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一句话，让除昭荣郡主外的两人面色凝重。


    陛下就这么相信了昭荣郡主，那南陵侯府怎么办？


    董嘉木愧疚不已，她咬了咬嘴唇，片刻后心一横，干脆认下罪来，“陛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记恨南陵侯，我能仿造他的笔迹，陛下可以验证，密信是我写的。”


    明德帝思考着她的话，大抵是想给南陵侯府再一个机会，他将纸笔丢到董嘉木跟前，让她写。


    董嘉木提笔在纸上写起来，闻星野瞥了一眼，果然与南陵侯的笔迹一般无二，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就的。


    明德帝将董嘉木当场写下的，与随战报一同传回来的密信放到一处，除了其中一份边角处有烧过的痕迹外，几乎一模一样。他心中有些动摇。


    这时，昭荣郡主小声惊呼，明德帝抬眼看过去，昭荣郡主又忙低下头，明德帝出声道：“怎么了？”


    昭荣郡主这才开口道：“陛下，臣女只是突然觉得，这一切怎么像是安排好了似的。先是南陵侯找回了失踪的女儿，接着朔风部作乱，岳凌云出征，被翻出密信后，这姑娘就来代南陵侯认罪了。哦，闻少卿刚刚还说，这姑娘不是南陵侯亲女呢，那……”


    那南陵侯府的干系就脱得一干二净了。


    明德帝脸色沉了沉，闻星野心道不好，昭荣郡主不仅将自己与董嘉木撇得干净，还倒打了南陵侯府一耙。他此刻也看明白了，董嘉木是她早就打算舍弃的棋子，是生是死她都会把罪名推在南陵侯身上。


    董嘉木想将一切罪责抗下，这反倒让昭荣郡主证明南陵侯早有反叛之心，且为自己留好了后手。


    陛下经过英王一事后本就多疑，此番他对南陵侯的信任怕是所剩无几了


    闻星野正打算开口求情，外头人报：“陛下，边关急报！”


    紧急军报被送了进来，明德帝看过后，脸色一变，大怒道：“来人，将南陵侯府九族亲眷通通下狱，秋后问斩！”


    “陛下？”闻星野着急道：“此事还有蹊跷，问斩九族，也需等三司会审后，方可……”


    “岳凌云叛逃了！”


    闻星野瞳孔一缩，“什、什么？”他颓废的往后一坐，“这怎么可能？”


    岳凌云怎么能叛逃呢？


    明德帝道：“他若心中无愧，便该乖乖回京受审，可他却打死守卫，纠集营中二百将士与他一起叛逃！叛逃时还杀死了发现异常的潘参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星野整个人已经是呆愣愣的，他想不明白岳凌云怎么会叛逃？他难道不顾京中亲族的性命了吗？


    “陛下，让我去查……”


    明德帝没等闻星野说完，就将人赶了出去。


    今日的早朝热闹不已，消息灵通些的，在上朝前就知晓了南陵侯通敌叛国之事，消息稍慢些的，也在朝会上知晓了。


    兵部尚书邓逸之气愤道：“原来是南陵侯府的人泄漏了布防，我说怎么朔风部的人如有神助，原来是出了内鬼！陛下，一定要严惩！”


    “陛下！”随国公道：“南陵侯是忠心的，绝对不会干出此事，这背后定是有人陷害！”


    邓逸之冷笑道：“何人陷害？岳凌云都叛逃了，还杀死了潘参将，这还不能证明他的狼子野心吗？”


    随国公不理会邓逸之，他对明德帝道：“陛下，此事或有内情，不若等太子殿下还朝，再细细询问？”


    “随国公！”邓逸之还记恨着上回在御书房外，随国公害他丢了面子的仇，于是叫嚷道：“众人都知道你与南陵侯交情甚好，现在又这般为他说话，焉知他此番通敌，你不会提前知晓！”


    “邓逸之，你休要胡言！”随国公道：“我闻家自祖辈起就效忠皇室，几代人在沙场厮杀，凭你也敢质疑我闻家的忠心？”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忠心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有的。”邓逸之道：“陛下，据臣所知，跟随岳凌云叛逃的将士里，好些都是当年跟随随国公的部下。随国公虽然多年未掌兵，但这军中威望不减，他的部下叛逃，难道与随国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面对质问，随国公也不甘示弱，他瞥了一眼兵部尚书，出声道：“要这么说，能接触到边防布略图的除了岳凌云还有你邓逸之吧，我还怀疑那些作战方略都是你透露出去的！”


    “闻牧！你信口雌黄！这是污蔑！污蔑！”邓逸之立刻跪在地上，“陛下，老臣之心昭昭，陛下明察！”


    “陛下。”随国公也跪下道：“臣以性命担保，南陵侯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一直闭着眼睛的明德帝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扫过邓逸之，最后落在随国公身上，他幽幽问道：“闻牧，当年先皇让你在掌兵与尚公主之间做选择，你可后悔了？”


    随国公身子一颤，陛下会这么问那是将邓逸之的话听进去了，他连忙出声道：“臣不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愿海晏河清，臣又岂是贪权之人？”


    明德帝没有因为这话放下戒心，他道：“若是四海不平，你便要重掌兵权了？”


    “陛下！”随国公将头磕在地上，“臣绝无此意。”


    明德帝定定看着随国公的脊背，朗声道：“随国公言行无状，责令其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


    随国公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再说其他的，领旨谢恩了。


    邓逸之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大仇的报，心中好不畅意。


    此时宫外，南陵侯府被查抄，所有人都要被关进刑部大牢。


    闻星野带着董嘉木进宫去后，余竹就因为害怕南陵侯府出事，早早就守在了这儿。闻星野嘱咐过她，不要轻举妄动，所有她只在府门外等着消息。


    没等来闻星野，先看到了个公公模样的人进去宣了旨，没过一会儿，大批的禁军就来了。


    这架势她前不久才见过，那是查抄英王府的时候。如今，怕是要轮到南陵侯府了。


    余竹此刻顾不上闻星野的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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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禁军还没将南陵侯府团团包围，想要将南陵侯夫人带走。


    刚接了旨，知道家中出了事的南陵侯夫人呆呆的坐在地上，刘嬷嬷与春燕哭着将她扶起。


    “夫人，您可要撑住啊，侯爷肯定是被冤枉的，陛下会明察的。”刘嬷嬷说完就又掩面哭了起来。


    南陵侯夫人神情担忧，却没有泪能落下，近半年来，侯府一直出事，对这一天她似乎也早有预感，她出声道：“这次的事儿太大了，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想来我是没法再给你们支月钱了，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不要被侯府连累。”


    “夫人。”春燕和刘嬷嬷一个劲儿的落泪。


    余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拉着南陵侯夫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南陵侯夫人惊讶道：“余姑娘？你、你要拉我去哪儿？”


    “先离开这儿，一会儿禁军包围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走？”南陵侯夫人突然挣脱开余竹的手，“不行，我不能走。”


    “你不走等着被下大狱吗？”余竹担忧道：“你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反应过来的刘嬷嬷和春燕也劝道：“对啊夫人，先走吧，待真相大白您再回来。”


    南陵侯夫人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走了侯爷便要一个人承受所有，我要陪着他。”


    “你！”余竹愤愤道：“南陵侯肯定希望你没事！”


    南陵侯夫人还是摇着头，坚定道：“我不会走的。”


    余竹有些丧气，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急得眼睛有些泛红，想着不然将人打晕算了。


    南陵侯夫人关切道：“余姑娘，你快走吧，要是让禁军看到你在这里，是要被连累的，你若出事，我这心中是要不安的。”


    余竹还想再说什么，南陵侯夫人伸手抚上了她的脸，笑着道：“总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我一见到你便觉得欢喜。你要是我的阿芜该多好。”


    前院的吵嚷声更近了，南陵侯夫人将余竹往外推了推，“你快离开，我应该还能拦一拦那些人。”


    等余竹缓过神来的时候，南陵侯夫人已经离远了，余竹觉得脸颊有些痒，伸手一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


    带不走南陵侯夫人，余竹只能自己翻了出去。


    开始还只是抄家圈禁，等候圣裁，但只过了一会儿，又一批穿着不同官服的人来了这儿，接着就开始抓人，没有及时离开的春燕和刘嬷嬷都被一起抓了起来。


    余竹混在看热闹的人堆里，看到被推搡着出来的南陵侯夫人，她咬着唇，忽然瞥见右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岳林生看着自己母亲险些被推倒，他隐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余竹瞪着他小声道：“你疯了！这个时候出来？”


    “别管我。”岳林生想要甩开她的手，两人僵持中，那押送的衙差又一推搡，南陵侯夫人终于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手掌被地上的碎石磨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