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故人重逢

作品:《七杀

    “别,别杀我。我知道金库的钥匙在哪,我都给你。”


    宋璋很识时务地对这煞星道,她不想一刀被劈成两半。


    济桓轻蔑地笑了笑,将刀一收,昂了昂头,“带路。”


    宋璋走在前面,济桓带着众人打着马悠哉悠哉跟着,也不怕她逃跑。自然,她也不打算跑,他们人这么多,她一个人绝对斗不过他们,只求散金保命罢了。


    她走到沈氏的院子时,有一个小丫头正背着好几副字画要跑,济桓身旁的一个贼兵瞬时抛出了他那只带着长钩的鞭子,钉进了那丫头的手臂的肉里,直把她拽倒,拖在地上摩擦得血肉模糊,她一直发出惨烈的呼喊。


    宋璋听得心中不忍,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另一人一刀朝着那丫头脸上砍去。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把话吞了回去。


    刀嵌在脸上拔不出来,血像西瓜汁一样往外渗着,他一双鞋踩在了她胸口,用力一声拔了出来。


    那人把她手里的字画拿走,殷切地递给济桓,“爷,您瞧。”


    济桓解开卷轴上的布条,把一幅画展开在她眼前,“老子看不懂这些,你来看。”


    那副画是吴道子的明皇受篆图,画卷左下角渗着淡淡的红色,是方才那丫头的血。宋璋吞了口口水,强自淡定道:“是吴道子的画。”她想了想,补充道:“很值钱。”


    济桓闻言笑了笑,把那画丢给了一旁的人,“值钱就拿着,走。”


    宋璋一边往里走,一边庆幸,一边又害怕。庆幸的是幸好刚才没有想着逃跑,否则她的下场就是和那个丫头一样,害怕的是等到这伙人拿到钱,她又会是什么下场。


    她从沈氏惯常拿对牌钥匙的地方拿了一串钥匙,最值钱的房子铺子还有田地这些轻便的契书都已经被沈氏转移出去,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现有银钱,索性给了他们。


    院子里又重新整理出几个大箱,济桓看着这些东西很是满意,空着手来,满载而归。一路上,所有下人都低着头,不敢多看,略有些胆大的,只抬了个眼就会被杀掉。宋璋全程闭紧嘴,缩成鹌鹑模样。


    济桓一边往外搬着东西,一边打量她,“怎么就你一个主事的,这家其他人呢?”


    宋璋道:“都走了。”


    “走了?”济桓鄙夷地轻嗤一声,“一个男人都没有,留你一个女人在这儿,这大魏的男人就是窝囊。”


    宋璋依旧低头沉默,济桓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既然如此,不如跟我走,老子带你吃香喝辣。”


    宋璋心中一跳,脑中想过千万种拒绝的理由,可是很遗憾,想不到哪一种理由可以让这个人不动怒。这蛮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怕话一说出口脑袋就开了花。


    济桓见宋璋久久不回答,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怎么,不愿意?”


    在济桓发怒之前,宋璋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愿意追随将军左右。”


    济桓满意地笑了笑,“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娘子,跟我走吧。”


    宋璋全身被捆着,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被抗在马上,她心里不禁默默骂起了济桓的祖宗十八代,这死蛮子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再这么跑下去她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她以为济桓会带着她回到大本营,或是在那里风月一番,这人竟然真把她当个透明麻袋一样,吊在马上,骑着马带着一大帮人席卷了整个东流县,她在马上看着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硬生生是在一天里把东流县转了个遍。


    而且他大手一指,许多女子都被他绑了过来,货物、女人都堆积在一辆大车上,跟着他四处转悠。


    终于,大部队离开了东流,顺着马车,济桓来到了东流县后的陈丰。


    济桓这伙倭寇来势凶猛,陈丰的士兵没有抵抗多久就被杀光,济桓直奔陈乌的官邸而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济桓那伙倭寇趁夜拿下东流,攻破城门,眼下已经打到门口了。”


    陈乌尚在睡梦中,惊得衣服都没穿好,忙对那人道,“怎么会这样!快,快拿着我的印调兵。”


    “来不及了,陈大人。”


    砰地一声,大门被济桓踢开,两个守卫的头骨碌碌滚到了陈乌脚边,他吓得瞪大了眼睛,腿一软跪了下来,“别杀我,我有好多钱,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他说着,从床底下翻出几个箱子,慌张地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这是城西的田地,这是钱庄的票号,还有这个,这个……”


    济桓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似乎并不太感兴趣,“陈大人,你的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


    “那您想要什么?金子?金子我也有,都在府库里,我这就去给你拿。不,我带您去,我……”


    “有人买你的命。”


    陈乌闻言手上一抖,怔怔看向了他。


    济桓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刀,脸上青筋一颤,“所以,你给我什么都没用。”


    话音方落,陈乌的头坠在地上,济桓拎着他的头随意找了个布包了起来。陈乌身旁的那人吓得尿了裤子,与济桓缓缓对视,下一刻便人头落地。


    血腥的气味笼罩着整个陈丰郡,济桓这一群人是奔着屠城而来,他们贪财,而且贪的是快财,一切能搬走的金银,字画,昂贵的丝织品,全都被收笼在车里。


    大部头归济桓所有,平米百姓家的粮食、钱帛、女人、男人,他都放任手下自行抢夺,以各种残忍手段。不到三天,整个陈丰便沦为一座散发着尸臭血腥的腐城。


    宋璋被关押在一个小房间里,靠在墙边,透过窗缝可以看见穿过东流的那条陈河。这个时节,舒玄礼本会带她去河边踏青放风筝,陈河边上的梅花、山茶都已经开得艳丽。


    初春的河风吹过,可以闻到清冽入脾的花香。


    可是此时,河道不时飘着尸体,那股似有若无的臭味散发在周围的空气中。


    宋璋呆呆望着,出了神。陈丰郡靠海,倭寇入侵是常有的事,但大多不过上岸抢些东西,一两日便走,急来急去,也从不敢深入腹地。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吞不下这么大一块肉,只是缺东西了就来抢上一回。这次的倭寇却不寻常,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了,而且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丰郡被攻占屠城,周边郡县必定闻风上报了朝廷,不日就会有军队来驱逐。他们该抢的都抢了,明知如此,却还是在这里吃喝玩乐,毫无畏惧。


    而且要说贪财,陈丰的大小官员私产甚多,为了保命,定然会把别处银号里的钱通通取出来交给倭寇。可济桓还是直接把他们杀了,无一遗漏,似专奔着取命而来。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罢了,想也想不出来,也不知道沈氏有没有带着玄礼顺利逃出去……


    正想着,忽而大门打开,一伙蛮子走了进来。


    他们冷冷扫过众人一眼,忽然指了指其中一个女人,“就这个吧,看着年轻,老大肯定喜欢。”


    说着,他们便上前来拉那女人,她先是害怕继而剧烈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老大这几日辛苦,正缺个暖床的娘儿们,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到了用你的时候了。”


    那女人闻言大惊,一面哭一面挣扎着,“我不去,我不去。我已作了人妇,怎可二事他人?”


    那人狠狠打了她一掌,打得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一面啐了一口,“老子管你什么人妇不人妇的,你的命都是老大保下的,不伺候老大,要你何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老子直接剁了你!”


    他们说着,一面上前去拉她。那女人被两人拉了起来,似乎放弃了抵抗。就在走到门口时,她却忽然甩开两人的手,直直冲着院子里的枯井跳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远远传来,屋子里的女人们都静了下来,陷入了一种可怖的静默。


    宋璋身边的是油商齐家的小女儿,没来得及走脱,被抓到了这里。此刻正瑟瑟发抖,牙齿都打起架来。


    宋璋默默将手搭在她手臂上,齐小姐转了过来,眼中满是恐惧。“怎…怎么办啊,夫人,我我害怕。”


    “别怕,他们要做什么,你都顺从就是。先保住命要紧。”


    她安慰着齐小姐,同时也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怕,再大的事也没有命重要,她不想死,她还要活着见到舒玄礼。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齐小姐和她耳语的片刻,他们注意到了她。


    “你,过来。”


    齐小姐抓着宋璋的手更紧了,她哭着摇头,我见犹怜。可惜在这蛮子的眼中,并无丝毫触动。


    他们不耐地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宋璋低声道,“去吧,去吧。忍得一时,等你爹娘回来了就好了。”


    “我不去,我不敢,那蛮子杀人如麻,他……他万一杀了我。”


    “他不会,只要你听他的话。”


    其实宋璋说这话时也没有把握,她不知道那个济桓到底会不会杀人,毕竟人命对他们来说,和蚂蚁没什么两样。高兴或不高兴,都可以随时碾碎。


    “磨蹭什么,你也不想走是吗?”


    那两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齐小姐将头埋进了宋璋肩头,说什么也不肯面对。


    大刀猛然砍在了齐小姐的脖子上,血液喷射在了她对坐的一位夫人身上,宋璋感受到一股热流飞溅,闭上了眼睛。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只觉呼吸困难。接着,一个,又一个,像杀瓜一样,那些女子纷纷倒在了地上。只剩下最后三人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到来。


    “我去。”


    她们齐齐看向了宋璋,宋璋起身时腿还打着颤,虽然畏惧,却还是强自镇定地看向了那两人,“我愿意服侍将军。”


    宋璋沐浴过后穿着一身素衣,说是素衣,其实和纱差不多。鹅黄的纱衣与雪白的肌肤紧贴,显示出玲珑的曲线。她用一头浓密的长发挡在了胸前,堪堪遮住。


    他们霸占了陈乌的府邸,陈府的下人同情地看着她,领着她走进屋子里,仿佛走进刑场一般。


    屋内点着几盏昏暗的灯,她想,济桓瞎了一只眼,估计也不需要太亮。下人关上了门,她在外间徘徊着,便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进来。”


    这声音有些陌生,怕惹怒对方,她还是缓缓走进了内间。隔着几重帘帐,她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人坐在里面,身形庞大,似乎还有胡子。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忽而一只手便将她捞了进去,铺天盖地的男人的那种臭味席卷而来,她感到一坨厚厚的肉坠在了她肚子上。


    她看清了这人的面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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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胖的,光头男人,不是济桓?


    这人凑过去在她脸上揉搓了一顿,“嗯……真香啊,美人儿,今夜便好好服侍我,服侍的好了,把你带回去,做我的夫人……”


    他顺着便来扯她的衣裳,另一边嘴已经往她脸上啃了来,宋璋忍着恶心,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


    对,还有办法,还有那个办法。


    她一边推搡着这男人,一边温声道,“将军,这样有什么意思?你累了一天了,不如换你坐着,我来如何?”


    那男人闻言停了动作,露出了笑容,“哦?你来?”


    “行不行嘛?”宋璋捏着嗓子,给他抛了一个媚眼。


    男人瞬时被迷得七荤八素,拖着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好,好,都听你的。”


    他看着眼前的美人脱了外衣,一双纤纤素手将薄纱罩在了他脸上,接着她便坐了上来。


    男人身心一颤,眼睛迷蒙起来,整个头脑都漂浮在这片柔软的白云之中,接着宋璋缓缓抽走了这纱衣,他一点一点睁开眼,正对着那一双漂亮的眸子。


    明亮漆黑的眸子中一点一点出现了紫色的萤火,一点一点汇聚,接着化作一条流动的银河,缓缓流向了他……


    “将军,将军,你认得我么?”


    “我……”男人似乎有些迷茫,摇了摇头。


    “我是将军最爱的人,我说的一切,将军都会顺从我。”


    “你是我最爱的人,你说的一切,我都会顺从。”


    男人怔怔地重复着她的话,宋璋看着眼前眼神空洞的男人,猛地松了一口气。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幸亏,有柳心的妖丹,这关算是过了。


    这男人既然是倭寇的头领,她控制了他,以后也勉强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不,说不定可以逃跑,她可以让他放了她。对,现在就走!


    她要去找玄礼。


    宋璋想到这里,拉起了男人的手,“将军,陈河对岸的花都开了,好漂亮啊。你给我准备一艘船,让我去对岸赏花,好不好啊?”


    男人正要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紫光,他眼神一变,含着情看着宋璋,“好。”


    “那你现在就叫人去准备,我现在就要走。”


    宋璋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前的人张开了嘴,正要应声,忽而一阵热意落在了她脸上,眼中一阵热辣。


    男人的脖子被一剑捅穿,脸上还保持着方才幸福的笑容,就这么直直地从床上栽倒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来不及穿上衣裳,目光中只看见那炳长剑缓缓从男人身上抽出,带着鲜红的血……


    从剑尖滴落在绣着金线双鹤的乌靴面上。往上看去是一身盔甲,腰间挂着一枚鱼形玉佩,一个香袋。握剑的手白皙细腻,指骨分明。


    不是匪寇这边的。


    她迅速做出了判断。


    世事难料,瞬息万变,电光火石之间,她选择抱上另一条大腿。


    如是想着,她眼中便瞬时红了起来,一面扯过被子遮掩住自己,一面凄凄楚楚地哭了起来,“将军,多谢将军救我!”


    眼前的女子披着一层薄被,乌黑长发下裸露出的肌肤似有若无,越发引人遐想。双膝跪在铺着羊毛的地毯上,更衬比乳纯白。


    “今日救命之恩,妾没齿难忘,来日必定倾力报答。”


    她一面说着报答感激之辞,一面不经意间露出柔美的曲线。


    男子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观赏着美人的表演。


    良久,宋璋没得到回应,心下打起了鼓。不吃这套?还是已经把她归为倭寇一流,无论如何也要做掉她?


    忽而,余光中男子高大的身躯渐渐蹲了下来,他屈膝半跪,腰间的香囊里的梅花气息混合着血腥钻进了她鼻尖。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还带着血的余热,在冰凉的肌肤上落下一个红印。


    宋璋垂眸时便已暗暗催动了妖丹,准备好一切完美的足够吸引男人的神情。


    随着男子手上的动作,下巴逐渐抬起,那张脸也逐渐完整地出现在男人眼中。


    那双漂亮的眸子淡紫的流光迅速褪却,方才低头时蓄积已久的泪水在触及他目光的那一刻顿时僵在了眼眶里。


    见到那双呆滞的瞳孔,魏无笙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这一刻,宋璋都还在自我安慰,只是一个巧合。眼前的男人只是和那个病痨鬼陈宝的眼睛长得像而已,这世上长得像人那么多。


    陈宝都死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


    直到她听到眼前的男人淡淡说出这句话,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倒流回去,完全僵在了原地,连身上的被子脱落也忘了提起。


    “璋姐,好久不见——”


    魏无笙状似关切地提起被子,为她披上,尽管隔着一层布,但他所触及之处,宋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陈宝,那个陈家小少爷,不是在她嫁给舒玄礼那年就死了么?


    那个病痨鬼,那个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靠她每日按摩喂药的小子,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她长了张口,不知何时哑了嗓子,满是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