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缩了缩肩膀，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没有伤害阿芜，是嬷嬷没看好孩子，等我再去找时，阿芜就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看到你们连官府都报了，我就、我就不敢说……”


    南陵侯夫人哭着道：“你偷走了阿芜，竟还有脸来安慰我，我还将你当作好人。”


    柳氏不敢看她，低声道：“我是真心想要弥补……”


    南陵侯夫人伏在南陵侯肩头哭泣，南陵侯目光看向董嘉木，沉声道：“你为何会知道此事？”


    柳氏也回过神来，被人拿着此事要挟的时候，她只以为是阿芜自己想起来了，可现在面前这个又不是阿芜，那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她回过神来，又扑上去，抓着董嘉木的衣领道：“是你们抱走了阿芜对不对？你们还赖在我头上！”


    董嘉木甩开她的手，冷笑道：“若不是你先存了坏心，旁人又怎么能趁虚而入？”


    她转过头对上南陵侯，目光又变得躲闪，对柳氏她可以冷嘲热讽，但对南陵侯夫人她实在愧疚。


    她知道南陵侯想问什么，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的孩子怎么样了，大抵是郡主带走了。”


    昭荣郡主的手段南陵侯刚刚领教过，女儿要是落在她的手中，死或许是最简单的，却也不是昭荣郡主的风格。


    她一定会让阿芜生不如死，但吊着一口气，再让南陵侯亲眼见到女儿的惨状。


    南陵侯此刻已经从高位跌落，正是踩上一脚的好时机，昭荣郡主还未将阿芜带到他面前，或许他该庆幸？


    择日便要被处斩的南陵侯现下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担忧起了他失落在外的女儿。


    外头，余竹与闻星野、岳林生盯着兵部尚书邓逸致还是有些收获的。


    这邓大人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开了角门，不顾宵禁，硬是穿了两条街巷，在一处小门外敲了三下门，入了内。


    “这是哪儿？”余竹问道。


    闻星野正在辨认左右，岳林生倒是直接开口道：“欢愉楼，新开的青楼。你们俩那什么眼神？”


    岳林生解释道：“这原来是个酒肆，我常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变成了青楼，我没来过这儿！”


    闻星野摆摆手，他又不管岳林生逛没逛过青楼，他只关心，“你对这儿熟？”


    岳林生看了一眼，“和以前酒肆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那还等什么？”余竹拍拍岳林生的肩：“带路。”


    岳林生睁着大眼，“带什么路？我难道还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密道？”


    余竹与闻星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岳林生叹了口气，好吧，他真知道。


    “厨房菜缸后头有条通道，直通楼上酒柜。原先还有个吊篮，是店家用来往楼上送东西的，结果那回孙御史来抓喝酒的孙玉成，他躲来躲去就从那掉下去了，这才发现了这地方的妙用。”岳林生道：“那里如果还没被堵上的话，应该吊了根绳子在那。”


    几人溜进厨房，打开菜缸，里面果然有一个通道。这青楼的主人估计着急，将酒肆买下后也没做大的修改，就这么开张了。


    只不过通道狭窄，只能一个一个上去，闻星野先爬上去，尽头处是柜板，轻轻掰动后可以卸下。闻星野进到柜子里，柜里是空的，他伸手将余竹拉了上来。


    正要去拉岳林生，却听见柜子外头有动静，闻星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与余竹侧耳附在酒柜边，听着外头的声音。


    “边防部略图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是邓逸之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轻笑道：“邓大人在说什么？边防部略图？那不是你这个兵部尚书才能看的东西吗？”


    是昭荣郡主！余竹与闻星野对视一眼，他们二人果然有勾结。


    邓大人愤愤道：“我只给你看过！你为何要传出去？你要害死我吗？”


    昭荣郡主轻笑道：“怎么会？这件事不是已经有南陵侯府背锅了吗？”


    “话是这么说。”邓逸之不确定道：“可难保陛下不会怀疑我。这件事是你干的，你得帮我处理干净了，否则，咱们一个都别想跑！”


    “那是自然，我办事，你放心。”昭荣郡主道：“邓大人忍了好几日了吧？这寒梦散我可早就备好了，邓大人不先用吗？”


    寒梦散？闻星野皱起眉头，是极乐楼中的寒梦散？


    正思考着，下方抓着绳子上不上、下不下的岳林生小声催促道：“拉我一把！”


    但闻星野与余竹暂时顾不上他，外头邓大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似乎犹豫了一阵，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再张口声音已经有些飘飘然，“若不是为了这个，我、我也不会与尔等为伍，都是为了这小东……西！”


    最后一个话音突然尖利起来，余竹与闻星野听到桌椅被踢翻的动静，还有人在拼命蹬腿。


    余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刚刚不还谈得和颜悦色，顷刻间便能杀人灭口？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下方吊在绳子上的岳林生坚持不住了，“砰”的一声落到了厨房菜缸里，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向来警觉的昭荣郡主已经皱起了眉头。


    来不及了，闻星野与余竹连忙顺着通道滑向一楼厨房，然后拉起摔了屁股，又被闻星野与余竹踹了两下的岳林生连忙离开此处。


    昭荣郡主慢慢起身，顺着声音打开了角落里的酒柜，柜板已经被从新盖好，但她还是看到了柜边沾着的半个脚印。


    刚刚勒死了邓逸之的手下起身走到昭荣郡主身后，他道：“要不要去追？”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儿的人大概率是跟着邓逸之来的，她也能猜到是谁。昭荣郡主摆摆手，对着邓逸之的尸体点点头道：“先把他处理了。至于这几个……”


    她伸手让手下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


    余竹他们发现身后并无追杀之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站住！什么人！”一声厉喝将三人喊住，“宵禁时分出现在此，转过身来！”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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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道不好，怎么偏偏被巡夜的禁军给碰上了呢？此时若敢有异动，便会被当场射杀。


    余竹与闻星野倒是还好办些，大不了就跟着禁军走，可岳林生怎么办？


    南陵侯府所有亲眷都被下了大狱了，要不是他先前假死，此刻也该在缉拿名单之上。现在，只能期盼着他没有那么出名，不会被人认出来。


    巡夜的禁军看到闻星野，微微惊讶，“闻少卿，你怎么在这儿？”


    闻星野心思一转，开口道：“查案，能否行个方便？”


    “这……”禁军也有些为难，这时，他身边一人忽然惊奇道：“那不是南陵侯府的二公子吗？”


    余竹的侥幸破灭，她试图狡辩道：“什么二公子？南陵侯府二公子不是死了吗？小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那人也不太确定，摩挲着下巴思考道：“死了吗？但这瞧着是挺像的，是不是呢？”


    余竹还想要遮挡岳林生，但那禁军副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眉道：“不管是不是，宵禁后还四处行走，形迹可疑，待拿下后自然能辨认！”


    说着禁军就要围上来，岳林生脑子一抽，下意识转身就跑。


    他这一动，禁军立即下令，格杀勿论。


    闻星野与余竹自然不能看着他被射成筛子，当即与禁军动起手来。岳林生趁乱跑了，闻星野知道这回闹大了。


    余竹也是沾了光了，第一次得见圣颜，只是这圣颜看着不太高兴。


    听着禁军的禀告，明德帝的脸一寸寸黑了下去，他质问闻星野道：“那个人是不是岳林生？”


    闻星野抿唇不答，反道：“陛下，南陵侯府真的是被冤枉的，泄漏边防部略图的明明是兵部尚书邓逸之，这是我昨晚亲耳听见的。”


    “邓逸之？”明德帝冷笑道：“闻星野！若不是昨晚邓逸之自缢于家中，朕便要信了你了！你是不是知道邓逸之死了？你便想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臣没有！”闻星野昨晚虽然听见动静，但此刻也才从明德帝口中确认邓逸之已死，他道：“是昭荣郡主杀的邓逸之，在欢愉楼，楼中还有禁药寒梦散，邓逸之便是被寒梦散所控，才泄漏了边防部略图！”


    明德帝沉吟片刻，看着闻星野的目光变得失望，“你现在真是谎话连篇。”他将一张纸丢到闻星野眼前，“这是邓逸之的绝笔信，他是受不了你父亲以流言污蔑他，他这才一死以证清白。于情于亲，朕本来都该信你，可你竟然私自窝藏南陵侯府的岳林生！你辜负了朕的信任！随国公府，朕也要再掂量掂量了！”


    “陛下，岳林生的事我可以解释……”


    明德帝摆手道：“你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是不要坐了，来人，全城抓捕岳林生。”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等候着的禁军，再次开口道：“违反宵禁，念其初犯，各责打二十棍。”


    闻星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论他说什么都反倒像是越描越黑，不仅没能帮南陵侯府脱罪，反倒把自己家也拖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