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天子手段

作品:《竹生空野外

    黑暗逐渐完全退去,天光越来越亮。朝臣们还在一边赞颂陛下仁德,一边痛斥英王大逆。本已是可以散去的时间,却因为上首的陛下并未开口,所有人便也都只能在这大殿中等着。


    晋阳长公主自从喜顺公公跌跌撞撞入内后,便一直垂头不语,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恍惚,幸好有随国公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着。


    闻星野几次起身,又无奈落座,直等到禁军的人又跑了进来。


    “禀告陛下,英王畏罪自焚了。”


    晋阳长公主猛的一惊,偷偷抬眼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睁开眼睛,从御座上坐直了身子,开口第一句话却问道:“太妃如何了?”


    禁军统领道:“太妃娘娘也葬身火中。”


    朝臣一片哗然,愤愤道:“陛下有心宽恕,英王却执迷不悟,看来他根本就没想放过太妃,其心太恶!”


    上方的明德帝听见梁太妃也死了后,这才痛心开口道:“他糊涂啊!”


    “陛下不必为此乱臣贼子哀痛,这是其罪有因得!”


    明德帝以手撑头,似是心绪烦乱,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众位大臣都松了口气,原本高高兴兴的来,哪想到能发生这么大的事。


    仅仅一个晚上,高高在上的英王就落了个自焚而死,而且头上还顶着一个造反的罪名,英王在京城这么多年,京城的大小官员哪个没去他英王府赴过宴?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人家之前还是个亲王,各官员就算不巴结他,也与他吃了几杯酒。


    现在说英王造反,各官员心中都打起了鼓,回头陛下清算起来,可莫要将他们给牵连进去。


    所以宫门一开,所有人都急匆匆往家里赶,家中那些与英王的人情往来都要处理干净了,还要询问家中子侄,可千万不能与造反扯上关系!


    来赴宴时,大家走在宫道上还互相打着招呼,而这儿会儿,出宫门时,大家几乎都是各走各的,一句话也不敢与身边同僚说,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这位同僚会不会是英王谋反的同党。


    南陵侯带着他夫人往宫门外走去,南陵侯夫人忽然发现岳平芜不在她身边,有些着急的回身看了好几眼,“咱们找找阿芜去吧,这皇宫大内的,别让她冲撞了什么。”


    南陵侯往身后看了一眼,并不担心道:“她年纪轻,脚步快,估摸着是走到咱们前头去了,到宫门外等着吧。”


    南陵侯夫人见他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这才跟着往外走。


    而闻星野则故意让自己落在了最后。


    明德帝还坐在御座上,此时看着空旷的大殿,显得有些惆怅。


    “陛下。”


    闻星野的出声让明德帝回神,他瞥了一眼,微微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陛下,英王真的挟持了太妃,真的造反了吗?”


    明德帝眼眸沉静的看着他,“你之前不是一直要朕严惩英王吗?这个惩罚够不够?”


    闻星野微微一怔,陛下这话什么意思?他愣怔的开口道:“可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明德帝道:“英王之罪,本就是万死难辞,最后结果一样就行了,你莫要再深究。”


    闻星野确认了,昨夜是陛下设的局,一场专门为英王设的局。


    明德帝让闻星野回去,“开年后朕就复你的职,此事已了,别多想了。”


    闻星野这才明白,为什么陛下非得要辍了他的职,不单是磨他的性子,更重要的是想让英王放松警惕。


    他这个咬着英王不放的人都被陛下降罪了,那英王才会相信陛下还没有动他的念头。


    待他离开大殿后,喜顺公公奉上茶来,明德帝看着他脸上的伤,出声道:“幸苦了。”


    喜顺公公忙跪地道:“为陛下办事不幸苦,而且这伤是奴才自己打的,有分寸,就看着厉害罢了。”


    “梁太妃没有杀错吧?”


    喜顺公公道:“宫里那两个老嬷嬷都验过了,确实是生过孩子的人。”


    “他死前可有说什么?”


    喜顺公公回:“并无,弓箭手穿心而过,死的没什么痛苦。”


    “嗯。”明德帝点了点头,想了想他又问道:“金门寺也处理干净了?”


    喜顺公公点了点头,“知情不报的都已处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到底是在佛院……恐神佛发怒,不然,还是在金门寺多办几场法会吧?”


    明德帝不屑一笑,“神佛发怒?藏污纳垢之地也配为佛门净地?若神佛能怒,在英王私会之时便该天打五雷!”


    “如今英王也算遭了报应。”


    明德帝揉了揉太阳穴,“这报应是朕给的,与神佛无关,金门寺就此封了吧。传令下去,英王造反,英王府上下收监问斩。”


    他这边命令才一下达,那边禁军就有人来报,在他们围得如铁桶一般的英王府内,英王世子逃脱了,目前不见踪迹。


    而另一边,宫门外,其他人皆散的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些马车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南陵侯与其夫人也因等着岳平芜而在马车里未走。他们在宫内赴了一夜的宴席,跟着他们来却不能入内的丫鬟小厮们也在宫门外等了一夜。


    他们在宫外没那么多规矩,倒是轮流小睡了一会儿,没那么犯困。


    小月站在马车前,手里抱着个刚烧好的暖手炉,不断探头去看出来的人里有没有岳平芜。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瞧见了岳平芜的身影,只是当目光触及岳平芜身侧那人时,小月的瞳孔缩了缩。


    在岳平芜身侧,昭荣郡主披着大红猩猩毛披风,手里依旧是一把团扇遮面。


    两人似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正巧走到了一路,所以并肩而行了一会儿。


    这时,侧边一位发丝银白的老夫人从旁而来,对着昭荣郡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昭荣郡主瞥了她一眼,却并未与她计较,只当没听见,越过她便想离开。


    岂料那位老夫人却是不依不饶的,竟然又挡在了昭荣郡主身前,她冷冷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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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郡主安好,老身年迈就不与你行礼了。”


    昭荣郡主点点,侧身想要离开,却又被拦住,那老夫人道:“郡主还年轻,怎的就忘了要与老身行一礼?”


    老夫人的声音不小,一些从旁经过的人不免朝她那边看了过去。


    年轻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小声问着自己的母亲,“这是承恩侯老夫人吧?怎么敢要郡主与她行礼?”


    那位夫人连忙将自己女儿带远了些,这才开口解释道:“承恩侯老夫人是昭荣郡主的婆母。”


    那年轻的小姑娘这才明白过来,也不怪她,昭荣郡主寡居多年,他们这样年纪的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个。


    昭荣郡主听着身边走过之人小声的议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这死老太婆又来找她的不痛快了。


    承恩侯老夫人瞪着昭荣郡主,“怎的?见了你婆母不请安,连句问好都没有?”


    昭荣郡主那双弯弯的笑眼此刻没有一丝的笑意,她冷呵一声道:“我夫君都没了,又哪里来的婆母?”


    “你!”承恩侯老夫人激动道:“我儿子怎么没的,你心里清楚!肯定是你……”


    昭荣郡主打断道:“他是死在寻花问柳时,与我何干?我下嫁与他,抬了你们侯府的爵位,却如此对我,我尚不知冤屈何处诉呢!”


    “不过是一两个妾室,是你这个毒妇善妒!”


    听到这儿,昭荣郡主忽然笑了起来,弯成月牙儿一样的眼睛看着承恩侯老夫人,“背负真心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这是他的报应。”


    “你!你……”承恩侯老夫人被气得心口疼,一时之间说不上来话。


    昭荣郡主也没理她,饶过她便继续往前走。


    岳平芜与她一起往前又走了几步,就看到小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迎了上来,离她们很近,只是不知怎么的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见南陵侯府的人来了,昭荣郡主不动声色的瞥了岳平芜一眼,就准备离开。


    忽然,呆愣住的小月猛的上前,疯了一样将手里抱着的暖手炉砸向昭荣郡主。


    “啊!”暖手炉的盖子被砸开,里头的木炭星子溅了出来,落在大红猩猩毛披风上,烧出几个小洞来。


    周围人吓了一跳,谁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有刺客?


    在她们愣神间,小月拔出头上的簪子就朝昭荣郡主冲了过去。


    昭荣郡主刚刚虽然没有被烫伤,却因为被吓到,脚扭了摔在地上,一时移动不了。


    小月扑上前,整个身体都压在地上的昭荣郡主身上,手中的簪子高高举起,就要朝她脸上刺去。


    往日里得体大方的昭荣郡主此刻花容失色,用来遮面的扇子早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去,整个人都被小月压制着,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簪子的锋芒越来越近。


    “不要!”岳平芜最先反应过来,来不及思考的她直接用手去拦,簪子刺进她的手臂,叫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最不可置信的人还是小月,她看着受伤的岳平芜,喃喃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