306的卡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路今野是在确定她已经将门关好之后。


    才慢吞吞的用307的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自己的摩托车还停在警局门口。


    而且还没有加油。


    他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房门，准备去骑自己的摩托车。


    走出去两步。


    路今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给顾盼说一声。


    于是他走到门口敲门。


    敲了两三下，没人给他开门。


    他又敲。


    还是没人。


    清秀的眉头瞬间拧在一起。


    他觉得如果顾盼要出去，至少也会来敲他的门，告诉他一声。


    于是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306的门口。


    隔几分钟敲一次门。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门哗啦的一下被拉开。


    面前是白花花的亮色。


    路今野几乎在瞬间就转过脑袋，不敢看。


    他似乎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冒着热气，水灵灵的。


    顾盼才从浴室出来。


    风尘仆仆了好几天，终于有个好点的酒店让她可以洗个澡了。


    她穿的并不算少。


    丝绸的米白色睡衣，领口稍微有些低而已。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哒哒哒的砸在木地板上。


    像人的心跳。


    路今野还是不敢看她。


    咽了一口唾沫，他才想起来自己来干嘛。


    “我……要骑摩托去加个油。”


    他说完就准备要走。


    顾盼喊住他：“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路今野下意识地回头看她。


    白花花的脖子上是紧紧贴在肌肤上的头发，还有清晰流淌的水渍。


    他又撇开眼：“不用你陪我。”


    顾盼忽然笑了：“我去买烟。”


    路今野：“……”


    他不自然地摸住自己泛红的脖子：“好。”


    顾盼朝房间里面走去。


    没有关门，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邀请。


    路今野脑袋空白了一瞬。


    伸手将她的房间门关上，自己靠在门口的墙上缓和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他的第一直觉是对的。


    这个女人有毒。


    路今野想。


    顾盼自顾自的用毛巾将发梢的水擦干。


    听到关门声的时候她往门口望了一眼。


    他没有进来。


    也对，这才是他。


    她的手顿了一下，又重新拿起毛巾飞快地擦干头发。


    走进浴室拿起吹风机胡乱地吹了两下。


    幸好这个酒店的吹风机功率够大。


    她吹了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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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头发干的差不多了。


    虽然摸起来还有些润，


    但是，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换了一身衣服。


    她穿了一个灰色的外套，搭配牛仔裤。


    看着年轻了很多，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没化妆。


    她的脸还泛着红。


    清淡的眉眼。


    比她之前的攻击性要小了很多。


    顾盼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就看见路今野靠在墙边等她。


    看见她出来，他没有很意外。


    随口说道：“走吧。”


    顾盼点点头。


    这次路今野没有走在她身后了。


    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直线，迈着同样的步伐，在往一个方向走。


    路今野坐在摩托车上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浅淡：“坐过摩托车吗？”


    她沉默了片刻，灿然一笑：“没坐过，但我不害怕。”


    她踩着踏板，稳稳地坐在后面，伸手就将路今野搂住。


    在后排，顾盼看不见路今野紧紧抿住的双唇。


    只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腹部。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坚实，有力。


    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


    车稳稳当当地在路边穿行。


    顾盼像看风景一样看着周围不断略过的景色。


    青天白日。


    宁城的很多建筑，都有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


    车滑行了一路，在一个地方停下。


    顾盼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加油站，问他：“不是要加油吗？”


    路今野说：“你不是要买烟吗？”


    顾盼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正在营业的烟酒铺子，下了车。


    路今野坐在车上等她。


    顾盼也没有刻意让他陪着自己。


    她走进去问老板。


    “有金桥爆珠吗？”


    老板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从玻璃柜里拿出一盒金桥爆珠放在柜子上。


    顾盼又说：“有一整条吗？”


    老板又把玻璃柜上的烟放回原来的地方。


    转过身从柜子里抽出一条金桥爆珠放在柜子上。


    顾盼：“我要两条。”


    老板又转过身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放在玻璃柜上。


    伸出四根手指，用浓厚的口音说道：“四百。”


    顾盼爽快地给了钱，老板用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替她把烟装了起来。


    顾盼嘴角挂着笑，脚步轻快地从烟酒店里走了出来。


    路今野坐在车上，漆黑的眸子锁住顾盼口袋里的两条烟。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问道：“买这么多？”


    “我怕乌镇没有烟卖。”


    乌镇有烟卖，不过是真假混杂罢了。


    路今野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两个人地目光在空中交错，他清透的声音在此刻压得极低，问她道：“你烟瘾很大吗？”


    顾盼上车的脚步一顿。


    平静地回答他说：“算是挺大吧。”


    路今野轻轻地劝慰她道：“女孩子，要少抽点烟。”


    顾盼突然想起盛叙知也对她说过这样地话。


    只不过盛叙知自己也抽烟，自然是管不住她的。


    她想想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哦，想起来了。


    她当时说：“行啊，你不抽了，我就不抽了。”


    但是路今野好像不抽烟。


    于是她含着笑说：“行啊，等你和我处对象了，我就听你的。”


    路今野的唇抿得更深了。


    他转过头不看她，好像他好意的劝诫收获到了对方的调侃。


    顾盼踩着踏板上了车。


    自然的将烟递给路今野，他把它挂在把手上。


    然后重新启动车子，往加油站的地方开过去。


    道路两旁的白蜡树整整齐齐地往后退。


    天空是蓝色的，像海洋一样。


    地平线的地方泛着金色的光晕。


    她躲在路今野的身后。


    他为她挡住前方所有的迎面而来的风。


    慵懒的头发在空中胡乱的飞舞。


    路今野的头发也是，卷卷的很柔软的样子。


    顾盼伸出食指去勾他的卷发。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如同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