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作品:《七杀

    李裕道:“这些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你害死的温娘子,害怕事迹暴露,所以顺势杀害其他人。”


    “他没有撒谎。”宋璋道:“你不是说过自己不是捉妖师么?”


    “这妖孽杀了这么多人,还在吸□□血,除掉他也算替天行道。”李裕没有被眼前这女子的话打动,他只觉得不可信。


    宋璋拦在了“温如珺”面前,指向了那幅画,“她没死,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李裕方才便见画中似有玄机,原来温如珺的魂魄就在此。


    当他靠近时却轮到“温如珺”不愿,他抓住了画轴一端要将它收拢,“不行。”


    李裕有些不耐,“为何不行?怕你的谎话被揭穿?”


    他稍稍一用力,这妖怪就被他推倒在地,“还给我!”


    女子有些狰狞地去扯他,一个稚嫩的孩童从屋外跑来,对着李裕一阵拳打脚踢,“不许欺负我娘!”


    “他不是你娘,他是杀死你娘的妖怪,快跟我们走。”李裕赶忙将浩儿拉起,浩儿却拉住温如珺的手不放。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娘身边待着,该走的是你们!”浩儿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好好的。都是你们把他带回来!”


    “你说的他是谁?”李裕和“温如珺”都有些讶异。


    “娘死了,第二天她又活了。”浩儿回忆起“母亲”的模样,她和娘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做的饭也很难吃,不会洗衣服不会扫地,可是她和娘一样疼我。渐渐的,她就和娘一模一样了,白天我和她在一块儿。到了晚上,我就和她一块去梦里陪我真正的阿娘,梦里的阿娘永远都很高兴,爹爹带着许多钱回了家,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赎回了卖掉的东西。他每天白天出去,夜里回来,阿娘就在家做针线。


    可是我知道,那个人不是王冕,尽管他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浩儿看向了“温如珺”,“娘,去吧,去告诉她真相。也让她见见你真正的模样。”


    “温如珺”震惊地不敢去触碰,原来他早就知道,“你...你不害怕我?”


    浩儿温暖的小手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阿娘,你既是我阿娘又是阿爹,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李裕此刻有些凌乱,“又是阿爹又是阿娘?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喂,你看懂了吗?”


    魏无笙道:“画灵本无性,因爱慕生出男魂,又因爱意甘居女身。”


    李裕抽了抽嘴角,“你一句话不说,看热闹倒是看得明白。”


    “我看的不是热闹。”


    “那是什么?”


    魏无笙扬了扬胸前的玉,“它感应到了第二块神镜的下落。”


    他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只是因情浓便能使画卷生灵,普通凡人可做不到,只因她体内有神镜碎片,灵气滋养,因而生出这灵物。要拿到第二块碎片,得杀了她。


    “我知道温娘子在担忧什么,你为了保住她的残魂,将她封印在画里,每日从购得骨灯的人身上吸取精气供她生存,你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成就她的那个美梦。那个夫妻和睦,子孙承欢的梦。


    可是连浩儿这么小的年纪都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你觉得难道真正的温如珺会认不出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么?”


    “温如珺”缓缓看向了他,魏无笙知道接下来他最想听到的是什么,他心中暗笑,脸上越发认真道:“画虎画皮难画骨,你披着你最厌恶的人的皮扮作他的模样和她共度了多少个夜晚,你难道就不想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她?”


    “她会失望会难过的。”“温如珺”目光呆滞,眼含泪水,“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知道了她的死亡,她的丈夫根本没有回来帮过她......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会难过的。”


    “是她难过还是你?”魏无笙盯着女子的眼睛,循循善诱,“是你在害怕,你害怕她不接受你,你害怕说出真相时她看你的眼神,更害怕她厌恶你,害怕你。”


    他看见女子秀气的眉毛蹙起,他微微抿了抿唇,压制笑意,眼睛里透出月牙儿般柔和的光,“不会的。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她在等你,等你以真正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带她离开这里。


    ”


    “离开?”他嘲弄地笑了笑,“不,她不会跟我走的,我只是一具依附她生存的游灵,离开了她,我能去哪儿呢?”


    “你没有听过九玄宫吗?”魏无笙看着神色迷惑的女子,温柔一笑,仿佛在为她指点迷津,“天生万物必有法,虽说灵鬼杀人害法当诛,魂飞魄散,可若有悔改之心,往九玄宫历经九法历练,便可洗心换髓,自此和常人一般投胎为人。”


    “温如珺”闻言猛地看向了他,呆滞的神色中焕出光彩,随即又道:“可是浩儿......”


    他是她的执念所化,托身成为女子,不止为保留她的身体,也为了她的孩儿。父母双亡的孩子,注定在这世上命途多舛,如果他走了,浩儿该怎么办?


    “我会把浩儿带回陈丰府邸中,请人细心教养,那里的文士武官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便让浩儿在我府中长大,若要考功名,我全力支持,若不考,便在我府中替我做事,也算有一份差事。”


    “温如珺”点点头,放下了心中最后一桩挂念,心念一转,当着众人消失进入了画卷之中。


    宋璋和浩儿忙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片刻后便见一缕残魂从画卷内飘出,跟着向西边飘去。画卷倏尔燃起火焰,浩儿大哭着扑了过去,“阿娘!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宋璋没拉住,浩儿的手触碰到火焰,却丝毫没有被烫伤,蓝色的火焰渐渐吞食掉整张画卷,化作一个风姿飘逸的和那残魂有七八分相似的郎君模样随着往西边去,渐渐消失。


    “你怎么知道真正的温如珺会这么快接受他?”李裕问道。


    魏无笙笑了笑,耸耸肩,“我不知道啊,或许他也没说实话,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去死的理由,这是你所认为重要的,是吗?”宋璋转过身来看着魏无笙,只觉不寒而栗。


    “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魏无笙看着她,用无奈的语气笑了笑。


    不知何时,面前的“温如珺”的身体也开始四散,作一团蓝色的萤火,又渐渐合并,成为一大块碎片的模样,立在空中。它照映出魏无笙微笑的面庞和宋璋冰冷的眼。


    “你的手也这么冷么?”魏无笙的手指覆在了宋璋拇指上,她也握住了碎片,两人谁都没有松手。


    “你在骗他。世上根本就没有九玄宫这种东西。”宋璋道。


    李裕加入了进来,一把夺过了碎片,局势很快分明,他笑嘻嘻道:“他可没骗人。真有九玄宫的,只不过呢那地方进的多出的少。”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一百个人里也就两三个能顺利转世投胎。”


    “那剩下的呢?”


    “不是死在九玄宫的前八玄上,就是一辈子熬在某一玄上,迟迟进不了下一玄。“李裕颇为赞赏道:”还是三郎行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魏无笙笑了笑,将他手中的碎片拿走,放进袖袋中。


    宋璋拦在了他面前,仿佛在质问。质问什么?他想,左不过是些儿女情长,骗人?他可不算。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可以让那画灵拥有一个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机会,只不过要等,一个等上一百年,一个要等一碗汤的时候,从此便忘了那画灵,前生也好今生也罢,全部一笔勾销。没说进去百十个出来一个?那他也没问呢,何况他们情深义重,他肯定能成为那百分之一。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也没有逼迫他做什么,他只是告诉他有那么一个办法,那么一条路。她质问他什么?又为何用这种眼神看他?一想到这样的眼神,他有些不高兴。


    “你不相信他对温如珺的感情?”


    “你明知道这不关情意深浅。”


    “怎么不关,九玄宫筛选的本就是有毅力之人,或是仇恨,或是爱恋,只要执念够深,便足以驱人度过重重难关,转世投胎,重获新生。”


    宋璋觉得他分明在诡辩,“若是换成你进去,恐怕连一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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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了,巴不得一玄都不要就过去吧。”


    魏无笙笑道,“我天潢贵胄,多行善举,死后当往无上极乐之域。”


    宋璋冷笑,“你们要这些镜子碎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魏无笙道,“为了找到一只更大的妖怪,然后铲除她。”


    “你们有这么好心?”一个皇亲贵胄吃饱了没事干来捉妖?


    “顺便拿这份功讨赏,到我那位皇叔跟前炫耀一圈。”


    他顶着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穿得一副温润如水样,却对她挑了挑眉。她忍不住抽搐后退几步。


    李裕咳了几声,“注意措辞,那不叫炫耀,那叫拜访,看望。”


    “说起来,如果那妖怪说的是真的,那安平郡黑吃黑的事儿还没查呢,趁着这两天查清楚了,我们即刻就动身。”


    李裕拉着魏无笙离开,似乎有些焦急。


    “拉着我做什么?”魏无笙看着自己被扯皱的袍角,嫌弃地将李裕的手甩开,进了屋子,便直直倒向床上。


    李裕在床边收了一只鹰的信。


    “你师父的信。”


    另一头瘫在床上的人微微直起了身,又舒展下来,发呆似的望向床帐顶部的镂空花格。“怎么说?”


    李裕道,“他老人家夸你做得好,殿下斩妖除魔,本就当干净利落,不能动恻隐之心,被妖物迷惑心智。此次殿下独自出行……近日风寒,殿下记得多添衣物……”


    李裕又拿着那纸翻了翻,咦了一声,翻过背面,将纸团一扔,砸在了魏无笙身上。


    “不念了,全是废话,自己看吧。”


    魏无笙笑,打开看了看,“这不是有你吗?你爹给你留了话的。”


    李裕翻了个白眼,“走走走,回你自己床上躺着去。”


    那是有他吗?那唯一一句话是叫他好好听魏无笙的话,若有不妥,随时来信告诉他。


    魏无笙被李裕拉去了自己的房间,独坐时,他笑意渐淡,再次回忆起了那张字条的内容。


    做的好吗?


    他本以为老师会训诫他。


    他对宋璋的做法实在算不上高明,本可以有更多稳妥的处置,他却选了最直接,最恶劣的一种。威胁、恐吓,引诱,和她结了子母契……


    对这画灵,只有他知道,看着他的那一刻他体内的恶忍不住出来作祟。他在克制,本来李裕可以直接杀了他,让他魂飞魄散,那块镜子自然也就是他的。可他及时克制住,带着几经压制过的恶给他指了一条路,供他选择。


    虽然是几乎等于零的选择。不过是从一条死亡走向另一条,宋璋说他在为难他,的确是,他也想考验他,考验之下,存着另一种恶趣。


    不是说他是她的执念化身吗?那他倒要看看这执念有多深?若是撒谎,就让他沉沦毁灭在自己的谎言里,化作九玄宫的泉水,流入无间地狱。


    谁说没有人知道?李裕还有宋璋都知道,稍微懂行一点的修行人都知道,他这不甚高明的骗术,只能骗到这愚蠢的画灵。


    他锋芒外露,恶贯满盈,师父居然夸他做得好?他先是有些迷惑,继而又想通了一些,是因为妖吗?


    妖比人低一等,所以无畏无伤。他可以放开手脚,其实不用说,没了师父和府中人的训诫,他感觉日益轻松起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字条扔到了一边。


    砰砰砰,门忽然响了。


    他警惕起来,不是李裕的声音。隔着灯影,恍惚勾勒出一个女子的模样,是宋璋?


    门外的影子顺着门框滑倒,他慢慢走过去,半信半疑地拉开了门,果见宋璋满头细汗,紧咬下唇,一副难受的模样。


    一见人开了门,她那双细长的指甲便紧扣在他手臂上,“给…给我……”


    魏无笙心中微动,“给你什么?”


    “灯……点灯……”


    他皱了皱眉,这是烟瘾犯了。上次点了一次那该死的灯她就失了心智一般,差点葬送在画灵手里,算算已经两次了。可是那不是曼陀罗,只是画灵自绘的幻梦,画灵已散,她到底在对什么上瘾?