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一直觉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很难。


    毕竟三年过去了，当初学校里没有摄像头，同学毕业的毕业、工作的工作，说不定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等到一笔钱捐出去给学校重新装修，所有人都变得和善了起来。校长打着包票，去找来当年的班主任问清事实。


    班主任圆滑，口中说着：“当年我就不觉得江同学像是会偷钱的人，我这就去把班长找回来。”


    班长从高中毕业以后，考入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现在就在X市的一个小公司里实习。


    在格子间里接到这个电话，脸上表情闪烁了一下，起身敲开了财务室的大门。


    “沈总。”


    沈兰芬正焦头烂额。


    沈江耀最近在外面玩上了瘾，一个劲地问她要钱，张口闭口就是，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别人都以为我中奖是假的。


    因为冒充中奖者的事情，沈家确实进入了更上一层的圈子，也因此拉到了不少的投资，在项目结束前，还暂时不能露馅。


    沈兰芬又划过去一百万，叮嘱他省着点花。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新员工木楞地站在面前：“什么事？”


    班长：“沈总，我接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电话……”


    沈兰芬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关我什么事？”


    班长反手关上了门：“班主任问我以前诬陷江好偷钱的事情。”


    班长也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贫困生，当时沈兰芬只花了一万钱，就让他做了伪证。


    后来他从学校毕业，进了沈家的公司当小职工，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要不是班主任的一个电话打来，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沈兰芬：“他问你这个做什么？”


    班长说：“江好回高中查这件事，想要证明清白。”


    沈兰芬不屑：“都三年过去了，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她懒得在这件小事上浪费时间，“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班长欲言又止，可见沈兰芬的态度，只好先走了出去。


    关上了门，隐约听见沈兰芬对人事说：“公司效益不好，降本增效，你想办法把这几个人的工资往下压，要不就直接开了。”


    里面正好就有他的名字。


    班长站在走廊上，脸色铁青，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没有人经过的消防通道，拨通了班主任给他的电话：“我可以给你作证，你当年没拿那笔班费，但是……你得给我钱。”


    “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他准备了一番说辞，“毕竟我要是作证，会丢了工作……”


    可话都没说完，手机就收到了到账提醒。


    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着悦耳的声音——到账50万元。


    班长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看着账户余额里多出的一串数字，眼睛发红。


    江好……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50万想也不想就转过来，是不是对江好来说只是小钱，他还可以要到更多？


    几乎是一瞬间，班长改口：“50万只是定金，之后你还得再给我50万。”


    “……可以。”


    班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请了假，回到了那座阔别已久的小乡镇。


    学校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100万，这可是100万啊。


    得上多久的班，才能赚到这一笔钱。


    班长家里如果不是缺钱，也不会一口应下沈兰芬的要求去诬陷同班同学。


    见到江好，班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为了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班长换上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当初是我不懂事，其实那一万块钱的班费是我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会让你退学，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很后悔，好在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解释清楚了。”


    班主任左看看右看看，欣慰道：“我就知道，江好同学是被误会的。”


    村长也被喊了过来。


    江好给村上花了一笔钱，把通往村上那条破破烂烂的路给修了。


    这对村长来说是业绩，立刻脸色就不一样了：“江好啊，也都是叔的错，是叔见钱眼看，才没有说真话。其实你那一万块钱，是你爸拿给你的。”


    两个人对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其实都怪你爸和你爸的老婆。”


    事情解释得很清楚了。


    当年江好没有偷钱，那一万块钱的班费是班长私吞了，为得就是诬陷江好。而这么做的原因，是沈兰芬指使的。


    班长和村长都觉得三年过去了，不是什么大事，说就说了。


    班长更是说：“我愿意承担错误，背上处分。”


    说得好听，其实班长心里在笑。


    都大学毕业了，处不处分都没关系了，等工作了谁在乎这个？


    村长更是滚刀肉，钱和好处都到手了，大不了被骂几句。


    学校的领导也在场，见解释清楚了，立刻表明态度，可以恢复江好的学籍，抹去档案里的污点。


    江好的目的达到了。


    学校收获了捐款，村上修上了路，班长更是得了一大笔钱。


    一切皆大欢喜。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结束了的时候，江好喊住了要离开了的人。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


    江好什么都没说，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一个迟到三年的报警电话。


    当年他就应该这么做了，只是年纪小不懂这么多，再加上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风格，就没往外捅。


    其他人急了：“你报警做什么？”


    江好微微一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警察来得很快。


    边上还有人劝他，三年前的事情，现在报警了也没用。


    江好：“三年前的诬陷是没用，今天的敲诈有用吗？”


    班长生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想要趁着人多跑路。


    江好指了过去，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班长的身影：“他敲诈我100万，录音和转账记录都有。”


    班长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是你自愿转给我的！”


    江好眼皮都没抬一下：“等你到法庭上再解释吧。”


    好在警察只带走了班长一个人，现场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班主任上前来打圆场：“也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江好点了点头。


    班主任试探：“那捐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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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好拍了拍班主任的肩膀：“没问题，已经在走流程了，我准备捐1000万——”


    班主任眼睛都亮了。


    江好慢悠悠地接上了后半句话：“给隔壁学校。”


    班主任：“？”


    学校领导：“？？？”


    班主任脱口而出：“你逗我们玩？”他威胁道，“你的学籍档案还要不要了？”


    江好往边上挪动了一步。


    班主任这才发现，人群中一直跟着一个黑衣人，手中还拿着摄像机和耳麦。他还以为是媒体的人，现在看起来并不是。


    江好：“你们不给也没事，反正一路上都在直播，现在看直播的人数是——”


    黑衣人说：“200万人。”


    班主任：“怎么这么多？”


    “简单。”江好毫不在意地说，“我花了钱的。”


    班主任想要骂人，但碍于直播间这么多观众，又生生咽了下来，只能憋屈地说：“我刚刚开玩笑的，一定给你办好，放心。”


    江好也不是很在意。


    以前他执着于洗清偷钱的污点，可等真正做到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扫过面前一张张脸，在村长面前停留了片刻。


    村长很紧张。


    一个被警察抓走了，一个被直播出去公开处刑，轮到他会怎么样？


    奇怪的是，江好什么都没做，冲着他笑了笑，就走了。


    尘埃落定，回去的路上，车子里格外安静，在播放着本地的电台广播。


    江好听了一会儿，看向了一直陪着他的男人：“我做的怎么样？”


    周沉的回答很短：“很好。”


    江好：“会不会觉得我太小气了？”


    “不会。”


    江好闭上了眼睛，仰头靠上了座位：“这点钱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不该花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花。我宁可扔水里听响，也不会给他们。”


    周沉侧过头。


    少年蜷缩成了一团，额前的发丝凌乱，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一看就很累了。


    周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睡吧。”


    江好睡不着，闭着眼睛说：“让剪辑师把视频剪好，趁着还有热度，发到网上去。”


    他透着一股恨劲，“他们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让他们不好过。”


    ……


    X市。


    纸醉金迷。


    沈江耀沉迷于他人的吹捧中，熏熏然，两杯酒下肚，就夸下海口说今晚的消费他来买单。


    “沈少大气。”


    “沈少……”


    沈江耀喜欢这种氛围，冲着围着边上的人说：“我有的是钱，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中了一百个亿的大奖。”


    假的说了一百次一千字，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沈江耀越来越膨胀，大着舌头说：“顾少听说过吧？我和他关系好得很……”


    说着说着，他喝醉倒在了沙发上。


    这时候，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冲着沈江耀说：“沈少，你们家火了！”


    沈江耀不耐烦：“我早就火了，要你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全家都火了，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