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故人

作品:《贵公子他想开了

    贺衡头戴皂纱幅巾,身着一件交领皂缘衣衫,下着青黑色长裙,手持书卷,于踏上悠闲看书,好不自在。


    阿鱼急步从屋外走来:“少爷,阿奇说三老爷又出去了。”


    贺衡徐徐将书页翻过:“隔了这么些日子才出门,看来赌瘾也不是很大。”


    竹叶本来在一旁侍候茶水,看自家少爷那慢悠悠的样子,心急道:“咱们不是要跟着三老爷出去吗,少爷怎么一点都不急?”


    贺衡笑了笑,将书本搁置在小几上,饮了一口茶水:“我三叔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就算跟丢了也能找到,再说。”贺衡瞥了眼竹叶:“阿奇不是跟着呢吗?”


    最近少爷的脾气都不错,竹叶也敢跟贺衡犟嘴,阴阳怪气道:“是,少爷深谋远虑,我一个小丫鬟是瞎着急。”


    贺衡的确也不生气,笑骂道:“你个小丫头。”


    “行了,咱们换一身衣服,这就出去吧。”


    城里所有的商铺都集中在东西两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酒馆、食铺子、杂货铺、丝绸行。许多店铺连接成片,十分热闹。


    十里长街是东市最大的一个街道,车马行人均可在此汇集,店铺林立。


    贺衡带着阿鱼和竹叶找了一个离金银赌坊最近的茶楼坐下,开始喝茶。


    竹叶不解道:“咱们不跟着三老爷进去吗?”


    贺衡拿起折扇敲了敲这傻丫头的脑袋:“金银赌坊是什么地方?北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全是人精,眼睛个比个的尖。只要我一进门,他们就能知道我是谁。如果他们真的和我三叔有什么其他的交易,肯定会通知我三叔。这样一来,咱们还怎么偷偷查探。”


    “啊,可我们不进去,在外面能知道呢?”


    贺衡通过二楼茶房的窗户,盯着金银赌坊的匾额,是啊,我该如何知道呢?


    贺衡转念一想,自己为何一定要囿于三叔之事的死胡同,三叔出入金银赌坊,必定是和金银赌坊有私下往来,只要搞明白金银赌坊在做什么,一切不就明晰了吗?


    而金银赌坊这样的规模,要做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全无线索,自己只要抓住金银赌坊的线,必然能知道些什么。


    贺衡想通了关系,还没来得高兴,就被一阵吵架声打破了思绪。


    他所在的茶房正对大街,对面是一件书肆,就是这间书肆门口,传来了吸引众人的声音。


    贺衡走到窗边,本想着随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看到事件的两位主角之一后瞪大了眼睛。


    书肆门口,一个矮小黝黑的中年男子拉着一个少年人。少年人憋红了脸蛋想把自己的手脱离出男人的掌控,却一直是无用功。


    那孩子面庞白净,天庭饱满,模样俊秀,一双眼睛硕大明亮,暗含着愤怒。眼看越来越的人围过来,终于忍不住哀求道:“爹,我真的没钱,你别去赌坊玩了,行吗?”说完,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年纪还小,面对这种窘迫的情况,还是忍不住落泪。


    那中年男人脸上满是黑色的皱纹,让人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这么俊秀的一个孩子。


    “你刚刚还在书肆抄书呢,掌柜的难道没给你钱?我是你爹,你赚的钱就应该给我保管。”


    贺衡看那人的无赖样子,重重地拍了下窗户,转身下楼。


    即使那人如今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元恪。


    大雍朝昌和二十七年的状元郎,也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年仅二十一岁便成为状元,艳羡不知多少人。


    前世,云州之战结束之后,贺衡接到圣旨,重新回到京城,担任兵部侍郎。


    就是在京城,他见到了这位惊才艳艳的状元郎,打了几次交道,迅速与元恪成为了至交好友。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这么快就看到了这位好友。


    “你要多少钱?”


    元恪听到这话,震惊地抬起头,谁会愿意帮自己呢?一个赌鬼的儿子,谁会不拒而远之呢?


    元恪的赌鬼爹元福极为高兴地看着眼前这个冤大头,他就知道自己儿子肯定还是有一些有钱朋友的。


    “你是恪儿的朋友吧,我这最近手头实在紧,想借个五十两。你放心,恪儿肯定会还你的。”元福总算放开了元恪的手,搓了搓手,在贺衡面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满口的黄牙令人恶心。


    贺衡直接略过了元福,直奔向跌倒在地的元恪。


    竹叶表情厌恶,不情愿地从荷包里面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元福。


    元恪表情尴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眼前这人。


    “对不起,我,我如今没钱,但日后,我肯定会还钱给你的。”


    贺衡直接将元恪从地上扶起来:“无碍,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茶馆二楼,相同的茶房。


    贺衡给元恪倒了一杯热热的茶水,让他喝着暖暖身子。


    元恪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地问道:“不知道公子是哪家府上的,我以后一定会把钱还上……”


    元恪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才十五岁,维持生计都颇为艰难,更罔论拿五十两银子还给贺衡。


    贺衡看着元恪低下去的头,圆滚滚的脑袋显出几分可爱的意味。


    “没事,我本就是看你有缘才帮你的,不需要你还钱。”


    “这不行。”元恪坚定拒绝道。他虽然贫困,也是读过圣人道理的,不受嗟来之食。


    贺衡瞧元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换了个办法:“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几岁呢?”


    “是,我忘记了。”元恪着急忙慌地说起自己:“我叫元恪。元,始也。恪,恭也。便是我的名讳。今年十五岁,春江府城外小溪村人氏。得蒙祖父祖母垂怜,读过几年书,昌和十九年的生员。”


    “你两年前就考上了秀才,为何不去官学读书?”贺衡虽然前世和元恪的关系极好,也很少听他说起来京城之前的事情,如今有机会搞明白,自然要刨根问底。


    元恪羞愧道:“我考上秀才之前,祖父就已经缠绵病榻,听闻我考上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年幼失恃,父亲又是那副样子,全凭祖父祖母垂怜,才有了几口饭吃。我家中略有几亩薄田,以前年景好,还能吃得上饭,祖父见我聪慧,就送我去读书。后来祖父去世,我父亲和二叔分家,我便不读书了。


    现在只在城里找一些零碎活计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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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元恪父亲的那副样子,只怕早就败光了家产,元恪才连去官学读书的机会都没了。


    贺衡听完,才知道为何以前的元恪一直不肯提起家里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样悲惨的身世。


    说话间,贺衡想出了一个可以帮扶元恪的办法:“先前你说我还我钱,这样,我给你一个还钱的机会。


    我家中有一幼弟,五岁的年纪,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启蒙师傅。你既然十三岁就中了秀才,我就想请你到我家里去,给我的幼弟当启蒙师傅。我以前的教书师傅能拿二十两一月的月奉,你年纪小,便给你十两,先前给你的五十两就当提前拿了五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元恪睁大了眼睛,跟受惊的狗儿一般,摆摆手:“这,这不行。”


    贺衡故作为难:“难道你嫌钱少?”


    “不是。”元恪第一次大声说话:“我只是觉得我并无真才实学,配不上十两一月的月奉。”


    贺衡摸了摸元恪圆滚滚的脑袋,憋不住笑了出来:“你要相信自己,你的才学,远不止十两。”


    元恪还要推却,贺衡直接把人拉了起来:“好了,就这样说定了。走,我去买些东西给你当束脩。等会你再坐我家的马车回村一趟,收拾收拾,去我家居住。”


    元恪被拉着走下了茶楼。


    竹叶傻了眼,出来不是跟踪三老爷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少爷,三老爷怎么办?”


    贺衡迈开一双大长腿,一下子就离了阿鱼和竹叶甚远。


    “不用。”


    竹叶半天摸不着头脑,什么不用,这奇怪的少爷,看见美少年就昏头了。然后快步跟上自家少爷。


    两人就这么沿着十里长街逛了起来。


    走了没多远就是一家绸缎行,贺衡瞧着琳琅满目,不同花色的丝绸,再看看自己旁边这个孩子的破烂衣服,直接就在里面大肆采购起来。


    只听到元恪“不,不”的几声拒绝,然后淹没在长街热闹的人声里。


    马车上


    “我爹是那样的赌徒,你不害怕他就此讹上你家吗?”元恪闷闷地说道。


    他以前呆的地方,一旦知道他有这样的一个爹,就会立刻把他赶出门,不再让他干活。毕竟,没有一个店家愿意沾染那些赌徒。


    贺衡:“我不怕。他敢来,我也敢让他有来无回。”


    元恪才稍微安心一点。然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地盯着那些布匹,茶叶,猪肉,糕点,恨不得立刻把它们归还到店家手里。


    “别盯了,它们回不去的。”贺衡说道。


    元恪倏地扭头,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竹叶看见元恪的举动,笑了出来:“你都盯半天了,谁还不知道你的想法。”这人小小年纪就是秀才相公,倒是呆愣愣的。


    贺衡掀开帘子,见城外春光正好,许多人三五结伴在外面游玩。


    “阿恪,等过些日子,咱们也出来踏春赏花。”


    元恪狐疑地看着贺衡,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居然叫自己阿恪。


    贺衡笑而不语,摸了摸元恪的脑门。


    好在小溪村很快就到了,元恪总算是能从马车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