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隐匿身份的四皇子究竟是哪位，顾璟哲让顾清妙坐上马车，来到书院门口，他撩开车帘一角，“妙妙，待会看到四皇子了，给哥哥指一下好吗？”


    顾清妙闻言则笑了，“传闻四皇子不喜宫内学堂严肃的氛围，喜欢到京城内各处学习，甚至包括茶馆，但却从不告知旁人自己的身份，没想到是真的！”


    顾璟哲无奈地回头看自家妹妹一眼，“你这么开心作甚，你是尚书之女，想嫁谁都由你，不必对一不受宠的皇子如此动心吧？”


    顾清妙翻了个白眼，“你管我，你自己还因八字娶妻呢，我对皇子动心怎么了？”


    顾璟哲皱眉，“你这是何逻辑，八字相合本就是...”


    “哎！”顾璟哲话音未落，身旁的顾清妙突然猛拍他的胳膊，“来了来了！”


    顾清妙用手指指向路边一正朝书院走来之人，“就是他，四皇子。”


    顾璟哲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人衣着朴素，但细看，则会发现其气度不凡。


    看着裴松冽的脸，顾璟哲的脑海中闪过几段记忆——此人好像曾想借用他的笔记，但他拒绝了，没想到居然是从宫内跑出来听课的四皇子。


    想到他与顾璟明关系匪浅，顾璟哲内心有些烦躁，万一顾璟明得他帮助，是否会成功科举入仕？


    “妙妙，我先走了！”给顾清妙留下一句话，顾璟哲匆匆下车，朝裴松冽跑去。


    “殿...公子！”顾璟哲跑到裴松冽面前，讨好地笑道：“公子与我都已在书院学习许久，竟还未说过几句话，想起公子之前与夫子讨论的内容，在下认为公子很是博学，能否在日后多些交谈？”


    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裴松冽挑了挑眉，又抬眼注意到不远处马车内女子偷看的目光，心下了然，莞尔道：“自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他早知顾璟哲是何人，但为套出其目的，仍装作不知。


    顾璟哲拱手：“在下为顾府长子，顾璟哲。”


    裴松冽：“原来是顾公子，久仰大名。我只不过一介平民，姓木。”


    “木兄，”顾璟哲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木兄可认识顾璟明？”


    原来如此，裴松冽点头道：“可是那位近日来到学堂的公子？”


    顾璟哲：“正是，木兄有所不知，顾璟明此人，虽是在顾府长大，但其天性恶劣，心机颇重，府上的下人都不愿与他多接触。”


    言尽于此，顾璟哲又是受宠的尚书嫡子，裴松冽不会不懂这番话的含义。


    果不其然，裴松冽神情微变，语气感激，“多谢顾公子提醒，这种人我必不会再与他探讨文章。”


    得到裴松冽的态度与保证，顾璟哲松了口气，但顾璟明先于他，与裴松冽结交依旧让他气愤。


    于是这日，他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将顾璟明叫到房中。


    顾璟哲看着前面垂着头的顾璟明，缓缓咧开嘴，“顾璟明，你最近在书院交到不少朋友啊？”


    顾璟明最先想到了宁玥，心口一紧，他猛地抬起头，却听见顾璟哲冷笑道：“你与那位木公子关系甚好？”


    顾璟明如释重负，回道：“不算好，只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哼，”顾璟哲讽刺道：“你这样的人居然能交到朋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呼啸的北风，与阴沉的天色，“滚出去，站在院子里，我没让你离开一步都不许动！”


    他不想让顾璟明知道裴松冽的真实身份，但好在，他惩罚顾璟明从不需要原因。


    顾璟明有一瞬的吃惊，但细想又觉在情理之中，顾璟哲本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之人。


    他走出屋子，抬头望了望阴云，只盼顾璟哲能早些消气。


    “若是日后再让我发现你在书院里交友，只会比这罚得更重，听懂了吗？！”


    燃着微微烛光的屋内传来顾璟哲的怒吼，顾璟明只觉可笑，顾璟哲随着年龄增长的似乎只有脾气，不知将来自己有机会报仇的时候，他也会像现在这般发怒吗？还是像条狗一般恳求自己？


    想着这些，在空中传来巨响时，劈下的白光照亮了顾璟明轻轻上扬的嘴角。


    忙完府内的膳食与清洁任务的分配，宁玥放下笔，张开胳膊舒展身体，她朝门外伸伸脑袋：“木卿！现在什么时辰了？”


    林木卿跑进来，“小姐，戌时了，要回去休息吗？”


    宁玥站起身，“走…”


    系统焦急地声音忽然出现：“宿主，不好了！男主被顾璟哲惩罚了，已经在西院里站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宁玥皱了皱眉，“外面一直在下雨啊？”


    “是的小姐。”林木卿应道。


    宁玥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将心声说了出去，她拎起裙摆，“我们快回去。”


    林木卿跟在宁玥斜后方替她打伞，因为宁玥一直在跑，雨水不可避免地滴落到她的衣服上。


    “小姐！慢点啊，小心路滑！”林木卿摸了把脸上的水。


    宁玥没有回话，直到临近西院才放慢步子，她走在走廊上逐渐靠近顾璟明。


    眼前的情形与她第一次见到男主时很是相似，但短短一个月，她的心境却发生很大变化。


    她曾经只是把男主当作一个书中的纸片人，对他的一切关照也是出于对仇恨度的在意。


    而如今，也许是她同情心旺盛，对顾璟明的多次“拯救”让她对他有了一种责任感，就像是老师看待班里受欺负、家境不好的学生，总想多一些关心。


    同时，前不久她了解了林木卿的经历，这些都让她更加融入这个世界，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当成有血有肉的人。


    顾璟明听到了雨中宁玥的脚步声，但是并没有抬头，宁玥也没有向他投来视线，而是快步打开寝屋的门，走了进去。


    “夫君，外面打雷了，我好害怕，我们快点睡觉吧好吗？”宁玥朝顾璟哲伸出手。


    顾璟哲怜惜地搂过宁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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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娘子，之前竟不知你怕雷声，现在便让下人来熄灯吧。”


    语毕，林木卿开门进屋，与宁玥暗中对视一眼，点上熏香，吹灭了蜡烛，退出屋子。


    片刻后，听到顾璟哲震天的呼噜声，宁玥穿上大衣，换上假面，推门而出。


    打着伞来到顾璟明身边，后者却毫无反应。


    猜他是没认出自己，宁玥清了清嗓子，“是我。”


    顾璟明迅速抬头，看清是宁玥后眼神中的冰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知的楚楚可怜。


    宁玥顿了顿，把手里的手炉塞到顾璟明手里，又靠近给他围上毛毯，“你快回去睡觉吧，这么冷，当心第二日风寒。”


    顾璟明感受着宁玥身上的温暖气息，第一次生出想要拥抱以靠得更紧的想法，但他不可以让月儿姐受凉，只是用力抓紧了手中的手炉，摇了摇头道：“若顾璟哲半夜睁眼时没有看到我，我会被折磨得更惨。”


    宁玥用手帕擦了擦顾璟明脸上的雨水，保证道：“我方才给他卧房里点了安神香，他会一觉睡到天亮，绝不会有半夜醒来的可能。”


    “月儿姐，你如何做到的？”


    宁玥笑道：“这有何难，把婢女手中的香料换一下不就好了，”她又伸手捏捏顾璟明的胳膊，少年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她叹息道：“好啦，别在这说话了，怪冷的，快回去睡觉，记得早上早点来便好。”


    顾璟明点了头，但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宁玥的眼睛，“月儿姐，以后可以不要走吗？等我…完成了心愿，我可以照顾你的。”


    宁玥没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认真对待这个世界的人是一方面，但她还是更想在完成任务后，回归平淡的富裕生活，而不是继续参与男主身边的尔虞我诈。


    但为了劝顾璟明去休息，她应道：“知道了。”


    顾璟明这才安心离去，宁玥打着哈欠回到卧房继续睡觉，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西院库房内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


    第二日，宁玥醒来时，顾璟哲仍在身边呼呼大睡，她又下床推开窗，看到了院子里的顾璟明，这才放心下来。


    用早膳时，顾璟哲看着屋外被冻得脸色发白的顾璟明就心情舒畅，他大口咬着包子，喜滋滋地跟宁玥交谈。


    忽然，顾清婉出现在门口，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宁玥，又看着顾璟哲道：“哲儿，昨夜休息得可好？”


    顾璟哲停下咀嚼，纳闷道：“还不错，姐姐怎么有空来关心我？”


    顾清婉轻笑一声，跨过门槛进屋，她有着一双丹凤眼，盯着人看时易让后者紧张，顾璟哲被看了一会就投降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从小到大我最害怕你盯着我了。”


    顾清婉坐下，自行倒了杯茶水，问道：“你昨晚睡觉时，可曾察觉有外人进屋？”


    “外人？”顾璟哲闭上眼回忆片刻，“记不清了，我昨日太累，晚上没有醒过。”


    顾清婉颔首，又看着宁玥，“那玥儿呢？可曾注意有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