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自己是一品侯夫人呢？”衙差对着南陵侯夫人道：“快起来！”


    岳林生看见这一幕，手里挣扎得更厉害，余竹心中不忍但理智尚存，她用力拉扯住岳林生，好在闻星野出现，将南陵侯夫人扶了起来。


    衙差惊讶的看着闻星野，“少卿大人？这是叛国贼子的家眷，您何必帮他们？”


    闻星野朝南陵侯夫人小声询问了一声，后对着衙差道：“叛国之事还没定论，对人家家眷客气些。”


    这时，有几辆牛车拉着菜停在南陵侯府大门前，紧随其后的是几位公侯。


    他们愤愤的指着南陵侯府大门，对自己的小厮道：“给我砸！”


    一声令下，小厮们拿起牛车上的烂菜叶就往南陵侯府的大门砸去。


    这还不够，那些公侯还有准备，喊了府中口舌灵巧的，一声：“给我骂！”


    十几个小厮组成的队伍就对着南陵侯府大骂了起来，街头巷尾，都能听见。


    闻星野认得那几位公侯，皆是在阵前死了子侄的，他们这是将满腔的怨怼都发泄在了南陵侯府。


    眼看烂菜梆子朝家眷这边砸来，刑部的人也怕闹出事儿来，赶忙压着人匆匆离去。


    闻星野眸光一瞥，发现人群中拉扯的余竹与岳林生，闻星野随手拍了拍衙差的肩膀，就往他们那边去。


    与余竹合力将岳林生拉走，到四下无人处才将他放开。


    闻星野警告道：“别去送死。”


    岳林生着急道：“我爹怎么可能叛国？我要去问个明白。”


    “你大哥在阵前叛逃了。”


    闻星野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将躁动不安的岳林生劈愣在当场。


    闻星野继续道：“你现在出去除了一起死以外，什么也改变不了。当初你假死，没几个人知道你还活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林生咬着唇，觉得闻星野说的有道理。


    余竹出声道：“刚刚抓人那些衙差，瞧着不是大理寺的。”


    “陛下让刑部的人来了。”这是知道闻星野与南陵侯府关系不错，所以特意避开了他。


    余竹皱眉，人被关去了刑部大牢，岂不是没法照应了吗？


    这时，闻星野忽然凑近在她身上嗅了嗅，余竹奇怪道：“怎么了？”


    闻星野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脂粉香，大抵是我闻错了。”


    要换了平日，岳林生听他说这话，肯定是要顶两句的，但今日他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家族大事，没心思想其他的。


    “接下来怎么办？”岳林生出声问道，此刻他有些暗恨自己没学什么本事，以前总觉得家里有爹和大哥撑着，轮不到他操心。


    他还老是说岳石丹是个笨蛋，结果事到临头，他不也是只能干着急。


    闻星野沉思了一会儿，道：“董嘉木说，她只负责仿造笔迹，布防军略那些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边关知道这个的就是太子殿下和你哥哥，而京城中，知道布防图的便是陛下与兵部的人了。要么是从边关传出去的要么是从京城传出去的。”


    余竹出声道：“边关那么远，又是在军中，昭荣郡主的手能伸那么长？我觉得从京中传出去的可能性更高些。”


    闻星野点头认同，“我也这么想。”


    他们商量之下，打算分头行动，既要盯着兵部的人，又要盯着昭荣郡主。


    另一边的刑部大牢，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京城中，凡与南陵侯沾上些亲的都被抓了来，被连累的不少，哭泣声不断。


    有人隔空对着南陵侯哭喊道：“侯爷，您可害惨了我们了！”


    “真是作孽啊！怎么就与他们家沾上了亲！”


    “可怜我的孩儿还那么小，你们、你们怎么能通敌呢！”


    “陛下，我们与南陵侯府真的没有关系，他做的事我们不知啊，陛下我们冤枉！”


    “……”


    牢里实在是吵得不行，狱卒不得不用力敲着木柱，呵斥道：“都给我小点儿声！”


    声音停顿了稍许，但很快又吵嚷起来，都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人了，此时不发泄，可能就说不出话了。


    南陵侯与南陵侯夫人待在一处，他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似乎这样能给对方一些坚持下去的勇气。


    隔壁传来哭泣声，是南陵侯的弟媳柳氏。她早年丧夫，膝下本有一个女儿，为了这个孩子她便歇了改嫁的心思，谁曾想，那个孩子养不到八岁，一场风寒就夭折了。


    南陵侯夫人与她关系亲近，便出言安慰了她几句，“茵梦，是我们连累了你。我去与陛下求情，你是孀妇，弟弟不在那么多年了，又没有子嗣，你早就不算是岳家的人了，陛下会放过你的。”


    听了她的话，柳氏哭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透过木柱缝隙看向南陵侯夫人，懊悔道：“嫂子，都怪我，都怪我，我早就知道……”


    这时，狱卒又押了一人进来，是董嘉木。她现在可还是南陵侯府的大小姐，自然逃不过。


    她一出现，原本抱膝哭泣的柳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扑向牢门边，伸手就要去拽董嘉木，嘴里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们！”


    董嘉木低着头，心中有愧的她任柳氏拉扯，狱卒打开柳氏的手，骂道：“疯婆子！”


    另一个狱卒见状，嗤笑一声道：“诶，我瞧着她们两个似有话说，反正牢房不太够了，把她们俩关一块儿吧。”


    “关一块儿？”狱卒犹豫道：“不会打死一个吧？”


    “迟早要挨一刀，早死晚死都一个样。”


    两个狱卒说着话，就将董嘉木塞进了柳氏的牢房中。


    柳氏扑上去就对着她捶打了起来，南陵侯夫人想要拉架，奈何牢房挡着，过不去，她只能高声道：“弟妹住手！别打了！”


    柳氏根本听不进去，她对着董嘉木又打又骂道：“早看出你不对劲了！原来你根本不是阿芜！你还骗我！我就该揭穿你，不该帮你遮掩，还害了林生！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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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林生？”南陵侯夫人听见儿子的名字，焦急道：“怎么回事？关林生什么事？弟妹，你告诉我林生是怎么回事！”


    南陵侯夫人使劲拍打着木柱，柳氏停了下来，她有些心虚的不敢去看南陵侯夫人。


    董嘉木擦过嘴角的一丝血迹，朝着柳氏嘲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呢？你就问心无愧了吗？”


    “我……”柳氏迟疑了。


    董嘉木道：“岳林生发现了我不对劲，是你，你这个好婶娘帮我隐瞒的啊！你要是心里没鬼，能被我拿捏吗？”


    她指着另一边的南陵侯夫人，“我今天可以将我做的那些事全说出来，你呢？你敢吗？你敢将你做的事儿和她说吗？”


    “我……”柳氏语塞，她心虚得倒退了几步，偷偷拿眼瞥了一眼南陵侯夫人，却马上就移开了，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被烫伤。


    但今日就算她想要逃避，董嘉木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南陵侯这时也站起了身，来到他夫人的身边，他刚刚听二人争吵的意思，他的弟媳柳氏似乎有事瞒着他们。


    南陵侯夫人看向忐忑不安的柳茵梦，皱眉道：“弟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陵侯的目光也看过去，几人都在等柳茵梦开口。见她还在犹豫，董嘉木道：“你不肯说，那就我来说。”


    “不要！”柳茵梦开口了，“我说，我亲口说。”


    她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积攒了一些勇气，快速开口道：“是我弄丢了阿芜。”


    “怎么回事？”南陵侯夫人双手抓着木柱，激动道：“阿芜不是走丢的吗？后门没关紧……你到底做了什么？”


    南陵侯忙将妻子揽住，安抚她的情绪，他也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是岳林生疏忽大意，才叫阿芜走丢了。


    事情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难说了。


    柳氏承认道：“我骗阿芜说，带她去前院找娘亲，她就跟着我走了，我把她交给嬷嬷，从后门带走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氏低着头，声音很小，牢房内嘈杂得很，向来温柔的南陵侯夫人大喝一声：“别吵了！”


    牢房瞬间安静下来，柳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阿芜出生那年我的阿媛没了，有个方士说是阿芜夺了她的命，我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的，可是后来，看着你们一家那么幸福，阿芜那么可爱，我就忍不住的想起我的阿媛，我、我就一时糊涂，想叫你也试一试没了女儿的苦楚，我真的只是想叫你伤心一会儿，就一会儿……”


    南陵侯夫人落下泪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氏，她自认对这个妯娌，没有十分好，也有七八分，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呢？


    南陵侯心中也是恼怒，阿芜失踪，他什么人都查过了，就是没有去查自己人，谁能想到还真是灯下黑。


    他忍住怒意道：“伤心一会儿？你这一会儿可是整整十三年，到如今我都不见我的女儿！你后来将阿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